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皙的侧脸立刻泛起红痕,他微微睁大眼睛,脸上写满错愕,显然没料到这个状况。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那个男人不想搭个讪还惹一出事,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了
越斯憬偏着头,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脸色立马沉下来,“你......”
可当他转回头,看到邬馥吟那张血色尽失,冷汗涔涔的脸。
她看起来糟透了。
所有到了嘴边的气话都卡住了。
邬馥吟抿紧发白的嘴唇,一言不发,继续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越斯憬摸着发烫的脸颊,一股火气直冲头顶。他本该转身就走,可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
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他最终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邬馥吟终于到自己的车边,颤抖着手在包里翻找钥匙。疼痛让她的耐心耗尽,始终摸不到钥匙的触感让她彻底失控,她猛地将挎包摔在地上,一脚踹开包口,东西全部掉了出来。
中午换下衣裤、手机、化妆品都散落一地,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焦躁和痛苦。
越斯憬心里的火气被她这副样子搅得七上八下。
他走到她身旁,注意到邬馥吟一直捂着肚子。他记得她有痛经的毛病。
当年她寄住在他家时,每到这时候总是脸色苍白,需要吃药缓解。
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理痛?”
邬馥吟捂着小腹,把捏在手里的衣服也狠狠摔在地上,依旧沉默。
越斯憬只好蹲下从散落的物品中找到车钥匙,然后默默地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收回包里,挎在自己肩上站起身,把手里的钥匙轻轻放在她冰凉的手心里。
邬馥吟握紧钥匙,手止不住地发抖。
剧烈的腹痛叠加长时间未进食的低血糖,一股强大的晕眩感如同黑潮般猛地袭来。
她眼前骤然一黑,耳边嗡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喂!”
越斯憬瞳孔一缩,惊呼出声,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臂,将人牢牢接在了怀里。
手臂触及她身体的瞬间,才发现她浑身滚烫,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所有的火气、所有的别扭,在这一刻都被惊慌取代。
“邬馥吟?邬馥吟!”他唤着她的名字。
邬馥吟意识模糊,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完全无法回应。
“我带你去医院。”他的心猛地一沉,双臂紧紧环住她几乎瘫软的身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用钥匙解锁,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后座上,让她尽量以舒适的姿势躺好。
做完这些,他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掏出手机下单代驾时,手指因为紧张不受控制地轻颤。
等待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焦急地看向邬馥吟,粉色薄纱短裙堪堪盖住大腿跟,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腰腹间。
他不停张望着停车场入口,等待着代驾,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
好在,代驾不到一分钟就赶到了。
“是您叫的代驾吗?”
“是的,快!”越斯憬几乎是抢着回答,一把将车钥匙塞给对方,自己则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师傅,麻烦开快点,谢谢。”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后视镜上,镜子里映出邬馥吟蜷缩着脆弱的身影。
代驾师傅看出情况紧急,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车辆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最近的医院。越斯憬立刻冲下车,将邬馥吟从后座抱出,“我们到医院了。”他低声说了一句。
女孩柔软而滚烫的身体靠在他胸前,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让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快步奔向急诊室。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
急诊室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来,将邬馥吟转移到移动病床上。一个护士快速询问着情况:“怎么回事?病人什么情况?”
“她、她肚子疼,非常疼!”越斯憬语速极快,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紧紧跟着移动,目光死死锁在邬馥吟苍白的脸上,“突然就晕倒了……还、还在发烧。”他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扣着病床护栏。
护士将病床推向检查室。越斯憬想跟进去,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家属请在外等待,医生会马上进行检查。”
他看着邬馥吟被推走的方向,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靠墙站着,缓缓滑坐到冰凉的金属座椅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才一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一阵疲惫感和无所适从涌上心头。
他抬手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左脸颊,那里还残留着被她掌掴的触感,可此刻他心里却生不起半点气来。
她到底怎么了?生理期的痛经会这么严重吗?
