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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母亲的爱

夏日的风吹过树梢,阳光透过叶片间隙洒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声中,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点般敲击。

“所以,”他向前一步,声音轻柔而坚定,“您现在愿意给我答案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盛着一个少年最真挚的情感和一个男人最坚定的承诺。远处传来毕业生的欢呼声,像是为这个时刻伴奏。

脑海中恍惚传来安然的声音,“恙恙,忘了我吧,开始新的生活”

许久,我轻轻点头:“好。”

这三个简单的字说出口的瞬间,三年来筑起的所有堤防轰然倒塌。他小心翼翼地拥抱我,像是拥抱一个易碎的梦想。

那个夏天是我数年来最为明亮的季节,桃李的每一个角落都浸透着阳光与希望,空气中弥漫着鸢尾的清香。

不知许暮晨用了什么办法,他父母都不再阻止我们交往。许暮晨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持距离的学生,我们终于可以并肩走在县城的街道上,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仍然选择较为隐蔽的地方见面:小巷的步道,城郊的小山,或是傍晚无人的校园。只是偶尔,母亲沉重的话语会偷偷溜出来。

“我喜欢看你笑,”有一天傍晚,我们坐在公园里看日落时,他突然说,“这三年,我第一次看见你真正地笑。”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实,那些积压多年的阴霾似乎正在慢慢散去,就像夕阳下的河水,泛着金色的波光。

“都是因为你。”我轻声说,这句话让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指尖温暖而坚定。我们十指相扣,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江面,将天空染成橘红与紫罗兰交织的画卷。

“北京会很远。”我忽然说,声音轻得几乎被树叶的“沙沙”声淹没。

他转头看我,眼神认真,“只有四年。而且寒暑假我都会回来。每天我们都可以打电话。”

手机在现在并不算普及的东西,只有许暮晨这样的家庭才用得起,大部分家庭座机都不会装,不过前段时间,我咬咬牙,花了几个月的工资买了一款流行的诺基亚,不过每日通话那高昂的电话费于我也算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你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我低下头,“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他的手指收紧了些,“沈无恙,看着我。”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面盛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花了三年时间才走到你身边,不是为了轻易离开的。”他说,“北京只是我必须经历的一段路,而你才是我想要抵达的终点。”

夏风拂过,带来远处夜市隐约的喧闹和近处草丛中蟋蟀的鸣叫。他的话语像是一颗定心丸,暂时安抚了我内心的不安。

八月末,离他去北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抓紧最后的时间相处,常常一整个下午都泡在县图书馆里,他看他的大学预习资料,我看我的教学用书,偶尔抬头相视一笑,默契而温馨。

有时他会带我尝试年轻人的约会方式: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在县里唯一的一家奶茶店买一杯不便宜的奶茶,甚至偷偷溜进已经放假的校园,在篮球场教我这个运动白痴投篮。

“你这样不行,”他从身后环住我,手把手地调整我投篮的姿势,“手腕要这样用力。”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际,让我心跳加速。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终于第一次精准地落入篮筐。

“看吧,我就说你可以的。”他笑得灿烂,阳光下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闪耀着青春的光芒。

那一刻,我恍惚觉得我们之间六岁的年龄差距并不存在,只是两个相爱的普通人,享受着平凡的幸福。

离别的前夜,我们又一次来到河边。夏末的晚风已经带上些许凉意,河对岸的灯火倒映在水中,随波光摇曳。

“明天好好上班,不用来送我了,”他突然说,“我不想在车站哭得稀里哗啦的,太丢人了。”

我看着他故作轻松的表情,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难过。

“好。”我轻声答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钢笔,银色的笔身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希望你用这支笔,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未来。”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凝视那支笔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我会用它给你写信,每周一封。”

那晚的分别格外漫长。月光下的气息,温柔而缠绵,带着夏夜的芬芳和离别的苦涩。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温热。

我点头,说不出话来。

回去的路上,几盏路灯还在恪尽职守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板上。往常二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路,这次我硬生生走了一小时。

