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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谢砚舟在满地碎烂中抬眸看向石门处,那半掩的石门外早没了方才的人影,唯独被落在石门前的兵符,证明着她曾经来过又离开。

方才谢砚舟始终不曾抬眼半分,只将眸光凝在棋局之上,却比一直盯着石门外的沈淮序更早知晓窈窈的到来。

他实在是太过于熟悉她,所以早在她步音入耳的那瞬,他就知晓是她。

谢砚舟昨夜踏进暗室之时,不曾关闭密门,原本就是特意做好了引她入内的准备。

今日这一番言语,也是他想要她听到的。

方才她的每一步,她听到的每一句话语,他自己口中的每一个字眼,谢砚舟早就算计的清楚,委实不该再心有波动。

可是偏偏,他还是心中情绪汹涌,难以压抑。

谢砚舟微垂眼帘,抬步走到石门外,俯身捡起地上的兵符,望向她消失的方向。

他紧握着兵符,到底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只是,却走的极缓极慢。

暗室内的沈淮序看着他的步伐缓慢,不带半分焦急之色,明白他虽走了出去,却并不是为了追那方才消失的小姑娘,更不是为了留着那小丫头,反倒只是为了将这枚兵符,重新送到她手中。

也是,那小姑娘手里若是没了兵符,谢砚舟后头的戏,还怎么唱。

*

另一边的窈窈,眼下已经跑出了暗道。

她神色苍白脚步急急的往外跑,半点不顾仪态,好似身后的暗道内,是洪水猛兽,是地府十八层炼狱,是要人命的修罗。

窈窈跑的太慌,踏出密门之时,竟不小心撞到了密门旁的摆柜。

这一撞,将那摆柜撞倒,也将窈窈撞得身上生疼。

砰的一声,摆柜砸到在地,摆柜上的暗格,也被砸开了来。

几幅画卷落在外边,滚在地板上展开了来。

窈窈眸光落在那地上展开的画上,在看到画中人时,身上血液凉透。

这些画,是当年摆在金陵花楼暗室内的谢砚舟的画像,她看了一个又一个日夜,连画中的每一个笔触都清楚记得,绝不会认错。

金陵花楼的画像,为什么会在谢砚舟这里?

她紧攥着心口衣襟,撑着墙壁走向画卷处,俯身细细看着。

画中人眉目悲悯清绝出尘,犹如山寺中悲天悯人的神佛,赫然便是谢砚舟。

金陵时花楼在她嫁入王府不久后便走水失火,满楼烧的只余灰烬,这些画像,也早该付之一炬,而今却出现在了谢砚舟身边。

窈窈想起自己无数次夜间惊梦,他在她耳畔念着佛经的模样,只觉这无数个相伴的日日夜夜中,从不曾看清过枕边人。

她曾以为,他是仁慈悲悯的佛陀,也曾以为,他是世间渡她的神明。

可他,从来不是。

是她错认,是她妄想,是她愚蠢。

画卷交杂中,一封泛黄的密信落在其间。

窈窈垂手抽出那张信纸,低眸看向纸上内容。

这封密信,是谢砚舟当初收到的,写着窈窈幼年过往的信。

信上将她幼年一切都写的清楚细致,那些她胆怯懦弱不敢言说的过往,清晰的写在信中。

窈窈瞧着早已泛黄的纸页,明白谢砚舟早就知晓一切。

他什么都清楚,看透了她的身份,知悉了她的过往,却为了将她变作能为他所用的棋子,费心藏着这一切,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温柔爱怜的待她。

以情诱之……以情诱之啊……

他何其残忍,又何其卑劣!

谢砚舟当真是洞察人心,他清楚她长于花楼暗室,清楚她自幼为人所弃,清楚她无父无母无人真心疼爱,更清楚她渴望情爱和依赖,于是以情诱之,借此控制她利用她,用尽了手段哄骗她。

他看透她所有软肋痛楚,作出一副万般怜爱的姿态,实则却拿着她最脆弱,也最珍重的东西利用她。

当初花楼初见,那个满心欢喜的小姑娘,哪里能想到,她一心要嫁的如意郎君,是这般模样。

这一年有余的夫妻情分,何其可悲啊!

