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笙,你怎么和你师叔一起回来的?”此时萧乾正整理着渔网,好奇地问道。
念笙面露窘迫,一改以往的开朗爽利,萧乾只觉得奇怪。还不等念笙说话,江云志就拱手鞠躬道:“岳丈,且受小婿一拜。”
落白刚从屋内出来,听这一席话,一失手哐当一下,装满腌鱼的盆子掉在地上。
萧乾气得脸色发白,声音发抖:“别叫我岳丈!”
落白也快步走过来,打了念笙一巴掌:“你知不知道江云志是你师叔?你怎么能和他。。。你们还没结婚圆房吧?那就长痛不如短痛,趁早分开!”
念笙留下两行泪来,语气却很坚决:“不,除了云志,我谁也不嫁。我现在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女儿不是不懂人伦,我爹和云志只是师兄弟关系,又不是亲兄弟,我怎的就不能和云志结为夫妇了?”
萧乾从屋内取出莲刃剑:“别的我不管,我要替师父收拾这个拐走师兄女儿的不肖子!看剑!”说着舞了几下剑花,海水如同一条银龙袭向江云志,江云志闪身躲过,那海水拍打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四溅的水花如同崩开的无数珍珠。萧乾再次发招向江云志刺过去。两人在海岸边打成一片,登时银光闪烁海水四溅。不远处的渔民都看得呆了。
江云志一边防御一边说道:“岳丈若是有气,就杀了小婿。以后不要责怪念笙。”
萧乾冷笑道:“果然是个不肖子!功力连我一半都比不上!我看你到了那一头怎么面对师父!”
念笙挡在云志身前:“爹,你要杀就杀我吧!”幸好萧乾没有冲昏头脑,出招并不快,不然这女儿就成刀下之鬼了。
落白和长澜几乎是哭着拉住了萧乾,萧乾一下子把剑甩在地上:“走!你们都走!我不要见到你们这对狗男女!念笙你记住,我从今以后没有你这个女儿!”
云志和念笙只鞠了一躬就离开了。萧乾冷冷地看着他们走得没了影,嘶吼一声,右手生生拗断了左手的大拇指,就眼前一黑,痛晕了过去了。迷迷糊糊之间他只听到落白母子和绮云呼唤着他。
醒来时,他看见了尘大师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武施主刚才找过老衲,千求万求定要让老衲把你这手指骨接上。萧施主的手指暂时无碍。只是老僧能治病能医伤,这心病么,还是要靠萧施主自医才行。阿弥陀佛。老衲要回寺里了,萧施主先养着吧。”
萧乾站起身道:“多谢大师。大师且休要着急离开,我和落白这就给您准备些饭食。”
了尘大师笑道:“你要感谢你这贤妻,不然老衲怎么知道你受伤的事。你且养着别动了,刚才老衲给你号过脉,你刚才有些急火攻心,若不静养几天只怕会损伤经脉。老衲早已用过斋饭,几位施主无需劳动。”说着双手合十。
落白还要给大师些衣物果菜之类,都被大师拒绝了。落白母子和绮云千恩万谢地送了尘大师出了后院。
落白见萧乾这样心钩搭似的疼起来,流泪安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于事无补,现在他们已是生米做成熟饭,再生气也挽回不了。咱们且过咱们的日子吧。”
萧乾两眼睁睁的,叹气道:“养女无方啊,我到了那一边怎么和师父交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和师父成了亲家,死后见了他怎么称呼?”
落白给他擦脸擦手臂:“念笙这孩子换做任何父母都改变不了,咱们也是尽了力了,什么学问道理没教过?江湖里还有师徒结为夫妇的呢,我们也得想开点。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担心生出病来,咱们女儿失去了,我可不能失去你了。”
萧乾搂过落白道:“怎么会呢?我为了你和孩子,也得好好活着不是?”
几天下来萧乾就要出海打渔,生火做饭,落白便大动肝火对他喊叫:“折了爪子的三脚猫!还不赶紧回床上挺尸去!”
萧乾不以为意道:“哪里那么严重了?我又不是坐月子的小媳妇!从小到大身体好得很。。。”看着落白娇颜生嗔,眉梢眼角都立起来了,只得摆手道:“好好好,我歇着去,歇着去!”
长澜看着笑起来,落白拽了他胳膊往外走:“休要这般嬉皮笑脸的!还不帮你爹收拾鱼!”
绮云给她哥哥做了笋干炖老鸭给他清火,落白也拣了些乌鱼和蛤蜊回来。
萧乾的手指看着是接上了,没有大影响,但是活动不似从前自如了,有些发僵,每到特殊时节便有些不适。
长泽长到三岁,无灾无病,父母和姑姑都放下心来。这孩子总是叨着两条小腿儿跑来跑去,在一丛丛花朵周围追着蝴蝶蜻蜓,伸出小胖手摸着木箱里毛茸茸的雏鸭。
萧乾正坐在台阶上喝着茶看着书,并没有注意别的。长泽伸出手指道:“爹,有人,有人!”萧乾这才注意到东边那座新屋有人进进出出搬着东西,不禁好奇这新邻居是何人,就抱了长泽过去瞧瞧。
“哟!姐夫也在这儿啊!巧了,我才搬过来。这是外甥吧?真可爱。嫣儿,过来见过你姑父!”他说话的时候,萧乾这才看出此人正是慕容安。那个叫嫣儿的小女孩过来向萧乾问好。
“我和你姐姐每年都去偃龙山庄几趟,也常去京城。也没见你影,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慕容安已是高大英俊的成年人,眉宇间和慕容洵有些相似之处。说话爽朗,让人很难想象到他童年的遭遇:“去哪儿了?一时说不完!山南海北都走遍了,能见识的都见识到了。还去过北方淘过金,攒了些钱,在这里弄了个房子,开了个小生药铺。平日里给人看看病。可怜嫣儿娘去世得早!”说着面露凄色。
“人已去了,想开些才是。那么多年没见了,你还认得出来我?”
