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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今夕何夕兮

顾一国自躺椅上轻身坐起,将长安抱至屋内。

他右手抱着长安,左手拉过角落里摆着的枕头,将长安轻放在炕上。

刚被放下的长安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似乎要从梦中惊醒,顾一国坐在旁边,等了几分钟,见长安没有要醒的迹象,一根一根掰开长安攥着昆仑奴面具的小手,将面具抽出来,并给长安盖了一张薄薄的小被子。

月光顺着破旧却明亮的窗户打进来,照在长安肉乎乎的小脸上。

顾一国又坐了一会儿,确认长安熟睡了,才蹑手蹑脚走出门。

他顺势又躺在躺椅上,目光投向天际。刚才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生出了几缕淡淡的云丝,朦胧了皎洁的月光,带着昆仑奴面具的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出几分祥和之意。

顾奶奶缝完最后一针,用嘴一抿,这张鞋垫便纳好了。她收起缝好的鞋垫和凳子,揉了揉自己坐久了有些酸的腰,叮嘱道:“老头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顾一国挥挥手,又指了指长安睡的地方,顾奶奶了然,点了点进屋了。

风势渐起,云丝长成了连绵的云朵,几欲将月亮完全遮蔽。

远处□□的叫声渐无,没了长安的玩闹声,空旷而安静地环境让顾一国思绪翻飞。

那双隔在面具下的面容似乎多了几分悲伤,唯有漏在外面的眸子能看出些许清明。

顾一国的身子随着躺椅有节奏地晃动,一下一下,晃出岁月的涟漪。

从长安回来后,他选择成家立业,到现在有了长安这个可爱的小孙子,数十年的光阴,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少年时候的事。

可现在他才渐渐明白,那些事、那些人并未在他的记忆里消失,只是被繁忙的生活掩盖,如今闲暇时间多了,便冒了出来。

每每看到长安,他就想起了从三岁起便和自己分离的弟弟,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

在十岁的顾一国有限的记忆里,清水村只有冬天和夏天两个季节,整个村子总是交替弥漫着大雪和风沙。

每年自十月起,天上便隔三差五地飘起雪,有时候是细密的小雪花,下一两个小时便停了,对村民的生活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大部分时候都是指节大的雪片,沉甸甸的,伴着狼嚎般的狂风,割得人的脸生疼,一下便是两三天。这样的日子里,村民里基本没法出门,只能靠封在窖里的土豆和糜子维持生计。

这样的天气会一直持续到次年四五月,这时候漫天的风雪会被风沙和干旱取代,清水村会陷入另外一种“噩梦”,比大雪更恐怖的噩梦。

清水村的村民一向“靠天吃饭”,大部分人家都种小麦和糜子,每每到了夏季都要期盼老天爷多下几场雨,不然一年的辛苦又要打水漂。

即便是这样的天气,大部分村民依旧要到乡镇的集市上赶集,跟外来的小商贩交换粮食、布匹、盐、农具、牲畜等日常所需。

顾一国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哥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弟,每次赶集都是老大跟着去,顾一国负责照顾三个弟弟。

三个弟弟里面,顾一国最喜欢五弟顾一军,说是五弟,其实也不太对。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不过都没捱过出生的那个冬天。

顾一国对这三个弟弟妹妹印象不深,只记得他们通红的小脸和连绵的哭声。

他们离开时,父亲用破烂的草席裹住他们小小的身体,在夜深人静时,拿到山沟深处或挖个浅坑掩埋。

顾一军今年刚两岁多,摸起来肉乎乎的,分外可爱。

父母和大哥从天不亮就要起床就要去田里干活,照顾几个弟弟的重任就落到了顾一国身上,中午还要将糜子做的馒头送到地里,但顾一国从不觉得烦和累。

他起床时,就用一块布包着顾一军放到自己背上。劈柴时,顾一军“咯咯”的笑声,会和着木柴碎裂的声音自背上响起;做米糊糊时,他能听到顾一军小小的哈欠声;送饭时,他会打起家里那个破旧的油纸伞给顾一军遮阳......只要有顾一军在身边,他就觉得干劲十足,即便晚上父母和大哥从地里回来,他依旧舍不得将这个弟弟放下。

晚上睡觉时,他会将顾一军放在靠墙的地方,用手拢着,圈住一方天地。

顾一国觉得这个弟弟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三弟和四弟出生那会儿,他还小,面对他们整天的哭闹,顾一国只觉得烦。