窈窈将那封泛黄的信攥在掌心,咬牙起身,踩过地上的画像,撑着破败的身子,忍着心口密布的淬心毒,踏出了书房内室,如一具行尸走肉般回到卧房。

秋娘早候在卧房内,此刻正惴惴不安的等着她。

窈窈踏进内室时,秋娘瞧见她眸光灰暗如同行尸,大惊失色,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可是身上又落了伤?”她上前去,细细打量窈窈,唯恐谢砚舟不知分寸,又伤了她。

上回在卧房凉砖上瞧见的如破布一般的窈窈还犹在眼前,秋娘委实怕她又落了伤。

秋娘担忧的话音落在窈窈耳中,窈窈呆滞的摇了摇头。

谢砚舟不曾伤她的身子,不仅不曾伤,昨夜他待她,比之以往还要怜爱几分。

如他所言,幻情香让他动情动欲,万般爱怜。

窈窈昨夜的记忆并不真切,却也隐约记得自己的不对劲。

她昨夜只记得当初的谢砚舟,只记得秦淮河畔花楼初遇的郎君,记得金陵王府彻夜红烛灯影里温柔爱怜的夫婿。

分毫不记得后来的痛楚。

那不是病中迷糊的样子,反倒像极了谢砚舟口中幻情香的作用。

“将眼前人,视作梦中人。”

呵,那时她的梦中人是花楼初遇在意她情愿与否的郎君,是红烛灯影里醉红了脸,同她说要白头相守的夫君。

窈窈苦笑不已,想到在暗室门外听到的那些言语,侧眸看向身旁满脸担忧的秋娘,哑声问她:“秋娘,昨夜,我身上有幻情香是吗?”

秋娘脸色猛地一变,不知窈窈是怎么知道了这香。

窈窈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她望着秋娘的眼睛溢出委屈,声音带着哽咽,质问她:“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这个东西?你明明知道我不愿意的啊。”

她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一次又一次被人抛弃,秋娘是她十岁至今唯一伴在她身边的人。

窈窈依赖她信任她,将她视为亲人。

她没有娘亲,许多次盼着陪在身边的秋娘能是她的娘亲,小时候也曾偷偷在秋娘身后,无声唤过阿娘,这么多年来,她是那么那么的信赖她啊。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啊?

她明明清楚她不愿意的啊!

秋娘瞧着窈窈的神情,既忧又痛,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去抱她,窈窈却下意识退了一步。

秋娘颤了颤手,收拢掌心,苦叹了声,到底没有将谢归周要她做的事情告诉窈窈。

只是叹了又叹,话音凄苦道:“窈窈,我教过你许多次,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情不情愿的,身不由己连命都无法自保,怎能去奢求万事从心由己呢?那幻情香,让人动欲动情,将眼前人视作心中人,万般怜惜珍爱,用了这香,谢砚舟瞧着你想起他心底人,待你也会多些怜爱,你也能少受些苦。”

秋娘的确是费心为窈窈考量,她想着谢砚舟能念着旧时所爱,怜惜眼前的窈窈,不至于让她本就病弱的身子遭罪。

却忘了,有时心里的苦,比身上的痛,还要让人难受。

窈窈抬手抹去眼泪,抱膝坐在床榻上,将脑袋埋入膝间,声音疲惫道:“秋娘,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呆。”

她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哽咽,脑袋在膝头一下下蹭着,如同一个费尽力气追着风筝,最后却什么都不曾握住的可怜小孩。

秋娘有心再说些什么,也被她此刻的模样吓住,不敢多言,只得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卧房内室里只剩下窈窈自己,她紧抱着自己的双腿,脑袋埋在膝头,好似寻求无望的安慰一般,一下下蹭着膝头,咬唇淌泪,将唇边咬的渗血,也不曾哭出声音。

她习惯了受委屈,习惯了妥协,习惯了……一次次被抛弃。

就连哭泣,都压抑着声音。

窈窈哭了许久许久,直到内室的门槛处,响起有人踏入的步音,她才从泪水中抬首。

谢砚舟握着兵符踏进门槛时,入眼所见便是泪水潺潺的她。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泪水作就的人儿,碰不得重不得,稍有些许轻怠,稍受半点委屈,都要掉上许多眼泪。

