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剑便让人将对子送了过来,盛玉凛欣赏了好一会儿。
吃晚饭时,陆双易给盛玉凛说让自己出去,在家待了几日实在是无聊,撒娇都用上了,盛玉凛却不置一词,想当没听见。
门不是开着吗?自己没长腿不会跑吗?
在这儿撒娇干什么?恶心!
管家腹诽。
陆双易重复了两遍,有些生气了,这时盛玉凛发现旁边上菜的人好像是个新面孔,正好借此无视他,“她是新来的厨师?”
管家,“是新来的,会做淮安菜。”
管家眼神示意小厨师介绍自己,小厨师看着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人却很机灵,立马道:“对对,我大学毕业就开始当厨师了,已经有五六年了,最擅长做淮安菜,村里的人一致评价做的很好。以后二位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
陆双易偷看了盛玉凛一眼,便道:“我明日想吃板栗焖鸡,你会做吗?”
小厨师连连点头,“会会。”
“我听说板栗焖鸡要土鸡对吧。”陆双易又偷看盛玉凛一眼,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思索自己要吃什么,和人聊上了。
盛玉凛以为是他不闹腾了,当即放松不少,次日回来被人告知陆双易跑了。
这板栗焖鸡确实需要土鸡,小厨师,名叫宋雪晴开车去买,陆双易一早便坐在车上,出了盛家之后便威胁宋雪晴把自己送去了周天华会,然后不知所踪。
宋雪晴觉得自己完了,盛玉凛却问,“昨日他和你谈心了,你们说了什么?”
“我可万万不敢染指您的东西啊。”宋雪晴滑跪,“只是昨日陆少心情烦闷,我和他聊了几句,我就说了在我们村只有圈猪才这么圈,不过陆少既然是靠着盛总养着的,那还是要乖乖听盛总的话好。”
倒是和自己听到的一字不差。
盛玉凛又问:“你会可怜他吗?被关着,没有自由。”
“不可怜!”宋雪晴语气坚定,“陆少吃软饭,还有大房子住,还有钱花,不愁吃不愁穿,这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连吃带拿,有什么好可怜的。”
盛玉凛:“很好,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做厨吧。以后说话也不需要拘谨,想说什么说什么,你说话有趣。至于他跑出去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是我默许的。”
宋雪晴暗道自己这是成了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却也不生气,盛总给钱大方,一个月给她开三万的工资,她愿意当刘姥姥。
再说陆双易这边,在周天华会待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和人组局去了京郊的民宿,这会儿正在前院的香樟树下和人玩摇骰子。
玩得比较简单,摇三个骰子的点数比大小,守擂赛。
原本是输了的人去给烧烤晚会备菜,他这刚加入,第一个和他对局的人就动机不纯,“我说陆少,这赌注没意思,要不我们玩刺激点,你要是输了,让在场的女孩亲一口。”
他旁边的女孩立马故作嗔怪,眼神却不断往陆双易身上瞄。
这一行人除了万子棠,陆双易没一个认识的,也没一个认识他的。
都出来玩了,他们自然默认陆双易会想得开,不会拒绝。
“好啊。”陆双易摇着骰子,“要是你输了,砍了你的手如何?”
“陆少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见陆双易玩真的,几个人面色都有点尴尬,女孩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还是赌备菜吧。”
陆双易笑了笑。
那男生自觉被落了面子,心中压着一口气,想要胜了陆双易。
可一手骰子,无论是比大还是比小,都被陆双易完胜。
几人不信邪,轮着来,却只是把自己赌出了一肚子气。
万子棠啃着苹果出现时,一群人正被陆双易杀的话都不敢说,一见他,立马悄悄问:“你从哪儿找的人,是不是个老千?”
“哪能啊。”万子棠了然。
众人低语,“不是老千能这么厉害?”
万子棠举例,“在周天华会里把闹事的人杀的滚出大门的人就是他。”
不少人对那次事件有所耳闻,那一行人原本是气势汹汹来找麻烦的,最后被一个少爷摇骰子摇到一个个在地上打滚滚出了大门。
众人顿时一脸心虚,庆幸改了赌注。
万子棠莫名奇妙,也没多管,他过来本就是叫输了的人去备菜,一看他们是和陆双易交手,就都带走了。
他们走后,陆双易便在院中的躺椅上坐下,刚坐下,旁边就是一道“吱呀”声,一个手里点着烟,戴着个宽边竹编软帽的女生往一旁躺椅上一躺,一压,腿往上一抬,姿态肆意地躺平了。
陆双易被烟呛的咳了两声,女生抬起帽檐看了她一眼,将烟压在桌子上压灭了,又盖上了帽檐,隐去面容。
那一眼,陆双易看出女生长得细眉长目,眉眼灵巧。
他记得同行之人中并没有这个女生,应该是其他组队的成员,正想着,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陆双易不用回头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粉味,王小姐抬起陆双易的下巴,“陆少来这里却没有个伴儿?”