但顾一军可不会这样,他一出生就像个“小天使”,不哭不闹,只会用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盯着顾一国,双手胡乱地抓着空气,莫名地“咯咯”直笑,让顾一国灰蒙蒙的脸也跟着亮堂起来。

当顾一国抱起他时,他会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摸着顾一国的脸,从眉毛到眼睛最后到嘴巴,像最柔软的羽毛,又像炎炎夏日里的一阵清风,蕴藉着顾一国焦躁的心。

顾一军只会在饿的时候哭,当顾一国把拌好的米糊糊一口一口吹着喂给他时,他会立马止住哭声,漏出两颗小小的牙,冲顾一国挥挥手。

这样快乐的日子持续到了顾一军一岁多的时候。

这天天还暗着,顾一国就被弟弟的哭声闹醒,他轻轻拍着弟弟的背,试图让他再次入睡。

但顾一军哭闹声依旧不止,反而愈演愈烈,好似要哭岔了气。

旁边的父母和大哥已经去地里了,顾一国点亮油灯,看到顾一军的小脸一片通红。他摸了摸顾一军的额头,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体温。

顾一国立马打来一盆冷水,用湿毛巾敷着顾一军的额头,如此反复两个小时之后,顾一军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顾一国松了口气,以为可以放下心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一军刚吃进去一口米糊糊,就“呕”地一声吐了出来,“哥哥,肚肚难受,头头也疼。”

顾一国心疼地掉眼泪,跑到地里将父母叫了回来。

村里没大夫,父母只以为是感冒,给顾一军喂了药,看顾一军睡着,叮嘱顾一国看着就又忙活去了。

顾一军发烧反反复复,吓得顾一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

到了第五日,高烧彻底退了,还没等顾一国松口气,顾一军的口腔、咽喉和面部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小红点。

父母一看,心道不好,暗自垂泪,要将顾一国拉出去,“老二啊,老五他得的是天花啊!”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顾一国怔在原地,连日来的忙碌没压垮他,“天花”二字却近乎要了他的命。

他死死抓住娘的胳膊,哀求道:“弟弟一向是有福的,他一定能捱过去的。”

说着,他不顾父母的阻拦,将顾一军抱到另一个小房子里。

父母虽然心上绝望,但也没想真的放弃这个孩子,只是阻拦其他孩子不要过来,他们还是日日照顾。

几个小时后,顾一军脸上的红色小点凸起变成坚实的丘疹,顾一国摸上去,像皮肤下有小颗粒。那些丘疹逐渐蔓延到顾一军的腹部、手臂,最后到了腿部。

两天后,丘疹变成了充满透明液体的水疱。顾一军浑身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挠,“哥哥,小军好难受,小军要死了吗?”

顾一国不得已,只能用布条绑住顾一军的手,免得他挠破这些水疱,让伤情更严重。

他握着顾一军的小军,安慰道:“有哥哥在,小军怎么会死呢,小军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军相信哥哥吗?”

顾一军用那黯然无神的眸子盯着顾一国,小声道:“小军最相信哥哥了。”

父母一直劝顾一国去休息,他们来照顾,但顾一国倔强地没放父母进门,“爹娘,你们别过来,照顾小军我一个人就够,别把天花传染给你们了。”

又过了三天,顾一军全身的水疱化为了脓疱。

顾一军再次发高烧,全身剧痛,脓疱异常疼痛,他死死抓着顾一国的胳膊,忍者没让自己眼泪掉下来,顾一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日日用一些草药煎的水沾湿毛巾给顾一军擦拭皮肤。

或许是上天眷顾,顾一军发病第二周的末尾,身上脓疱开始干涸、收缩,形成厚厚的硬痂。顾一国给他讲各式各样的故事,吸引他的注意力,免得他痒得受不了去抓。

又过了一周多,顾一军身上的痂皮逐渐开始脱落。幸运的是,疤褪去之后,并没有留下麻子。

顾一国喜极而泣,抱着顾一军冲出门,大喊:“爹娘,小军好了。”

父母听到,也忍不住掉了眼泪,母亲将顾一军抱过去,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因为连日来病痛的折磨,变得清瘦的身子,连连垂泪,“我苦命的孩儿,可算是熬过来了......”

顾一军抬起小手,抹着母亲的眼泪,“娘别哭,小军好了。”

顾一国也因连日的忙碌,身子再也撑不住,好在顾父注意到,将他揽在怀中,抱到了床上,“这孩子,可真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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