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月正在送鬼还乡。散修评比不禁遮面,他便箬笠垂纱,隐于人中。初到秘境时,也是一人的。
他不知道人死之后的轮回是什么样的。
得道之人纵然消亡,也与万物长存。
可是那些半途陨落的、含恨不消的,就散作了天地间的孤魂。
渡孤魂难,可是自渡岂不是更难?
他们经过的是一处迷径。
小灵球忽然止步不前。
缀月柔声问,“怎么了?”
小灵球绕着他转了一圈,停在他的怀里,似是发抖。
缀月不免望向道路破碎的迷径。
灵魂害怕的东西,若非生前的仇人,便是天然相克之物。
“你是说这地里有什么吗?”
小灵球上下跳了跳。
随后,缀月从它身体的摇摆中读出一点暗示。
“要把石路连通?”
小灵球再次跳了跳。
“那我走过去再挪呢?”
小灵球原地转圈,然后做了个跌倒的动作。
“会掉下去?”
缀月收回即将迈出的步子,用法咒隔空去搬运那些四散的路石。然而他发现有些路石固定在一处,而另一些路石虽然可以挪动,朝向却不能变更。这些路石往往只有一小块位置可以落脚,如果不按照特定的方向就无法练成一整条路径。
迷径的中间有一条窄径,四周分布着各种无法移动的障碍物。
“看来我可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缀月仔细数了数路石的数量,随后观察整块方地的布局,绘图如下:
终点:一 口一 一 一 一
中间: 〇 〇 〇 〇 〇 〇
中间: 〇 〇 〇回 〇 〇
中间:回回回回 〇回
中间: 〇 〇 〇 〇 〇 〇
中间:竖 〇回 〇 〇 〇
中间: 〇 〇 〇 〇 〇 〇
起点:一 一 口一 一 一
说明:口为出入口,〇为空地,回为障碍物,竖是固定的竖向路石。可移动路石中,竖向路石三块,横向路石六块,左上角拐弯1右上2左下2右下1。
第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最中间独容一石的窄径必然是前后走向的。
窄径前有障碍物,那么延伸的道路只有两条,竖直或右拐。
按照两岸最短路径,拐角为四个。每多绕一次路,就会增加两个拐角路石。
固定的【竖】决定了必然要多绕一次路,用尽了拐弯次数,那么在度过窄路后就不可能右拐,只能沿竖直方向。
如此,其他的线路也就固定了。
缀月高高兴兴地摆好路石过了迷径,刚到对岸,就见巨石后闪出一人。
“别过去。”
面前人一袭灰衣,只身而立,看上去没带武器,手腕上却戴着参选者特有的手环。
看来不是秘境的拦路者。
“道友为何拦我?我只送这小家伙过去,并不打算碍你的事。”
“你是土灵力吧?”灰衣人问道。
缀月点头。
灰衣人严肃地开口,“你会被吃的。”
缀月:……
他随后低头笑了笑,温声道,“道友,不要随便诅咒别人啊。”
“那怪物属木。”灰衣人蹙眉,表情有些焦虑不安,“土系的符咒对他没有丝毫作用,我的同伴已经被吃了。”
“怪物?”
缀月感觉到小灵球又瑟缩起来了。
灰衣人点头,“一个身长七丈左右、圆头圆腹、赤蛇盘颈的人形怪物。他好像以鬼为食,我们不愿交出灵球,就被他攻击了。”
七丈的人形?
以鬼为食?
缀月被唤起一些印象,“那是黄父吧。书上记他‘朝吞恶鬼三千,暮吞三百’、‘以鬼为饭,以露为浆’,只是……他连无辜的灵球也要下手吗?”
灰衣人甩袖,“可惜我用水咒召出的雷火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否则定要为牵香报仇。”
若不是那恶鬼,牵香也不至于早早被踢出局。
回去后,不晓得又要被怎样数落。
牵香在修习上虽笨些,性子却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总由人使唤摆布。
“总之,你还是不要去为好。绕过此处,或许还有别的送魂途径。”
“你从哪里来呢?”缀月问道。
灰衣人指了一个方向。
果然是不同路。
“可是我往魂乡去,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缀月摇摇头,手指抚着灵球的脑袋,轻柔地安抚它的紧张焦虑。
“什么?”灰衣人凝眸望向对岸,“连这边也走不通么?我还以为这最后一条路,会有些不同。难道魂乡就藏在这一片区域当中?”
难怪自己绕着边走时,袖中灵球的感应没有变化太多。
我还以为,是它吓怕了。
“凡间万物各有生克,我想,五行的高下也未必就有定数。”
缀月自发顶拔下簪子,让灵球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垂帘下。
灰衣人有一瞬间看清他的脸,觉得他是个很亲和的人。
这样的人,怎样与食恶鬼者为敌?