说完,她就要来亲陆双易。
陆双易盯着她,猛地一把推开,王小姐正要发火,又听陆双易开口,“等等,我有个东西,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王小姐十分开心,弯腰俯视着陆双易,“什么东西?”
“在我房间里木盒子里。”
“三楼第一间?”
陆双易点头。
王小姐笑着,“好,我去给你拿。”
等她上去拿下来了,却是个锦帕,王小姐递给陆双易,还以为他是要送给自己,却见人拿着锦帕当着她的面擦擦下巴,又擦擦肩膀,都是自己碰过的地方。
王小姐神情愤怒,“你这不是要送我的吗?”
“王总眼下暗沉,脸颊虚红,显然是肾精不足,何必再来招惹我。”陆双易看她一眼,将锦帕扔到她脚下,做完这些便不再理人。
这一下可以说是心狠,王小姐当场被气得转身就走。而此时,另一边一直装睡的女生却是坐了起来,陆双易和她对视,还以为她是不满自己的做法,正要回以挑衅,女生却道:“你会看病?”
陆双易:“不会啊。”
女生:“劳烦帮我看看?”
陆双易:“都说了不会了!”
“重金酬谢。”
我是那种容易被金钱收买的人吗?也太把人看扁了吧。
陆双易看了女生一眼,道:“你的话,可能还需要诊脉。”那我就扁扁地走开好了。
这么说了,陆双易却无动作,思索片刻,道:“我需要你帮我取一样东西——”
她话还未说完,女生就起身,“我刚就在这里,你们的话我也听得到,我知道在哪儿。”说完,旁若无人地向着陆双易他们的别墅内屋而去。
没一会儿,又带着帕子归来。
乍一诊脉,陆双易神色便沉,细细打量起女生来,女生心也跟着一沉,“怎么了?”
自己病入膏肓了?
不过片刻,又见他神色稍霁,像是对待个轻摔轻碰似的随意,“肝脾有伤,思虑过重而已。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不碍事,我给你开副药,你按照单子上的去抓,吃几个疗程,活个六十一二没有问题的。”
这话术都是抄医书上背的。还断言自己能活那么久,看来这人真没什么诊脉的功夫。
她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陆双易:“好奇怪啊你,只能活到六十一二也算吉言?”
女生一愣,她收回手,陆双易却没拿走帕子。想起他那匣子里的帕子多,怕是也不在乎这一方,便收在了自己手里。
她有意给人个台阶下,“药方也不用——”
话音未落,陆双易已经展示起自己写好了字的手机屏幕。
“……”女生粗略一扫,恭维道,“你这药倒是开得细致。”
陆双易:“哈哈哈哈,的确,我敢肯定,没人开的方子比我好了,我就是这么厉害的人。”
“这方子药物名字可能和现在的有些对不上,你回去后找个中医看看方子。嗯,可能要查一下百年前的古董书籍。”
百年前,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的时间点。
算了,本来就没想过运气那么好,在这地方还能碰上个神医。更别说这人看起来还很年轻,更不可能了。
女生不多言,假意把方子拍下,回了自己院子。
她的朋友不多,只有一个,叫张亚仪,正躺在院子的枣树下数枣子,见了她道:“你去哪儿了?都要回去了还来失踪这么一出。”
“你上次说盛玉凛养了个草包在家里?”
“可不是嘛,说是T2大的学生,结果门门鸭蛋,还作弊被抓,为人更是胸无大志,只知道混吃等死,还喜欢在周天华会厮混,风流成性。可以说是无一优点。”
“人长得好看吗?”
“能不好看吗?让盛玉凛金屋藏娇的人。见过她的朋友评价,像是开了个异世界图层似的。”
女生略一沉吟,“好看不就行了吗?”
张亚仪察觉到了不对,急忙起身,差点从摇椅上摔下来,“魏心安,你疯了是吧,你为了小白脸要和盛玉凛对上?”
