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邬馥吟睡到中午才起。
厚重的遮光帘将阳光彻底隔绝,让她对时间失去了概念,看了眼手机:13:09.
起身下床,踩过柔软的地毯,走到洗手间。她慢悠悠地洗漱完,在空荡的客厅里晃了两圈,又在沙发坐下,最终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眼皮又开始沉重,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入混沌时,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爬起来,走向厨房,打算找点东西吃。
打开冰箱,冷白的光照亮了她没什么表情的脸。里面只有几盒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酸奶,几瓶未开封的玉米须茶和一些面膜,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她又关上了冰箱门,发出轻微的闷响。
其实刚醒来后的那几个小时,她通常毫无食欲。就是不让自己又睡着了找点事做,而后转身去接了一大杯冰水。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睡意也被彻底驱散。
她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将空杯放到餐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看了眼时间,现在收拾,去商场买杯咖啡,再到八楼的芭蕾舞室,时间将将好。
之前在台里化妆的时候,听见化妆师和助理兴奋地讨论着某位名媛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的练习芭蕾的照片,还谈到最近国外许多influencer都流行学芭蕾,自己要不要也去体验一下呢。
当晚回家她就下单了几套芭蕾功服,又定了个成人芭蕾舞私教班。
邬馥吟其实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
上学的时候就是想着学习,那是她逃离过往的唯一武器。
大学的时候就是奔波于各种兼职和实习,那是她立足的基石。
工作后更是被新闻稿和直播行程填满,那是她向上的阶梯。
但是这些都不是她的兴趣,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是她精心计算的每一步。
她想知道除了这些她必须要做的事之外,还有什么是她真正感兴趣、是她喜欢的。
或者说,那个被层层包裹在“必须”之下的,真实的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
所以一旦时兴什么,她都会去尝试。
不是真的追逐潮流,而是像在一张白纸上做排除法,试图在别人的热爱里,找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回响。
她换好衣服,把芭蕾服和软鞋塞进托特包里,就出门了。
...........................
邬馥吟把车停在了商场的露天停车场,舞蹈室在商场的八楼,她先去一楼的咖啡厅取出门时在手机上下单的冰美式,拿完咖啡后就直接坐电梯上去了。
周日商场的电梯里挤满了人,各种气味和声音混杂在一起。
到达八楼时,“叮”声刚落,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往里涌。她正要出去,身后一位老人急着出电梯,伸手推了她的后背,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向前踉跄,腹部狠狠撞在前方一位男士的手肘上。
疼的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弯下腰,手中的冰美式差点脱手。
“不好意思啊!没事吧?”推她的老人匆匆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挤了出去,前面的男人也毫无反应。
她站稳身体,冰冷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厌烦。
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压下那阵不适感,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向走廊尽头的舞蹈教室走去。
“邬女士?”老师笑着迎上来,“先去更衣室换衣服,我们马上开始。”
邬馥吟换上新买的芭蕾舞服,站在镜子前将长发拢到脑后,随意挽成一个松散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淡紫色的紧身衣勾勒出傲人的身体曲线,粉色薄纱裙摆轻覆在腰间,白色袜套包裹下的双腿又直又细。
第一堂课学的是基本站姿和手位。
老师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双脚打开,膝盖伸直,收腹,挺胸...对,就这样。”
邬馥吟学得很认真,练了半个小时,她已经开始冒汗了。
短暂的休息后,又开始练习。
这次是扶杆练习,学习基本的抬腿动作。
“注意绷脚背,”老师纠正着她的动作,“对,就这样保持。”目光落在邬馥吟的练舞背影上,不由地看呆了。
邬馥吟正专注地扶着把杆练习,她后背的大U领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两侧漂亮的蝴蝶骨随着她调整的动作微微起伏。
几缕未能被头绳完全拢住的发丝松散地垂落,贴在她白皙的侧颈和脸颊边。
正午的光线从舞蹈教室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柔光。
像水晶球里跳芭蕾舞的精致人偶,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瑕,却也因此有一种不真实的易碎感。
老师拿出手机拍下了那个令人屏息的侧影,“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舞蹈教室里格外清晰。
邬馥吟听到声响,微微蹙眉,收回动作转过身来,汗水正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啊,刚刚觉得你背影非常漂亮,就忍不住拍了下来。”老师慌忙解释,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意,“可以...发、发个朋友圈吗?”