“你真要过去?”
缀月手中的簪子化作伞剑。他撑起伞,遮在二人的身前。
“你看我们的眼前,不全是土吗?”
灰衣人转身。
巨石遮挡的地方,被一层薄薄鬼雾笼罩的,是布满坟头的荒凉土地。
“你疯了?”灰衣人低声道,“那是恶鬼的居壤。”
“恶壤也是壤啊。”
缀月自地上抓了一抔土,将其中的灵力提取出来附在伞上,“你放心,我对藏身一事还算有经验。我们就借这伪装,潜入进去吧。”
灰衣人迟疑片刻,点头钻进伞下。
他们谨慎地沿着坟堆向内查探,灰衣人则一路记着经过的各种坟头的特征,以备逃跑之需。
一路上竟然没有恶鬼来侵犯。
究竟是被那黄父吃光了,还是也被伞修的伪装瞒过?
袖中的灵球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灰衣人一惊,摸出用水化小瓶装起的灵球,意念传声道,“你感知到了?在哪里?”
瓶中灵球朝他右手方向撞去。
缀月的灵球也在笠檐下小心地蹦跶。
二人隔着帽帘对视了一眼,似乎都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前方死雾更浓,不时浮现幽紫的树木,木梢上鬼火如鬼眼。
鬼火微微转动。
缀月的伞有收合之势。
再这样下去,伪装有可能被识破。
缀月正斟酌下一步,灰衣人却伸手直指雾中。
“那是一个祭坛。”
灰衣人传声道。
“怪物在吐东西,牵香、牵香还没出局!”
缀月疑心他看到了幻觉,因为前方分明只是一团浓雾。周围鬼气森森,或许他是掉进识破伪装的恶鬼设下的陷阱也不一定。
“不要冲动……”缀月浅浅拉住他,“离开了伞的范围,怪物就彻底发现你了。”
灰衣人冷静下来。
“我们一起来的,我得帮他。”
他将水化为线探入地脉,混着缀月的灵气一同朝祭坛而去,一路小心地避开紫树细碎的根脉。
缀月的灵力在与之缠绕过程中不断地变细拉长。
他忽然感受到水灵力的神奇之处。
水无常形。
既灵活而敏锐,又蕴含着无穷的变化。
难怪五行台上缺少此行,让滕修士这样耿耿于怀。
这个人的修为看上去略次于我,已经展现出这样细致的运用。
比这个人还强大的水修,又会是什么样子?
水线到了末端,渐渐洇入土中,被吸收走,难以继续前进。灰衣人额角冒汗,好似十分吃力。
缀月尽力用自己的灵气包裹住它,希望它不要逸散得太厉害,这才使水线勉然前进了一点。
恰恰这一点,触到了同伴的气息。
牵香自祭坛巨大的盘中惊醒,发现自己被堆在一道道鬼团子里面。他恍惚想起自己被吃下肚,如今该是被吐出来了。
他第一件事要找自己的灵球,可是怪物正守在不远处,他不敢轻动,只好探出灵气。
就这么与水线撞个正着。
是掷珠!
他还没走!
牵香心里安定些许,一边装睡,一边用灵力与水线拉了拉手。
掷珠:……
“他好像醒着。”
缀月也感觉到了。
真是个友好的人。
缀月也凑过去拉了拉手。
牵香一惊。
怎、怎么还有别人?
他们将灵力暂时固定,以便传音。
缀月二人是循灵球感应的线索而来的,没想到魂乡所在与黄父的菜盘在一个位置。
如今黄父成了绕不开的存在。
更何况,掷珠还得知牵香没有出局的事。
他甚至不想考虑什么生克关系了,今天在此就要把黄父打败!
掷珠顺着水线,将周围的土凝成冰,冻住紫木的根。鬼火果然随之停止,不断擦过缀月伞面的威压也渐渐消退。
不好的一点是,缀月的灵气也被迫冻结了一部分。
他们准备顺着水线走向祭坛,袭击黄父使他措手不及。鬼雾浓处,虽不能引火烧之,却能用霜冻施以伤害。
牵香仍在努力寻找他的灵球,一边观察着黄父的动静。
黄父正在一刀一刀切鬼团子,把那些黑不溜丢的团子横切成片,竖切成块,剁成碎馅,包入白嫩嫩的团子皮里。
牵香感到惊悚。
这怪物今日收割了多少个参选者的任务对象?
