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李婆婆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对李爹爹说：“你去街里问问，这是谁送的吧。”
李爹爹摸了摸红色袄子的口袋，没说话只是摇头。
李婆婆：“难道要我去问啊？我跟他们都不熟啊！”
李爹爹起身，拿起两提衣服说：“走，我们一起再送过去。”
李婆婆：“啊？！”
李爹爹：“他们屋里什么都没有，日子没法过啊！”
李婆婆：“那要不要，再抓点米给他们？”
李爹爹点头，把一提衣服交给李婆婆，单手就把米缸里的半袋大米抓了出来。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往红梅家走去。
红梅一觉醒来已经是快到中午，昨天夜里留下的半个馒头还在桌子上，娘还是没有吃。红梅觉得有点冷，把身上的布片裹紧了一些。
红梅看到，床上多了很多没见过的衣服，地上还有一个米袋子。
大概是着了凉，红梅觉得脑袋沉沉的，整个人也懒懒的，傻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吱嘎~~~”破门被推开，二姐笑眯眯地回来了。
“你醒了！给！”二姐手里拿着一个小苹果。“俺们一人一半，你先吃！”
红梅呆呆的看着苹果，好一会才开口问：“你出去干什么了啊？”
二姐坐上床，眼睛一直看着手里的苹果：“去林奶奶家搓煤球啊！昨天夜里答应的。”
二姐看红梅迷迷糊糊地在床板上摸索着，意识到她在找老四，告诉红梅说：“娘把老四抱走了。”
红梅一下紧张的睁大了双眼，要下床去找老四。
二姐拉着红梅的手，安抚道：“早上你发烧，娘怕老四影响你休息，就抱出去干活了，莫慌。”
红梅这才放松下来。
二姐用一只手摸了摸红梅的额头，说：“你再睡会吧，尿布俺都洗完了，地也扫了。”
红梅点头，慢慢躺下。二姐给红梅盖好，坐在床边把玩苹果。
二姐几次把苹果放到鼻子底下，闻了又闻，几次差点就咬了下去。二姐觉得不能再闻了，赶紧把苹果放到桌子上，又找了张旧报纸盖在上面。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二姐开始摆弄床上的衣服。
二姐拿起之前穿过的那件红袄，先掏了掏口袋，确认没有钱了，这才穿到身上。虽然红袄又紧又短，但是二姐很喜欢，穿上就不打算脱了。
二姐挑了件鹅黄色的夹棉外套，外套领子是白色的带荷叶边。
二姐把外套在身上比了比，然后把外套叠起来，放在了红梅的脑袋边。
二姐又抽出一条石绿色的灯芯绒长裤，裤脚也是荷叶边的，还穿着皮筋。二姐：这裤子配这个黄衣服好看！
二姐把长裤也叠起来，跟刚才的外套放在一起。
二姐看到一条黑白格子的长裤，觉得很喜欢就换到身上。
二姐身上刚脱下的裤子已经被洗得非常薄，像丝绸一样轻飘飘的。
新裤子有点长，二姐弯腰把裤子卷了两卷，才算合适。
二姐又看到一件肩膀完全炸线的成人毛衣，毛衣是明亮的翠绿色，看起来很新。
二姐心想：要是有针线就好了！我就能把这件衣服缝一缝，娘就不用穿着湿棉袄了。
门外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二姐回头看到张大妈，和一个没见过的叔叔，两人各抱了一床被子，来到门口。
张大妈站在门口：“姑娘，我们来给你们送两床被子。我进来了，哈！”说完张大妈就一脚踏进屋里，抱着被子往床上搁。
叔叔站在门口，没有进门。
“不行！不行！”二姐吓得大喊：“俺们不可以再收东西了！”
二姐抱起被子，要塞回给大妈。
张大妈扶住二姐的肩膀，笑盈盈的说：“不怕不怕！这被子是居委会借给你们的！以后不用了还给我们就行。”
“是啊！这是借的，不是要送给你们。不要这么紧张！”门外的叔叔也笑着说道。
“啊？！”二姐不确定，可不可以接受这份好意。六神无主的看向床上睡着的红梅，好希望她现在醒过来，就能跟她商量一下了！
叔叔站在门外，把第二床被子递给张大妈。
张大妈把第二床被子，也放到床上。
张大妈注意到破布下，红梅小小身形：“哟！这里还睡着一个小的呢！这么瘦，我都没看见！”张大妈直接把被子打开，盖在红梅身上。“就盖这么两块布，哪够啊！来，给你们盖上！”
张大妈看红梅的脸红得有点反常，顺手摸了摸红梅的额头。
“哎哟！”大妈收回手，看着二姐：“在发烧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要不要帮忙？”一直站在门口的叔叔，探头问。
二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很快就会好的！俺们……”二姐慢慢低下头，声音变得很小：“俺们，没钱……”
张大妈也是吃过苦的人，明白红梅一家有多难，没有坚持送医院，只是说：“那你多给她喝点热水！”
二姐低着头，小声答应：“嗯。”
张大妈四下扫视，连个水杯都没有，更不要说热水了。
张大妈对门外说：“小李啊，去把咱们办公室的暖瓶，打瓶热水过来。”
“好！”小李叔叔立刻转身往居委会跑去。
张大妈又追到门口，嘱咐道：“再拿两个杯子！”
张大妈回头看到二姐欲言又止，笑着宽慰道：“没事，一瓶热水而已。暖瓶和杯子是借给你们用的。不用慌。”
二姐：“谢谢您！等俺娘回来，我们一起去给您道谢！”
张大妈看着眼前衣不称身，形容憔悴的小姑娘。想起了年少时，跟着母亲四处逃难要饭的自己。忍不住把二姐拉到怀里，轻轻拍着二姐的后背，含着泪说：“大妈知道，你们过得很苦。一定要坚持住，总会过去的。”
二姐轻轻抱住大妈，抿着嘴努力抑制夺眶而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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