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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少爷

江盼见到周宸这副有些微醺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顺势坐在了周宸身边,看着他说:“你说。”

“我之前……不该这么说你的。”周宸看着江盼看着自己,眼神有些躲闪。

江盼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觉得好笑,他故意逗他,冷声问道:“你说我什么了?”

“我不该说你是走后门的,不该说你搞特殊。”周宸的声音越说越小,他忍不住拿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试图为自己壮胆。

江盼见他还喝,有些不忍心的伸手夺过了杯子,不让周宸再碰:“别喝了,你已经有些醉了。”

可周宸并没有理他这茬,而是继续说道:“我当时也是一时生气,说了不该说的话,口无遮拦才惹得你生气的,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因为我的工作疏忽才会让案件的进展有所减慢的。还有今天在解剖室里的时候,我……我原本没有想过要去骗你的,我只是……”周宸越说越激动,他下子拉住了江盼的手看着他,像是个没有得到糖吃的小孩,眼里带着些委屈。

江盼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浑身如同被电流触碰了般,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被周宸紧紧的拉住了,江盼第一次觉得周宸的手劲是如此之大,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江盼抬头看到周宸投来一个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卡姿兰眼睛就不禁心头一颤,只好把手交给周宸握着,声音里带着些僵硬的说:“怎么了?”

江盼的手修长而有力,皮肤白皙,指节分明。此刻,他的手被周宸轻轻捏着,显得更加温润如玉,仿佛每根手指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江盼明白这时的周宸已经是烂醉的状态了,再挣扎也没什么用了。但是这样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接下来周宸所说的内容基本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我当时……只是想让江盼多跟我说说话的,不是有意要去骗他,我本想去找他去道歉的,但是我嘴笨,又说错话伤了江盼的心。”周宸的说话声开始带了些哽咽,像是找到了一位知心的好友与江盼哭诉着。他说着说着就有些头昏脑涨的把头靠在了江盼的肩上,江盼这下是更加脱不开身了。

江盼无奈的扶了扶额,脸颊不自觉的微微泛红,任由周宸靠在肩上,这家伙已经醉的分不清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了,也不知道周宸到底是喝了多少才能醉成这样的。

“许月说江盼只有对自己失望至极的人才会如此冷落他人的,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啊?不然为什么我一见到江盼的时候,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走了?”周宸的声音越说越哽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江盼的神情一怔,他没想到周宸居然会如此在意自己对他的态度,也没想到周宸还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他——不是对你很失望,只是他有点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理你,而且他也挺喜欢你的小孩子气,他也不是故意要留下一句话就走的,只是他有些东西不太想让你知道。”江盼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笨拙的用手去轻轻的拍着周宸的肩膀,大脑里拼命寻找着能够安慰周宸的话。

“不过,我现在找不到他,如果你找到他了能不能跟他说一句我向他道歉?我很希望他能够原谅我。”喝醉了的周宸靠在江盼肩上的头一抽一抽的样子,像是在吸鼻涕,江盼又像是安抚似的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我一定会的。”

宴会厅角落的水晶吊灯在香槟杯上投下细碎光斑,江盼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周宸的头发蹭乱了西装的挺括肩线,银制袖扣随着周宸的抽泣在暗处发颤。

“你知道吗,其实他自从来到原林市局认识了你后,就没有像以前一样那么累了,是你带着他懂得了人活着的意义,人虽的确故有一死,但一生很短,所以要珍惜当下,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江盼看着面前落地窗外后花园里的百花绽放,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感慨。

周宸听后,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江盼,脸上还带着一滴还未落下的泪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

江盼被他这幼稚的一面给逗笑了:“不骗你,我骗你做什么?”江盼一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的周宸也有哭成小花猫的时候就有些想笑。

“你知道吗?那个江盼他可厉害了,我当初说他是走后门的其实是有些嫉妒他有这么强的推理能力,但是后来我就知道了为什么他会这么厉害了。”周宸坐直了身子头靠在沙发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江盼见他不再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松了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

“江盼他原本就是远明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长,本身就很厉害了,现在调过来直接上任法医部科长,我怎么能跟他比?”周宸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笑着说。

江盼对于周宸在背后调查了自己这件事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一毕竟从周宸这样任性的性格来看,他知道是迟早的事。

