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美术馆隔段时间就会有新展，内容丰富，看展览是许橙的习惯。
这周末推出了新展，参观的人特别多。是油画展，画家叫林明娟，杭市人。
入口处有画家介绍，许橙惊觉这位女士已经逝世多年。附的照片颜色鲜艳，并不采用黑白照，不驻足于时间。
女士温柔可亲，生了双漂亮的桃花眼。
画和它们的创作者一样，富于生机，造景取物皆以自然为主，西方手笔下的东方情调。
许橙也画油画，取材也无异于这些随处可见的事物，但没有画得这么好。她很快沉浸下来，认真观赏研习。
拐过转角，所有思绪顷刻化为云烟。
人潮里，林凡静静立在一幅画前。
男生感知到了视线，看到女生，面上同样也是震色。但少顷，林凡就恢复了淡然。
从在紫藤花廊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该习惯她莫名其妙的出现。或者再早一点，她成为他妹妹那一刻。素不相识的人成了兄妹，缘分本就扯得太乱。
许橙没林凡那么平静，还很惊讶，但不忘挥挥手打招呼。她走到他身边。
林凡问：“你经常来美术馆？”
许橙点头：“有新展我就会来看。”
林凡在看一幅画。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女人和孩子。许橙望过去，很是一愣。
这幅画有好几道裂缝，灯光映照下十分清晰，蔓延扭曲。
她想，怪不得林凡停在这儿。这很奇怪，送展的作品怎么可以有破损的呢？还是这样的程度，看着不由惋惜。
“你觉得这次展览怎么样？”林凡问。
许橙暂时收起疑惑，说：“我很喜欢这次的主题和风格。色彩处理得很干净，大部分画只用了黄绿蓝，很有春天的味道。特别好的是明暗处理，阴影部分也很清透。”
许橙没有专业地学过美术，措的词都简单，林凡听得明白。他并不问技术上的事，只重复了一遍：“很喜欢？”
“小凡，你在这儿呢。”有人找林凡，是展览区负责人吴老师，她拿着文件过来。
看到里面的人，吴老师很惊喜：“橙子？你也在这里？”
许橙也很意外，高兴地说了声老师好。吴老师拍拍她的肩，先和林凡说正事：“小凡，要签字的就是这几份。”
签字？许橙疑惑。
“你们两个原来认识呀？”吴老师递过文件，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笑容满满。
许橙的脸涨红，解释：“吴老师，我和林凡是同班同学，刚巧在这里碰见。”
林凡低头签字，问：“吴老师，您也和许橙认识？”
吴老师笑着说：“我以前在春风小学教美术，后来才来的美术馆。许橙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她画画可好了。说起来，风格和小凡你妈妈还有点儿像呢，小凡你有没有看过？”
许橙和林凡同时愣了一下。
林凡先开口，仍然沉稳：“还没有机会看，以前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是同学，相互之间还没个联系方式啦？这怎么行。你加许橙的Q.Q，她相册里有照片，你可以看看的呀。”吴老师嗔怪。
许橙在出神。她在想刚刚的话，她和林凡妈妈的风格像，是怎么一回事？
林凡把文件还给吴老师：“小事，等下我就加她。”
吴老师去忙其他的工作了，参观者很多，澎湃人潮里，在这一幅损毁的画前的小小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站着。
女生种种心绪翻腾，抬起眼，望着神情依旧如一平稳的少年，她欲言又止。
所有的事情，许橙都串清了。书画店的遇见，车厢里的画，这次新展，姓林的女士，吴老师来找林凡签字。
这是他妈妈的画展。
林凡淡淡一笑：“还不算太笨。”
林凡坐长凳上，看许橙的画。
他是那种第一时间解决问题的类型，说完话，就加她Q.Q，然后便这么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丝毫不顾女孩子脸红得厉害。
许橙没有窘太久。她立在那幅画前凝望，画上人物只有背影，女人牵着小孩子的手。
“有点像。”林凡点评，“不过不多，你有自己的风格，画得挺好。”
他之前以为，她的画画只是兴趣爱好，就和别人学乐器学书法一样，不过是个傍身的才艺。但没有想到她画得这样好，用了心的。
“谢谢。”许橙紧张，也小心翼翼，因为自己接下来的问题可能越界，但还是问，“这幅画为什么裂了？”
林凡语气平静：“被那个人摔的。”
许橙猜到的，是因为他爸爸，她细细地看画上的裂缝，说：“可以修复，你试过吗？”
“这是修复过的。完全复原的难度很大，很可能损坏，所以没再尝试。”林凡说。
许橙的手机振动了，是外婆。展厅里比较安静，她挂断电话，给外婆编辑了条消息。
许橙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遗憾，说：“我外婆要来接我了，去亲戚家吃晚饭。”
林凡突然想多了解面前的女孩子一点，问：“你和你外婆一起生活么？”
许橙点头：“我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家庭，所以我从小和我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现在只有外婆了。”
她心底里，很希望他能熟悉她一点……让她变得特殊一点。即使，从小到大她都不太愿意和别人提起自己的家庭。
林凡想起来那年婚礼，的确是老人家带着小姑娘来的。他没有表现得惊讶，只说：“好。那再见，路上小心。”
明亮的世界也有灰暗的角落，他们是困在角落的两个小小光点，一朝相遇，不必和对方解释自己为什么在阴影里。
林凡看着许橙出去。纷乱的重重人影里，他只看到这个穿着洁白校服的女孩子，安静的，细腻的。
她是他妹妹，好像也不错。林凡觉得，现在，自己是该把哥哥的身份摆出来了。
因为周谨一。
做哥哥的怎么能放任妹妹早恋？
他要管管她。
这天晚上，许橙久久没有睡着。她脑子里放电影，一遍遍回想今天的事。
原来林凡是和他妈妈姓的，和妈妈姓的人很少，虽然她也和妈妈姓，但她的原因特殊。至于他，可能是因为爸爸入赘？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爸爸才对他不好吗？
她还知道了林凡的生日，他Q.Q名片上有写，1996年7月23日，比她大十四个月。
许橙打算给林凡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感谢之前两位读者朋友的营养液，今天一位读者朋友的霸王票。谢谢大家的鼓励，这本书会好好更新完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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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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