还好自己醒了。
庆幸间,他总算找到自己的灵球。小灵球昏昏睡在盘中,浑然没有察觉危险到来。
趁黄父背过身时,牵香轻手轻脚挪到灵球旁边,抓起灵球正要逃跑——
黄父的大手一把掐住灵球,拎了起来。
牵香尴尬地抓着灵球悬在空中。
两两相望。
“又是你啊,往我肚子里窜的人。”
“谁往你肚子里窜,我要拿走灵球。”
黄父哈哈一笑,“你很有毅力。不过灵球既归了我,你想要,就得凭本事来拿。”
牵香不高兴道,“你克我。”
“那你就别拿回去了。”
牵香问他,“为什么要吃鬼?恶鬼就罢了,这些可是从没做过坏事的鬼。”
“鬼本不该存在。人死了,就得去该去的地方。”
“轮回吗?”
“是。”
“可是有些人死得不明不白。”
“那是天道,是命数。”
“天道不合理,他们要回去。”
“天道不是因为合理才成为天道,它本身就是天道。你们在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就是错的?”
“逆天而行,是有代价的。”
牵香抱住团子不放。
掷珠二人听到黄父的声音时便加速赶来。
掷珠最先抵达,看到牵香被黄父拎住,急火袭心,当即施法将鬼雾冻住,化作冰锥攻向黄父。
黄父先前被他用雷火烧伤,如今躲到浓雾之中,没想到又被冰锥刺痛。
“你们这些修士,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他正要操纵紫木抵挡,却发觉身后的一排紫木被连根拔起,原是土壤在排异。
黄父定睛一看,不少小鬼在地底推波助澜。
他有点生气,狠狠地踩了一脚地面,打算将土踏陷下去,栽回紫木。
原本包好的即将下锅的鬼团包子竟被掀翻,一个个地倒在地上。
“黄父黄父,善魂的归乡,可不在你的肚子里。”
泥土正在慢慢融蚀那层包子的白衣。
许多灵魂慢慢成形。
“你又何必守在这里,给灵魂的执念展示绝望?”
缀月隐于箬笠之下,手里拿着他的伞,伞叶拢起。
“它们应当谢我。因为执念并不是美好的记忆。”
黄父的脚再次抬起,直直地压向缀月,这十分之一的自己。
“有时人即使痛苦,也甘愿承受。”
那伞化为长剑,毫不犹豫地朝他脚心穿刺。
黄父发出了巨大的嘶吼,一把将牵香甩出去,捂住自己的脚。
“那竟然……是你的武器。”
掷珠连忙到空中接住牵香,又自双手阴阳镯上雷符刻印处掷出圆形法刀,夹击黄父。
缀月遁身于土中,亦自土中而出。
黄父被他们彻底激怒,捡起紫木挥开圆刃,呼啸一声念起了天蓬神咒,把地下的小鬼全都锁住。
这片土地再次被紫木的盘根虬须侵占。
“逆天而行,是为何也?”
“顺天者,地之道。逆天者,人之道。”
鬼团包子忽然集合起来,奔向祭坛,移开大盘子。
黄父红瞪眼睛,疾速弯腰欲阻止它们。
掷珠再次将鬼雾冻结,以双镯化出雷火,连同冰锥一道刺向黄父的手腕。
打败黄父并不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只要小鬼还乡,找回失却的记忆,他们就能够通过此关。
牵香趁他们僵持之际,过去帮忙推盘子。
祭坛中心露出一个宝石样的格子。
灵球欢呼着雀跃着涌向其中。
“争取时间。”缀月说完,念起役灵咒,召唤土里小鬼几乎破碎的神识,“苍苍天地,浩浩灵光。殖我血躯,毓我真魂。劳生息死,不使有缺。天命虽变,人意不绝。持此鬼术,役使善灵。残识当聚,共渡魂乡。急急如律令。”
凭着一股执念,白光骤聚。
黄父召神的灵压竟被一点一点冲破。
“你们、你们……”
黄父的身体渐渐僵硬。
破碎的灵魂安然长渡。
离开秘境的传送门开启。
掷珠和牵香松一口气,连忙招手,让缀月一同出去。
缀月点点头,飞身而过。
路过祭坛时,他略一停眸,有一瞬的怔愣。
“怎么了,还不快走?”
掷珠疑惑地回头。
缀月“嗯”了一声,随后慢慢跟了上去。
“玉馈酒,玉馈酒,一杯饮罢复一杯。”
“饮我玉馈酒,入我天香楼。”
悬秋在摊前听到这样的话,顿生兴趣。
“既是如此,怎能不饮?”悬秋拿起酒盏,却问,“喝了这酒,有何坏处么?”
神秘女子笑道,“取一尊,一尊复生,以人之贪念为尽。若无贪念,饮之无碍。”
“贪……”
悬秋倒想知道,自己会被什么诱惑住,便一杯饮下。
“什么嘛,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啊。”
他径直进了天香楼。
一路上无非是些神神怪怪,它们窃窃私语,嗤嗤低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悬秋听不懂他们的乌七八糟,往深里走了几步,却看到一身窃蓝衣的修士被鬼怪围在一处,一动不动,好似十分痛苦。
他莫非是入了鬼怪造成的幻觉中?