“你说,江盼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我也是笨了,连道个歉都不会。你别看我是个太子爷,你以为好玩啊?我当年报大学志愿的时候为了不再待在这种压抑的宴会厅里才选择了警校,外面都说我‘有少爷命却没有少爷病’,真的想不通当少爷有什么好的,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的孩子开心地玩耍自己却不能参与,就一个‘少爷’的身份被别人排挤,有身份有权利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排挤别唾骂。”周宸说着说着抬起手捂着脸自嘲的笑了笑,“不过现在想来,我并不后悔当年报考警校的选择。”

江盼就坐在旁边看着周宸一个人在这里自嘲的笑着,听着周宸一个人在这里哽咽的说着。

阳光斜斜地穿过游乐园彩色的拱门,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影子。七岁的小周宸站在那道铁栅栏外,小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穿着定制的深蓝色小西装,胸前别着一枚纯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游乐园里,孩子们的笑声像一串串银铃,此起彼伏。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和裤子,膝盖上沾着泥土,脸上挂着汗珠,却笑得那么开心。周宸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鼻尖几乎要碰到冰凉的铁栏杆。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身后的陈伯轻声提醒,老管家的手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

小周宸没有回头,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栏杆。

一个小皮球滚到了栅栏边,小周宸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松开一只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弯腰捡起了那个有些脏的皮球。

“喂!把球还给我们!”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孩跑过来,脸上带着警惕。

小周宸的心跳加快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球从栏杆缝隙递过去。“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红衣服男孩接过球,上下打量着小周宸,目光在他昂贵的衣服和金校徽上停留。“你是周家的小孩?”男孩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

小周宸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笑。

“我爸爸说不能和你玩,”红衣服男孩后退了一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的人,说什么有贫富差距,我们不配跟你玩!”

小周宸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懂什么是“贫富差距”,但他清楚地看到了男孩眼中的厌恶。

“有钱了不起啊!”又一个孩子跑过来,冲着小周宸做鬼脸,“就不跟你玩!略略略!”

“就是,我妈说你们家用钱买朋友,根本不是真心的!你们只跟有钱的小朋友玩!”

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一把把小刀扎在小周宸心上。他后退了一步,昂贵的皮鞋踩到了一个小水洼,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的裤脚。

“少爷……”陈伯的手搭上了小周宸的肩膀。

小周宸猛地甩开陈伯的手,转身就跑。他听到身后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那笑声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耳朵。他跑得那么快,以至于胸前的金校徽掉在了地上,他都没有发现。

陈伯叹了口气,等他追上小周宸时,发现孩子躲在轿车后座,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少爷,那些孩子不懂事……”陈伯轻声安慰。

“他们为什么讨厌我?”小周宸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我什么都没做……”

陈伯不知如何回答。他只能递上一块手帕,“擦擦脸吧,少爷。夫人准备了您最爱吃的蓝莓蛋糕。”

小周宸接过手帕,却没有擦眼泪。他转头看向窗外,游乐园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那些欢笑声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提醒着他永远无法融入的那个世界。

“陈伯,”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车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却照不进这个豪华轿车里的小小角落。小周宸紧紧攥着那块绣着家徽的手帕,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汽车渐渐驶去了远方,金色的校徽在夕阳的照射下投下了一块斑驳的影子,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孩子捡起了那枚金色的校徽,他好奇的看着手心的金校徽,又抬起头望了望远去的车。

夕阳下,小孩子的影子不断地拉长,却离童年时期的游乐园越行越远。

夜晚,周家大宅里。

“咳咳咳……”躺在床上的周宸从昏睡中醒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

“别看了,这是你家。”周振兴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碗汤。

“我不是在宴会厅里吗?我怎么回来的?”周宸只觉得自己的头特别疼,他忍不住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宴会里喝醉了,死活拉着人家江盼的手不放在那里讲你当年的风流往事,最后还是人家把你送回来的,丢死个人了,”周振兴把手中的汤递给周宸,“喝了吧,醒酒的。”

周宸一听自己拉着江盼讲述了自己的风流往事就急了:“啊?我都说了些啥啊?”

“我怎么知道,当我知道你醉了的时候江盼已经把你送到家里了。”周振兴回道。

周宸一愣,完了啊,要是真的被江盼知道了自己当年的糗事,那么自己维持了这么久的形象就要毁了啊!

“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你明天去问他不就行了吗?”周振兴看着自己那傻儿子没好气的叹了口气。见周宸还不喝汤,他一手掐着周宸的下巴一手拿着碗把汤灌进了周宸嘴里。

周宸挣扎道:“老爸老爸,你这是谋杀你亲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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