越斯憬坐立难安,一会儿站起来踱步,一会儿又坐回去,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道门。
邬馥吟被抬上病床时,涣散的意识才稍许回笼。“哪里不舒服?”医生俯身询问。
她费力地掀动沉重的眼皮,声音因虚弱而黏连不清:“月经不规律.....痛经..."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消耗所剩无几的力气,“被撞了一下后...开始腹痛...”
话音刚落,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她无力地偏过头,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了几下,便又沉入了昏沉的黑暗之中。
越斯憬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久。
终于,那道门再次打开。
邬馥吟被推进另一个病房,再次恢复意识时,急诊室刺眼的白炽灯光让她不适地眯起眼。左手手背上传来细微的刺痛,冰凉的药液正一滴滴汇入血管。
周遭混杂着孩童的哭闹让她蹙起眉头。
这时,一个身影俯身靠近,在她耳畔轻声说:“等结果出来,就让他们安排单人病房。”
是越斯憬的声音。
他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邬馥吟喉咙干涩得发疼,只能逸出一声轻哼。
越斯憬立刻转身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温水。他小心地将手臂穿过她的后颈,轻柔地托着她坐起些许,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杯底,将杯沿凑近她唇瓣。
“慢点喝。”他低声提醒,动作生涩却异常温柔。
医生拿着B超结果走进来,表情严肃,“卵巢黄体破裂,腹腔有内出血。需要立刻安排手术。”
卵巢黄体破裂?腹腔内出血?手术?这几个陌生的医学名词像重锤一样砸在越斯憬的心头,让他
瞬间脸色发白,脑子嗡嗡作响。
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医生见越斯憬脸色不好,轻声安抚:“腹腔镜是微创,手术时间不长。别太紧张。”
拿出手术同意书,“按照规定,需要家属签字。你是患者的......?”
“我......”越斯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定义自己和邬馥吟的关系。
邬馥吟刚住进他家时,母亲只是简单提过一句:“这个姐姐是从福利院来的,很不容易,你们要多照顾她。”
她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没有其他亲属了。
想到这些,越斯憬喉结滚动,一时语塞。
“没有家属。”一道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我可以自己签字。”
医生看着这个破碎却美丽的年轻女人,又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少年,犹豫了一瞬。最终,他轻轻点头,将同意书和笔递到邬馥吟手中:“请仔细阅读手术风险,然后在患者签字处签名。”
邬馥吟脸色依旧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手术大概需要两小时。”医生收起签完字的同意书,对着越斯憬道:“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然后就在手术室外等着吧。”
越斯憬机械地点头。
“准备手术。”医生对护士嘱咐道。
在医护人员将邬馥吟推向手术室时,他看着她被缓缓推远的背影,突然快步追了上去,在手术室门口停下。
“我会在这里等你。”他说。
邬馥吟微微怔住,半响,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好。”
这个字很轻很轻,好似羽毛飘落在湖面,却在越斯憬的心上泛起涟漪。
越斯憬下意识想朝她笑一下,可五官偏偏在此刻失序。
心想,他现在一定笑的很丑。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
当他按照指示去办理完各种手续,终于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时,望着手术室上方亮起的“手术中”三个红字,才感到一阵后怕。
冰冷的金属座椅透着寒意,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想起她在电梯里蜷缩的脆弱模样,想起她倒在自己怀里时滚烫的体温,想起他双手抱起的重量竟是这么不可思议的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两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越斯憬立刻站起身,因为起得太猛而眼前发黑。他稳住身形,快步走到门口。
主刀医生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出血点已经止住了。患者现在生命体征平稳,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越斯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感到一阵虚脱,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谢谢医生。”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看着他,“患者术后需要住院观察一周左右。”
越斯憬点头。
当邬馥吟被推出来时,她还在麻醉中没有醒来。脸色依然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柔弱。
越斯憬亦步亦趋地跟着病床,直到她被推进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邬馥吟的睡颜。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灯火亮起,透过病房的窗户,在邬馥吟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越斯憬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生涩的动作透着无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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