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
沈淮序这话一出口，谢砚舟停步回首看了眼身后的奶娃娃，并未接话。
睡在晚娘怀里的奶娃娃似是做了什么美梦，方才还皱着的眉头眼下舒展开来，唇角还弯了弯，脸上隐有笑意。
这一笑，便露出那颊边酒窝。
沈淮序一拍脑门，想起了谢砚舟少时模样，开口时压低了声音，同他道：“砚舟，这孩子一笑，颊边的酒窝，可真像你小时候。我说呢，怪不得觉得眼熟，这孩子同你少时，倒是真有几分相似，徐家不是说他没爹没娘嘛，莫不是你在外风流留的情债？”
一番话说的调侃带笑，谢砚舟却沉了脸。
“胡说什么。”谢砚舟斥骂了他一句，抬步走远，未再看那奶娃娃。
沈淮序笑着住了口，只将这话当做随口调侃。谢砚舟素来洁身自好，唯一近过的女色，便是前头那位娶进门的妻子，自然不可能在外留什么情债。
其实谢砚舟早在踏进徐家院落时刚瞧见这孩子坐在石阶上的模样，便已经觉察出他面相熟悉了。
谢砚舟并不记得自己幼时长相，觉得他熟悉自然不会是因为他笑时与自己少时相似的酒窝。
他是看这孩子的一双眼睛熟悉。
那一双眼睛，水亮懵懂，可怜可爱，很像窈窈。
谢砚舟看着这孩子的一双眼睛，不自觉想，若是当初他们有个孩子，或许，也会生得这般可爱喜人，长着一双如此漂亮肖似母亲的眼。
只可惜，谢砚舟清楚记得，窈窈说过，两年夫妻以来，每次欢爱，她都谨慎避子。
他和她分开前最后一次，他也亲眼见她服了避子药丸。
她不想生育他的子嗣，回回刻意避子，怎么会留下他的孩子。
这孩子像她几分，或许只是偶然的巧合罢了。
谢砚舟并未将那孩子的长相放在心上，以为是机缘巧合而已。
离开徐府后，谢砚舟便回了宫城。
既已得了徐顺年手中的证据，沈淮序安插在徐府的人手，也大都撤了出来。
只是谢砚舟顾忌着谢归周昨夜出手救了徐顺年之事，另外安排了一批人，暗中潜伏留在徐府盯梢
而另一边，谢归周加派人手到了徐府，欲要尽快将孩子带出来。
徐家不过寻常京中世家，家中多是文臣，并无武将，府上也只有普通家丁护卫。
数日后，没了沈淮序留下的人手，谢归周的暗卫轻易进入徐府。
谢砚舟吩咐了人潜伏在徐家盯梢，是为了摸清谢归周的打算，因而特意叮嘱了，只潜伏盯着，若是谢归周的人要做些什么，不必阻拦，暗中盯紧了随时禀告就是。
谢归周的人虽隐约察觉出暗中似乎有人盯着，隐隐猜测不对，可碍于谢归周让尽快带走孩子的命令，却还是不得不动作。
夜深人静，徐顺年夫妇都已安寝。
照料奶娃娃的嬷嬷，刚把孩子哄睡，正准备退下。
谢归周的人潜在夜色中，吹入内室一管迷眼，待那嬷嬷和旁的婢女都昏沉不起后，翻窗入了内室，抱起睡熟过去的小娃娃，跳窗逃了出去，一路疾奔。
眼瞧着谢归周的人潜进徐府抱了个奶娃娃径直离去，谢砚舟留下的人手心中不解，将事情详细写入密报禀告给了宫里的谢砚舟。
此时也是深夜，谢砚舟多日疲惫，好不容易安寝。
伺候的奴才接了密报，未在密报上瞧见了什么紧急信息，也不觉得一个寻常臣子家的养子，值得惊扰好不容易安眠的主子，并未夜半唤醒谢砚舟，只是将密报放在了御案奏折旁。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次日一早，徐府徐顺年院中闹腾的翻了天。
丢了孩子，晚娘一大早就哭个不停，惊慌失措。
“这孩子好端端睡在府上，怎么会没了呢，怎么会没了呢，莫不是老夫人看不惯我们，暗中将孩子扔了去。”晚娘哭着同徐顺年说，满心都是焦灼。
她抚养那孩子长到如今，虽说怀了自己的孩子，却也仍是将那孩子当作亲生骨肉的，何况，那孩子是窈窈的骨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日后见到窈窈，她也不知该如何同好友交代。
孩子突然没了，徐顺年与晚娘不同，并不认为是自己祖母弄走了孩子。
祖母即便想弄走那孩子，也绝不可能在晚娘眼下有孕的时候做这事情。
深夜入府，不知不觉就带走了一个孩子，半点痕迹不曾留下。
这绝不是寻常人能做下的事。
徐顺年如此想着，忆起昨日谢砚舟的话，脑海中隐约闪现什么来。
谢砚舟说，那日他遇刺，出手救他的，有先帝的人手。
可是他和先帝是半点交情也无，先帝那样的人，怎么会留下人手救他呢。
细细回想当日景象，先帝的人手，好似一直是在护着慎哥！
徐顺年猛地抬首看向晚娘，开口问她：“慎哥生母可有告诉你，他的生父是谁？”
