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奶奶的认可：看重人品与真心
顾家奶奶突如其来的视察，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沈聿珩和顾清涵之间激起了层层涟漪。诊室里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结束后，虽然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过多讨论，但一种无形的压力感悄然弥漫开来。
顾清涵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了解奶奶的脾气，那看似平淡的几句话，实则包含了深深的担忧和审视。她害怕因为自己，让沈聿珩受委屈，更害怕这段刚刚明朗的感情，会遭到家族最权威人物的否定。
沈聿珩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她没有用苍白的语言安慰，而是用行动表达着支持。她更加频繁地出现在联合门诊，与顾清涵的配合越发默契无间，在处理病例时，她会更加有意识地引导顾清涵阐述中医思路，自己则从西医角度进行补充和佐证，潜移默化地展示着对顾清涵专业的尊重和对中西医结合理念的认同。
这天下午，诊室来了一位被顽固性失眠折磨多年的老妇人，西药安眠药效果越来越差，副作用也让她苦不堪言。顾清涵仔细望闻问切后，判断为“心肾不交，虚火扰神”，正准备开方。
沈聿珩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忽然开口，不是质疑，而是探讨：“从神经内分泌角度，长期睡眠剥夺会导致HPA轴（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功能紊乱，皮质醇节律异常。你方子里加的这味交泰丸（黄连、肉桂），其中的黄连素已被证明可以调节神经递质和抗炎，而肉桂醛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温和的抑制作用且能改善微循环，这或许能部分解释其交通心肾、清火安神的现代机制。”
她不是在炫耀知识，而是在用顾清涵能理解的方式，搭建着沟通的桥梁，同时也向可能“监听”的顾家奶奶展示着她的努力和理解。
顾清涵惊讶地看向她，眼中充满了惊喜和感动。她没想到沈聿珩会去深入研究这些！她用力点头，接口道：“是的！而且我认为它还能通过调节肠道菌群来影响‘肠脑轴’，从而……”
两人就着一个药方，竟然兴致勃勃地讨论了十多分钟，从古籍记载谈到最新科研进展，气氛热烈而融洽，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压力。
她们没有注意到，诊室虚掩的门外，一个身影静静站立了片刻，正是去而复返的顾家奶奶。她似乎是漏拿了什么东西，却恰好听到了这番深入的讨论。
顾奶奶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审视的光芒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和讶异。她默默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进去，而是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顾清涵被奶奶叫回了老宅。她心中忐忑不安，以为又要面对一场严厉的询问。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奶奶并没有再提沈聿珩的事，只是像往常一样考较了她几个疑难病案的辨证思路，又带着她去药圃辨认了几味容易混淆的药材。
直到傍晚，顾清涵准备离开时，奶奶才泡上一壶陈年普洱，状似无意地开口：“那个沈主任，最近还在跟你搞那个联合门诊？”
顾清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奶奶。我们最近接了几个病例，效果都还不错……”
“嗯。”顾奶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浑浊的眼睛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半晌，才缓缓道，“性子是冷了点，不像个会疼人的。”
顾清涵的心一沉。
但奶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猛地愣住了。
“不过，脑子是清楚的，心术也正。”顾奶奶放下茶杯，目光看向孙女，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不倨傲，肯下功夫去学去看，哪怕不是她熟悉的领域。当着我的面，也没顺着我的话贬低你抬举自己，反而知道维护你……这点，很难得。”
顾清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这……这是在夸沈聿珩？
“奶奶……”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们顾家，传承几代，悬壶济世，看重的是什么？”顾奶奶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不是非得找个同样闻着药味长大的。首要的是人品，是真心。是能知你、懂你、护着你，能并肩同行，而不是把你拉进泥潭或者让你受委屈的人。”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我看她，对你，是用了心的。工作上，也能助你，而不是拖累你。这比什么都强。”
这些话，从一向严苛的奶奶口中说出，简直堪比最动听的赞美诗。顾清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不是委屈，而是巨大的惊喜和感动。
“谢谢奶奶……谢谢您……”她哽咽着，上前紧紧抱住了奶奶。她知道，奶奶的这份认可，有多么的不容易，又有多么的重量千钧。
奶奶略显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柔和了许多：“傻孩子……哭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是苦是甜，都得自己走下去。只要你自己觉得值，觉得好，就行了。”
这一刻，横亘在顾清涵心中的最大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得到了最在意的家人的理解和祝福。
回到公寓，顾清涵第一时间就给沈聿珩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她还没开口，声音就先哽咽了：“沈聿珩……奶奶……奶奶她认可你了！”
电话那头的沈聿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顾清涵清晰地听到她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的声音。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那份沉默里的动容和轻松，顾清涵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只是……看到了你的好。”顾清涵含着泪笑，“看到了你的真心。”
良久，沈聿珩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嗯。我会一直好下去。”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是一个最郑重的承诺。
奶奶的认可，不仅仅是对沈聿珩个人的接受，更是对她们这份跨越了不同领域感情的祝福。
它卸下了顾清涵最大的心理负担，也让沈聿珩更加坚定了守护这份感情的决心。
风雨过后，见彩虹。
她们的手，握得更加紧密，前路也仿佛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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