他也曾经以为,他有朝一日一定会在她一次次的泪水里,习惯她的眼泪,也彻底冷硬心肠。

可时至今日,他看着她的泪水,仍旧不自觉的指尖轻颤,仍旧下意识的想要为她拭去眼尾红泪。

仍旧想要让她不要哭、不要委屈。

谢砚舟望着她的泪水,指尖一颤再颤,竟生出几丝退却,不敢走近她。

他不忍见她的眼泪,却忘了,自她遇见他以来,她所有的眼泪,都是因他而流。

窈窈在泪水中抬首望向门槛处背光而立的谢砚舟,谢砚舟眉眼清绝出尘,同初见之时分毫不差。

这样一个冷情冷心的郎君,偏生生了这样一副温和悲悯的君子貌。

骗了她许久许久。

窈窈泪水凝滞,心口的疼蔓延至全身,她痛到极致,疼得几欲求死,咬紧牙关,才能压下那歇斯底里以头砸地的难堪行径。

淬心毒,痛入骨髓的痛,让她无法自控的对眼前人生出恨意。

她恨他,也恨自己。

恨他冷情无心,更恨自己愚蠢至极。

如果不是他,她不必日日夜夜承受着淬心毒入骨的痛,如果不是她,她不必因这样一张脸颠沛流离,如果不是他,她不必这样难堪的在他眼前落泪。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窈窈眼里的恨意如同利剑一般刺在谢砚舟心口,谢砚舟神色平静,心底却戾气丛生。

窈窈实在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此刻她眼里的恨意直白凌厉,令谢砚舟能清楚感触到,几欲剜心。

他低眸苦笑,心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费心养了一年的小姑娘,一朝得见他的龌龊卑劣,知晓他的算计心思,便恨他入骨。

罢了。何必不舍,何必不忍,何必怜惜。

反正她只是一枚旁人用来算计他的棋子。

能算什么呢?扔了就扔了,废了就废了。

谢砚舟握着兵符,抬步走向床榻,垂眸看着抱膝坐在榻上的窈窈。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明明她也是身负任务,满身谎言来到的她身边,为何会因为他的算计哄骗掉眼泪。

“有什么好掉眼泪的?谢归周难道不曾教过你,男人口中的话,半句也信不得吗?”他声音清冷淡漠,一如暗室内她听见的那般,冰冷淡薄,无情无欲。

即便见她泪水满面狼狈可怜,也不曾抬手为她抚过半颗泪珠。

和从前他柔情爱怜的模样,再无半分相似之处。

窈窈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此时这个淡薄清冷的他,才是真正的谢砚舟。

他的话音落在耳畔,窈窈微垂眼帘,什么也不曾言说。

谢归周教过她,骂过她,指着她斥她愚蠢,可她不信。

她执拗得念着她的夫君,她以为,谢砚舟和旁人不同。

可其实,他和旁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他比旁人还要狠心几分。

他一样会抛弃她,一样会舍弃她,一样将她视作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有用处时作出一副万般怜爱的姿态,无用之时便能随手扔入泥土,任由她自生自灭,不会为她的生死忧乐,再有分毫情绪。

窈窈想到此处,眼帘低垂,心里恨他怨他,却始终不曾言说半句。

她也想歇斯底里,也想像那些被辜负的女子一样,用尽力气打在他脸上,也想质问他,许久以来,他有没有过良心难安,有没有过半分愧疚。

可到此刻,她仍旧只是无声静默的恨他怨他,连歇斯底里都不能,唯独那一眼的恨意,有过一瞬的浓烈刺人。

窈窈啊,她不是卫悦,也不是卫玉瑶,她甚至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生活的稍稍幸福的小姑娘。

她没有父母家人,世间没有人真正毫无保留的爱她,更没有人永远站在她身旁护着她,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被人一次次抛弃的小姑娘。

十岁那年被养大她的谢归周扔到花楼不管不顾时,她还会歇斯底里的哭闹,还会一次次的闹腾,还会整日整夜的盼着那个养大她的人,有一天会来接她回家。

可数年过去,她长大成人,再不是幼年时那个小姑娘。

旧时的伤从未被治愈,反倒让她一次次经历被人舍弃的难堪痛楚,让她而今,再也无法像十岁那样歇斯底里的哭闹。

就连宣泄不满和痛苦,都是无声又压抑的。

就连哭泣垂泪,都不敢稍大些声音。

只能不言不语。

谢砚舟等不到她半句回应,握着兵符,眸光低沉。

又开口道:“谢归周是要你先拿兵符,最好再要了我的命是吗?”