晚娘闻言面色微微泛白，摇了摇头。
“不曾。不过，我是金陵花楼出来的，慎哥的生母也是，当初，在花楼里，窈窈一直和寻常花娘不同，我隐约听秋娘提过，费心教养窈窈，是为了将她送给一位贵人，我不知晓那贵人究竟是谁，只知晓，那人出身高贵，又是京城人士，想来慎哥的生父，或许是那位贵人……”
“出身高贵，京城人士……”满京城的贵人，谁能贵的过皇族……难不成，那慎哥的生父，是被迫退位的谢归周？
若非如此，谢归周怎么会让他的人手护卫慎哥。
徐顺年满以为自己猜到了事情原委，压着惊惶安抚晚娘道：“暂且安心，慎哥应当不会有危险，我猜测，或许是慎哥的生父知晓了他的存在，派了人将他带走。”
听闻先帝身子孱弱，一直无有子嗣，若那孩子当真是他的骨肉，可是他唯一的子嗣，也无怪乎他这般急切的要将孩子带走。
另一边，宫城御殿内。
谢砚舟早朝后，落座在御案前批阅奏折时，才瞧见那封昨夜送来的密报。
此时，一路盯着的暗卫眼见那批人带着孩子离开徐府后，直奔京郊，在京郊地界，查到了谢归周的踪迹，立时就派了人回宫禀告。
谢砚舟还未打开密报，来人便已经入殿求见。
“主子，昨夜谢归周的人手潜入徐府，带走了徐顺年的养子，送往京郊一处别院，属下们在那处，查到了谢归周的踪迹，谢归周眼下就落脚在京郊那处别院。”
谢砚舟握着密报的手微顿，垂眸看着下头禀告的人，眼中神色冷暗低沉问：“只是带走了那个孩子？并未在徐府再做其它？”
属下如实回道：“只带走了那孩子，并未做其它事。”
先是出手救徐顺年一家，紧接着又将徐顺年养子带走。
谢砚舟眸色冷暗，想到那孩子的一双眼睛，攥紧了掌心。
“调禁军封锁京郊附近，不能让谢归周带那孩子离京。两年不见了，朕亲自去会一会谢归周，另外让沈淮序去徐府，查一查徐顺年的夫人，是否认识窈窈。”
沈淮序带着谢砚舟的口谕去徐府见人时，晚娘还不清楚他为何带着圣谕登门来见自己，徐顺年已经白了脸色，有心想要开口提醒晚娘些什么，沈淮序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问晚娘道：“夫人可曾在金陵一处花楼呆过？是否认识一位叫窈窈的姑娘？”
知晓了谢归周的人暗中带走了那个孩子后，沈淮序来接晚娘入宫时，也想起了自己为何觉得这徐顺年的夫人眼熟了。
沈淮序在金陵时，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也是金陵花楼里的常客。
晚娘早年在金陵时，他曾见过她。
不过金陵花楼女子多了去了，区区几面，沈淮序早就忘了这个人，在徐府见到她时只是觉得眼熟。
得知谢归周带走了那孩子后，沈淮序猜测这徐顺年的夫人应当同窈窈是旧相识，才隐约想起，金陵花楼似乎见过这人。
晚娘被他这突然一问吓到，神情惊惶，不知该如何答。
在清河县时，她是知晓窈窈一直有意伪装似乎在避着人，也愿意帮窈窈瞒着，还答应过窈窈，不会让孩子的生父知晓那孩子的存在。
可是，沈淮序此行带着圣谕，问话时更是满身威严，晚娘一个内宅女子，自然慌了神。
她强撑着没答话，脸色却已经将一切都暴露。
沈淮序见她面色仓皇，却不肯答话，心中也有了底，扫了眼徐顺年，又逼问道：“不瞒两位，我此行登门，是奉圣上旨意，今日，夫人若是不肯答话，难不成是想要圣上亲自登门问话吗？”
晚娘被这话吓得跌坐在地，慌乱无措。
徐顺年见状，只得替她解围道：“我夫人胆子小，沈大人有话，问我也是一样的。”
沈淮序见那晚娘吓成这样还是咬死了不张嘴，也知晓大抵是难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瞧着徐顺年要识时务些，便转而看向了他。
“好，徐大人是聪明人。我只问您，那孩子生在何时何地？生母可是个名唤窈窈的姑娘？”
徐顺年如实答话，回道：“慎哥儿两年多前出生在江南地界清河县，他的生母的确是叫窈窈。”
先发一章出来，后面的我还在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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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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