本着路过帮一把,顺便炫技的心思,悬秋出手打散鬼怪。
那人的肩头陡地一松,叹了一口气。
当他转过头来时,悬秋取笑的表情顿时收起,一下子变得不淡定起来。
这不是玉竹公子么?
令海尘看到他,怔忡一瞬,神色忽然变得十分欢欣。
“悬秋公子……多亏你出手,我才知道被鬼怪困住了。”
玉竹公子记得他的名字,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哪里、哪里。只是我没想到,玉竹公子也会入幻……莫非是为了哪个美人?”
他暗指集市遇到的红衣男子,也就是耕烟。
哪知令海尘面露赧然之色,“说来惭愧……其实我,我喜欢的人已名草有主。”
悬秋笑了笑,“被玉竹公子看中的人,可真叫旁人羡慕。”
令海尘腼腆地摇摇头,“被洛修士选中,才真的无所缺憾了。”
悬秋一愣,“什么意思?”
令海尘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从洛修士身边见到你时,就惊艳不已。只是……碍于洛修士的面,不好表现出来。”
悬秋控制不住地拿扇子挡住脸,惊讶雀跃。
他本是不信,可是想到令海尘当街拦住耕烟的事,又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玉竹公子的端庄是作假的么?
不不不,我的魅力也蛮大的吧!
悬秋是从来不愿掩饰争心的人,既要享受光明正大的较量感,也不吝体会暗戳戳抢人的隐秘感。如今既被令海尘抛出花枝,就仿佛又站上了那无形的擂台,擂台的对面是暗不知情的对手。
更何况,玉竹公子算是他年少时的奢望。
“原来如此……”悬秋忍住心头的跃动,露出亲近而不失优雅的笑,不动声色地凑进一步,“反正秘境还长着,不如我们就一道行走吧。”
令海尘顿然喜道,“那实在是太好了。”
悬秋曾想过,若玉竹公子来卧春风挑选侍从,自己要以怎样的手段将本门本派他门他派的对手统统挤下去。他既要保持容颜的清爽与靓丽,又要精进仙法武艺,还得会说漂亮话。
这样的路本是很苦的。可既然要谋求好的前途,既然要压在别人之上,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
也正因如此,洛修士来时,他为那一点争心,便毫不犹豫地去了。
曾经徘徊心头的奢念,会成放不下的遗憾吗?
近距离地接触玉竹公子,悬秋便觉得他果然儒雅可亲,待人和善。除了不好美色一点不太属实,其余竟与传闻别无二致。
他是喜爱、怜悯苍生的,这一点与悬秋见过的其他修士不太一样。修仙者往往专注于自身的得道,不太关心外界的事,可是,玉竹公子虽然守其道心,却也常常走入人间。
他是天灵宗的招牌门生,却没有洛修士那般富足。像洛修士那样目空一切,玉竹公子也是做不到的。
悬秋曾是很敬仰这样的人的,总想着他的光辉把自己照耀。自己也便能学那静美的月亮,在黑暗的夜里发光发亮了。
可是,好奇怪……
真站到月亮的位置,反倒觉得孤寒。令海尘的喜欢,让他得意了一时,众人的瞩目,也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心里却缺了什么。
他细细地回想,静静地思考,恍然发觉,原来自己本不想当月亮。
他只是羡慕众人望着的位置,他只是被一种思想一种追求簇拥着,盯着别人喜欢的地方。
他只是喜欢争。
争过了,便痛快。
争到手无可争了,便兴致缺缺。
玉竹公子是好的,是三界都赞叹的那种好。
他质性如水,爱也如水。
可他不会是悬秋心里的主人。
悬秋的生命注定要张扬地怒放。
*
令海尘和悬秋此时都不知,在秘境中看到的对方只是化像。幻汲取人心底的东西作能量,化出形状,不过是要观察入境者的选择。
如今栽跟头的是自己,反而觉得更有意思。
可惜境中的人一旦做出选择,就要离开了。
那时他们也就意识到彼此是幻象了吧。
*
缀月与掷珠出了秘境门,便互相告别。缀月是不便透露身份与人纠缠,掷珠二人又疑惑自家修士还没出来的事,决定在外等候。
缀月回屋的路上,便寻思最后的场景。
那个地方,很像逃避追杀途中,遇到的一户农庄。农户的人好心收留自己和阿叔,却被杀手发现踪迹盘问。
后来碍于压力,他们选择了坦白。
杀手说过,交人则不死。
却只是空口白话。
那些人也是因我而死……
缀月握紧手中的剑,望着层层的云霄。
纵然人力不能参天,至少我也要有一个交代。
输得彻底,也不过来去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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