他话落,手中把玩着那兵符,俯身将其系在了窈窈腰间。

接着道:“窈窈,这物件不过一件死物,谢归周既舍得送出他珍爱之物借我赏玩,那我拿这物件做还他的礼,也未尝不可。至于我的命,劳烦你转告他,想要,便光明正大的来取,不必再用女人算计。”

他声音淡漠,垂眸瞧着系在她腰间的虎符轻晃,顿了顿后,紧抿了下唇,眸光在她身上紧落,启唇又道:“夫妻一场,你得了兵符,我重温旧梦,你我各自得偿所愿,也算两清了。”

谢砚舟话音入耳,窈窈紧紧攥着兵符,指节因用力而白的渗人。她想到当初他的话语,愈发觉得自己可笑愚蠢。

那时他说,失了兵符,他会丧命,她信他,不舍得害他分毫。

后来纵使淬心毒再如何厉害,纵使一次次看着咳出的血水惊惶难安,纵使那么那么盼着和他白头偕老,纵使不舍得死,她也不曾动过兵符的念头。

而今,他却同她说,这兵符权当是谢归周借他赏玩珍爱之物帮他重温旧梦的谢礼。

他谢她让他重温旧梦,谢她让他得偿所愿。

拿这兵符,换他们这场夫妻情分,两清。

窈窈心头剧痛,那淬心毒剧烈翻涌,她痛得生不如死,几难维持清醒,推开身前的谢砚舟,循着记忆往妆台前走,从妆台的暗格里取出剩下的那枚缓解疼痛的药,急急送入口中服下。

她吞得急,咽下药后连连咳着。

谢砚舟在一旁瞧着,一步也不曾上前。

他看着窈窈取药的地方,想起那日宋太医来后暗探的禀告。

只以为,这妆台上放着的,是避子药丸。

低眸自嘲一笑,心道,也是,她念着要回去她青梅竹马自幼相守的兄长身边,而她的那位好兄长,同他势不两立,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她自然不能有他的骨血。

谢砚舟眸光低沉,眼里情绪复杂难言,隔着她的泪眼,又望了望她,终于彻底狠下了心,转身往房门走去。

罢了,本就是无用的棋子,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也不曾换她倒戈,于情于利,她对他都再无作用,留着她,也许日后,还会成为刺在他心口的利刃。

倒不如放了她,就此两清。

谢砚舟微阖眼帘,也分不清这一刻心底是不舍不甘,还是释然解脱。

他虚握了下掌心,压下心底复杂难辨的情绪,背对着窈窈,淡声道:“我会给你一封和离书,今日之后,你我两清。来日再相逢,你为你的主子效命,我夺我的权位,你是生是死,荣华富贵亦或潦倒病厄,都同我没有半分关系,倘使棋逢对手,我亦不会顾念分毫旧情。”

谢砚舟的话音淡漠,言辞伤人,窈窈攥着心口衣襟,服过药后强压下了心口的痛意,低眸苦笑,缓声回了句:“好。”

这一日的清晨,他同她说两清,同她说来日再相逢,不会顾念分毫旧情,言辞万般伤人。

未曾想过,不久之后,这番话,一语成谶。

窈窈含笑应下的那声“好”,带着无数的不甘和委屈,带着这一年夫妻情意里,所有的泪水和悲痛。

她话音落在谢砚舟耳畔,谢砚舟隐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抬步踏出了内室房门。

秋娘候在卧房门外,一直小心的盯着,唯恐谢砚舟会做出些什么伤了窈窈身子的事。

却发觉这一回内室里分外安静,既无凄厉的喊叫,也无歇斯底里的怒吼,平静极了。

秋娘还以为,这一日,或许也不过是寻常的日子里,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直到谢砚舟踏出房门,行过她跟前时,开口同她说:“通知谢归周,接她离府,告诉他,我的府上,留不得旁人的物件。至于他想要的兵符,权当是他借我赏玩珍爱之物的谢礼,赠他了。”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震得秋娘面色发白,惊惶难言。

那是他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娶的王妃,即便她身份复杂,即便她真是旁人暗棋,这一年的夫妻也做不得假。

枕边夜夜相守,恩爱缠绵。

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送到旁人身边,瞧不出半分不舍。

谢砚舟的狠心,比之他那帝位之上的堂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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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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