邬馥吟用指尖轻轻拭去下颌的汗珠,看了眼老师手中正亮的屏幕,“可以。”她淡淡应了一声。
说完便转过身去,重新面向把杆。
刚想抬起腿,腹部的不适突然卷土重来,尖锐的疼痛让她弯下了腰,手指死死扣住金属把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阵热流从下身涌出,她强忍着不适,向老师询问洗手间的位置。
老师见她脸色惨白,急忙扶着她往洗手间走去。
厕所里,邬馥吟发现内裤上沾了少量暗红色的血,心头一沉。
虽然长期昼夜颠倒导致内分泌紊乱,月经经常推迟或提前,但这个月的经期明明已经结束了一周多。
这种不正常的出血让她感到不解。
她推开门,向老师说明身体不适需要提前离开。甚至来不及换下舞蹈服,只匆匆套上外套就往外走了。
................
林栗放下手机,抬眼望向对面的少年。
越斯憬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穿着蓝黑撞色宽条纹毛衣外套,领口微开,一侧锁骨就这样敞露着。
“卓皓先去负一楼买奶茶了,问你要喝什么?”
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迷懵着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狗狗眼,“啊...奶茶?”他挠了挠头发,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我不常喝这个诶,就跟卓皓点一样的吧。”
林栗被他的笑容晃得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头回复。
这次三人一起吃饭,其实是卓皓软磨硬泡求来的。
通过越斯憬帮忙加到林栗微信后,卓皓跟人家聊了一段时间,约好今天出来吃这家新开的融合菜,又怕单独相处尴尬,非要拉上他作陪。
“兄弟,你就再帮我这一回!”卓皓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望着他,“毕竟你俩先认识,万一冷场了,还可以拿你缓和一下气氛不是!!”
越斯憬恨不得给他一脚,“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啊?”
但终究拗不过卓皓,还是来了。
没想到卓皓今天更是狗腿的不行。看着菜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去买了单,现在又主动跑去买奶茶。
这会儿,就剩他和林栗,面对面干坐着。本就不熟,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尴尬起来,越斯憬收起手机看向她,“你吃饱了吗?”
林栗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小声轻柔的说:“吃饱了,你呢?”“嗯。”他点头,“那下去找卓皓吧。他一个人也不好拿。”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
林栗看着玻璃映出的两道人影,脚步放慢了些。
他们走到电梯口,门"叮"一声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倚靠着一个身影。
邬馥吟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冷汗将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密闭的电梯里此刻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声,林栗心跳微微加快,悄悄抬眼看向身旁少年,软糯糯的开口:“斯憬,下周的月考,你分到哪个考场了呀?”
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衣角,期待能借此打开话匣子。
毕竟,能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越斯憬反应了几秒才注意到林栗在说话,可他什么都没听清。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角落。
林栗对他的“嗯”一脸疑惑,却也没等到他的再次回答,电梯门就打开了。
邬馥吟勉强直起身,走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继续下行。
林栗若有所思,“刚才那个女生,好像在哪见过......?”
她边说边走出电梯,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回头一看,越斯憬还站在电梯里,一动未动。
“斯憬?”
——她怎么了?
“斯憬?”
——她是不是生病了?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样子...
越斯憬猛地回神,迅速按下楼层键。
林栗看到他额前的碎发下,双眼里透着罕见的慌乱。
“抱歉,”他的声音带着急切,“我有点急事,你先去找卓皓吧!”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林栗惊讶的目光。
邬馥吟一直用力按着小腹,从电梯出来后便强撑着一口气,埋头向停车场走去。
每走一步,下坠的痛感就加重一分,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晃动。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一个年轻男人从身后快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见邬馥吟毫无反应,他甚至快走两步挡在她面前,阻止了去路。
“美女,你是不是不舒服?”
男人看着她苍白却依然惊艳的面容,那因病痛而微蹙的眉头反而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让他心生怜惜。
邬馥吟连眼皮都懒得抬,试图绕开他,却被对方伸手拦住,“我送你去医院吧?”
就在那只手即将抓住她手臂的瞬间,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后伸出,猛地攥住了男人的手腕,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疼痛让邬馥吟失去了耐心,“滚”她下意识地挥手一甩——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响起。
这一记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刚刚跑来还在低喘的越斯憬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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