“怎么认不出来啊?当年没有姐夫和姐姐,我娘的仇就报不成。说来我还得感谢姐姐姐夫呢。现在孩子也这么大了,我也不能漂泊了。就在这里定居了。”
“一会忙完了,就去我那儿,晚上就在我那儿吃饭吧。你休要推辞!”萧乾帮着他搬了几样东西,就带他和嫣儿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慕容安看他姐夫这儿花繁叶茂,鸡鸭成群,房梁上晾着各式鱼干虾干。连连称赞。
落白挺着肚子从屋里走出,认出慕容安来。
慕容安看着落白挺起的肚子,笑道:“姐姐姐夫真是好福气,如今又要添丁加口了。只是不知道姐姐姐夫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我和你姐夫倒是不在意。”
“依我看还是生男孩的好,女孩子家出门在外你也不能放心。”
落白笑道:“女孩怎么不行了?给她多学本事多讲道理,一样能和男孩一样闯荡。”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有姐姐这样的母亲,女儿也差不到哪儿去。”
绮云正把收拾好的鱼拿出来晾干,慕容安登时愣在了原地:原来我姐夫的妹妹居然是这么个妙人,都听说萧绮云在京城里才貌是数一数二的,如今看容貌气质,当真是名不虚传。从前听说过贞烈夫人,那等有一无二的美貌,生出的女儿有个不好的?想着想着,不免多看了几眼。绮云也注意到慕容安在看她,不禁红了脸。
到了落白生产那天,萧乾便要去找产婆。慕容安火了:“胡闹!都快生了!还是我来吧!”
萧乾一脸疑惑:“你?你行吗?”
“我虽然不是妇科圣手,可从前也给妇人接生过,你们要是没什么顾虑,我这就给姐姐接生。”
绮云惊诧道:“弟弟给姐姐接生,这成什么体统?”
慕容安大喊道:“都这个时候了,人命关天,还顾什么体统?你们现在都听我的,准备热水和剪刀来!快!”
落白顺利生下一个女婴,生得白净如雪,越瞧越喜,便给她取名为“忆蓉”。众人也都喜欢得不行。
慕容安在闹市里的生药铺平日由他的忠仆阿兴协理,他就负责进药和出去给人看病。嫣儿白日里就在萧乾和落白这里。慕容安几乎是日日来到他姐姐这里,和绮云见面的时候多了,两下都有意。
等慕容安走了,萧乾问道:“你看这慕容安如何?你是不是喜欢他?”
绮云赌气道:“哥哥这就想赶我走啊?他是你岳父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谁能保证他娶了我一辈子不变心?”
萧乾正要说话,落白反而劝道:“也不怪云妹有这样的担心,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他的人品。他们的亲事是小,主要是冷眼瞧瞧这小子品行如何。”
萧乾一听也觉得有理,况且他也做好了一辈子养着绮云的准备。
这日绮云提了篮子上山摘野菜和蘑菇,她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就听人问道:“这是绮云不是?你一个人来山上采东西你哥嫂也放心?家里不是有菜蔬么?”
绮云抬头一看是慕容安。故意气恼道:“我哥哥教过我武功,不算精进也算是能防身了。家里的菜蔬还嫩呢,我上山采一些怎的?你是不是有意跟踪我?”
慕容安一脸窘迫,指着药篓:“我何时跟踪你来着?现在夏季了,我这是上山采些药材。谁知道和你遇上了?”
绮云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语气平和了不少:“即是这样,我们这就一块儿采吧。一会儿一起下山。”
两人只顾着采菜采药,一条竹叶青向绮云袭来,慕容安一把推开她,那竹叶青一口咬在慕容安的手臂上。绮云虽然害怕,却也拿出匕首将那蛇一斩两段。
“你要不要紧?我给你吸毒液。”绮云说着就撕开他的袖子。
慕容安立刻止住她:“不要紧的,我们这就下山,我那有解蛇毒的药。你这么贸然吸毒,会中毒的。”
绮云一边撇下篮子和他飞速下山,一边问道:“真的不要紧么?”
慕容安笑道:“蛇毒而已!如果无药可救,闯荡江湖的时候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这是苗医告诉我的方子。”
绮云给慕容安敷药,见那痕迹淡了下去,也就放心了。
倒是慕容安拍了拍脑门:“哎呀,我的草药和药篓落在山上了,可别丢了。”说着就要上山。
绮云在后面追:“一个破筐,在山上丢不了的!你慢点!”
慕容安和绮云把菜篮药篓拎了回来,顺带着把那死透了的竹叶青捡了回来。慕容安说这蛇的蛇胆可以入药,蛇肉可以煲蛇汤,很新鲜的。晚上萧乾和落白知道了白日发生的事,都对慕容安的态度大有改观,便也愿意成全二人的好事。
那日晚饭后慕容安和绮云一同在海边闲走,嫣儿带着长泽在后院玩。萧乾在前院一边挂渔网一边说:“咱们这妹子都四十了,你这弟弟不会嫌弃咱们绮云年龄大吧?”
落白道:“放屁!绮云只是年龄比他大了五岁,哪点比不上他?慕容安一个鳏夫,结过婚带着个女儿的二茬货,又是个登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才貌出身均比不上绮云,绮云不嫌他就不错了!他还能嫌弃绮云?哪来的脸?就凭他是个男人?”
萧乾一脸窘迫,用手示意她小点声:“你看看你,我说一句话,你就扯出这一车话来。小声点,这让别人听了多不好。”落白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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