盛玉凛看重的人,真的会这么不堪吗?
那时他看那位姑娘的诊断,也不像是空口胡诌,想着手机上的药方思虑再三,魏心安还是做了个平常决计不会做的决定,“不说这个了,我发给你个药方,你看看?”
张亚仪拿起魏心安放在桌上的手机扫了一眼,忽然面色严肃,琢磨了会儿,问魏心安:“你生病了?按这个方子吃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魏心安摇头,“小病,没吃。”
张亚仪:“没吃就好。”
果然是个胡诌的方子。
但张亚仪又转了一句,“吃了也应该没事。”
“怎么?”怎么说出这么自相矛盾的话。
“这方子,先不说这稀奇古怪的药名了,最重要的是,这剂量有问题。”
魏心安不以为意,“剂量变化,也是正常吧。药这个东西,先不说药性,按症状显隐程度年龄体格不同,亦有差别,如何变化,要看开方之人的能力吧。他能做出变化,说明能力不错?”
张亚仪嘀咕道:“不是不错,是不行。”
魏心安:“为什么?”
不同于魏心安的久病成医,张亚仪浅学过一点医术,一眼能看到更深的东西,“他给你开了个六十岁的方子!不,你看这药物和剂量,这就是给老人开的。”
魏心安惊讶:“不至于吧。”
张亚仪阐述理论,却没注意到魏心安沉下去的脸色。
“药不达标则不治本,病重药轻,药不胜病,好似杯水车薪,这么吃下去,不仅救不了命,反而浪费时间。他这是要害你!这个小人!”
张亚仪义愤填膺,可诡异的是,魏心安这个被坑害的当事人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隐隐脸上隐隐有喜色闪过。
她忽然问了张亚仪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看我如今几岁了?”
魏心安生得实在是沉鱼落雁,眉目多情,乍一下凑这么近,让张亚仪不由退了好几步,她偏转视线,“二十七八左右,青春年少。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亚仪一怔,“我看你这身强体壮的,他给你开的什么方子,怎么给你开这样一个方子,他这个庸医!”
魏心安笑着道:“不,我六十了,不,他没开错。”
“放屁,我和你一起长大,你几岁我不知道!”张亚仪愤愤然。
自己这话有歧义,魏心安说的更详细了些:“我不是说我的年龄,我是说我的身体。”
张亚仪说出六十岁时,她隐隐感知到,自己可能真遇上神医了。
她那时惊讶,惊讶的不是陆双易方子开的有多荒谬,而是惊讶自己的身体居然已经到了和六十岁老人比肩的程度。
恶化的情况太快了。
“怎么可能!”这方子就是有问题,“这谁开的?”
魏心安:“你还记得我六岁时,在静安寺楠竹林遇到了一个老人,同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你是说说你短命的那个老秃驴?你何必在意他的话,不过是一个愤世嫉俗的老和尚而已。”
“我明明遇见的是一个尼姑。”魏心安心想,四周有忽然没了声音,抬头却见张亚仪定定地看着自己,目光已然有呆滞之象,在自己看过去时又骤然神清,她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魏心安,“那个尼姑说的是真的对不对,你……”
魏心安叹道:“医生说,我还有一年的寿命。”
“怎会,怎么可能,是什么病症,癌症?”
魏心安摇头,“不是癌症。”
“不是癌症那是什么病?只要是病就有治愈的可能,是哪个庸医给你下的诊断。”
魏心安:“不必再说。”
张亚仪一怔,猛地将视线放在那张方子上。
次日,张亚仪就背着魏心安上门拜访陆双易。
彼时,陆双易正和宋雪晴在院子里下棋。
起因是昨晚陆双易回来时,正脱外套,宋雪晴就端着一盘小饼干出现,“陆少,快尝尝,快尝尝,我烤的小饼干。”
陆双易原本是不打算理会她,想起来今日还是她让自己能逃出去,便吃了一个。
宋雪晴一脸期待,“怎样,怎样?好吃吗?”吃过的可都说好吃。
陆双易:“还行。”
“那这些都给你留着。”宋雪晴十分满足,将盘子放下就离开。
等她一离开,陆双易却是将饼干一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又见一旁的帮佣欲言又止,便道:“你们分了吧,让她不要再给我送这些东西。我不爱吃。”
说这话时,被去而折返的宋雪晴听到,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