回到家,我意外地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母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睡下,而是独自坐在那张褪了色的旧绒布沙发上,背对着我,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瘦小。她手里似乎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本厚厚的旧相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没了热气的水。

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心脏微微下沉。我放轻脚步走过去。

“妈,怎么还没睡?”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母亲缓缓转过头来。她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多了,却笼罩着一层让我心悸的沉重与疲惫。她那双总是盛满慈爱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红肿着,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神复杂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盛满了震惊、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忧伤。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那种眼神深深地望着我,望得我几乎有些无所适从。她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空位,声音沙哑得厉害,“宝宝,过来坐。妈想跟你说说话。”

这声“宝宝”,让我的鼻尖猛地一酸。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她这样叫我了。若是平常,我一定觉得不好意思,可在此刻,我分明体会到了母亲语气中的那种委屈和心酸。

我依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们的身子几乎紧挨着,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隔阂与紧张在无声蔓延。

她又一次沉默了,枯瘦的手指一遍遍地抚摸着相册磨损的边角。那本相册,我认得,里面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百天的、学步的、戴红领巾的、中学毕业的、考上师范大学的......

良久,她才终于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对面空白的墙壁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今天下午,小晨,暮晨那孩子来了。”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他给你送落在家里的书。看你不在,就陪我坐了会儿,说了会儿话。”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全身的肌肉在那一刻绷紧了。许暮晨确实下午来过,我并不知道他还和母亲聊过天。

母亲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终于转过头,目光像受伤的鸟儿一样哀戚地落在我脸上,“他,他跟我说你们,”那几个字似乎烫伤了她的舌头,她试了几次,才终于用尽力气般挤出来,“在一起了?”

最后四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挂钟还在无知无觉地走着,记录着这令人窒息的一分一秒。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咚咚作响。

她看着我瞬间苍白的脸色和无法掩饰的慌乱,那双饱经世事的眼睛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宝宝,告诉妈,这不是真的,是不是?”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手指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是妈听错了,理解错了,对不对?你们,你们都是男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的质问不是愤怒的,而是破碎的,充满了无边的不解和恐惧,为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未来的世界而感到的深切恐惧。

我看着她的眼泪,那泪水仿佛不是滴落在她的衣襟上,而是滴落在我心上,滚烫灼人。所有事先设想过的可能有的辩解、拖延、甚至否认,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我无法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说谎。

我也没法去责怪许暮晨,他的父母在两个月前就允许我们在一起,他肯定也想得到我母亲的认可。可是他不明白,家庭和家庭之前是有区别的,人和人之前也是有差别的。母亲对我的爱不比许暮晨的父母对他的爱少,可是我的母亲,她连小学都没读完,她四十多年的天地都在这个小小的家庭里,这方天地有她对我全部的爱,却没有“同性恋”这个词,这个在她过去几十年的从未出现过的词。在熟悉的环境接触陌生的词,这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是恐惧,就像她此时一样。在母亲过去几十年的认知里,“在一起”这个词是用来指男人和女人的,“在一起”之后自然而然结婚生娃,循环往复......

我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避开她灼痛的视线,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妈,这件事是真的。”

既然许暮晨已经提出来了,无论这将对母亲造成多大的冲击,我都不能再退缩了。我心底隐隐有一种侥幸,母亲对我的爱会胜过她对同性恋的“恐惧”,会胜过她所有的不解和陌生。

抓住我手臂的那只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骤然松开,无力地垂落下去。她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向后跌靠在沙发背垫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发出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几乎没有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问我,又仿佛在问其他的什么,“是我和你爸哪里没做好吗?是小时候太忙没照顾好你,还是你爸走的太早,让你缺了点什么?还是......”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泪水更加汹涌,“你爸要是还在,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啊,”她的声音破碎不堪,“他走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答应过他,要看着你成家立业,要让你过上安稳顺当的日子,宝宝,你让妈以后到了那边,怎么有脸去见你爸爸......”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我的心房。父亲在我六年级时因意外去世,那以后,母亲就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她日夜操劳,省吃俭用,供我读书,教我做人。记忆中无数个深夜,我醒来仍看见她在灯下缝缝补补,或是计算着微薄的收入。她这一生,所有的希望和寄托都在我身上。

“妈!”我急切地打断她,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不是的,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是最好的父母,真的!这只是,只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她猛地看向我,泪水模糊的眼里全是痛楚,“宝宝,这条路太难走了啊。别人会怎么看你,亲戚邻居会怎么说,你的工作怎么办,以后,以后谁照顾你,你老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啊!”

她一连串的问题,每一个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我最敏感和脆弱的神经上。这些何尝不是我曾千百次拷问自己的问题。那些深埋的恐惧、社会的压力、对未来的不确定,此刻被母亲用最直白、最担忧的方式血淋淋地摊开在我们之间。

“我想过,妈,我都想过。”我的声音也开始哽咽,视线变得模糊,“我知道很难。可是,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安心,也很快乐。那种快乐,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我抬起头,鼓起勇气迎上她悲痛的目光,试图让她理解那份于我而言同样真实而沉重的情感,“暮晨他很好。他很真诚,也很勇敢。是他让我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的。”

“勇敢?那是年轻气盛,是不知天高地厚!”母亲摇着头,泪水纷飞,“他还是个孩子,他可以冲动,可以不管不顾。可你呢?宝宝,你是老师,你比他大,你想过后果吗?要是,要是学校知道了,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你这辈子就毁了啊!”

她的担忧像一张巨网,将我牢牢罩住。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在这样现实的、沉甸甸的担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客厅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母亲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像细针一样扎在寂静的夜里。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这场谈话会以无尽的悲伤和僵持告终时,母亲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又重新拿起了那本一直被她放在腿上的旧相册。

她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翻开。手指抚过照片上那个胖乎乎的婴儿,那个戴着学士帽、笑容青涩的青年,那个站在讲台上、眼神初显沉稳的年轻教师......

她的目光流连在每一张照片上,仿佛在回溯她倾注了全部心血养育成人的儿子的一生。泪水一滴一滴,晕染在冰冷的相册塑料膜上。

“妈,”我看着她的样子,心碎得无以复加,“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她终于合上了相册,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仿佛承载了她一生的重量。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深深地望着我,眼神里的震惊和痛苦依然存在,但却慢慢地、一点点地,被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母亲的无奈和爱意所覆盖。

“傻孩子......”她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我不知何时滑落脸颊的泪水,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我还是那个摔倒了需要她哄着吹吹伤口的小男孩。

“妈不是失望,妈是心疼你啊。”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疲惫的柔软,“这条路太苦了,妈只是怕你受苦,怕你被人指指点点,怕你以后没人照顾”

她反复说着她的“怕”,那是一个母亲最本能、最原始的爱与担忧。

“我知道,妈,我知道......”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遍遍地重复着。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们母子二人,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在这盏昏黄的孤灯下,相对流泪。巨大的分歧和沉重的现实横亘在我们之间,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然而,在那令人窒息的痛苦和迷茫之下,那由血脉和岁月浇筑而成的、最坚韧的羁绊,却并未断裂。它或许被冲击得摇摆不定,或许布满了裂痕,但它依然在那里,无声地连接着我们,提供着最后也是唯一的支撑。

后来,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疲惫地站起身,脚步蹒跚地走向自己的卧室,背影佝偻而脆弱。在门口,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

“夜深了,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独自留在客厅,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窗外,天色依旧浓黑如墨,距离黎明到来,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母亲的接受并非认可,而是出于爱的一种无奈的、痛苦的退让。横在我们面前的现实问题,依旧像山一样沉重。

但至少,在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夜晚,我们没有失去彼此。那盏为晚归的人亮着的暖灯,或许明天还会亮起。

这就够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这就已经是黑夜里所能看到的,最微弱,也最温暖的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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