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妍瞬间僵住,脸轰的一下再次红透,恨不得把脸埋进汤碗里。
她赶紧捡起筷子,扒拉一口饭。
完了!不会被被抓包了吧?她感觉自己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洛立诚缓缓放下汤碗,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精准的锁定了对面那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身影。他嘴角似乎极轻微的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起一颗虾仁,放进口中,目光却一直落在乔妍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根上。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只剩下乔妍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她自己都觉得震耳欲聋的尴尬,无声的蔓延。
乔妍只能埋头苦吃,突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猛的抬头,正好撞进洛立诚深邃的眼眸里。
他似乎在看她盘子里的菜?
乔妍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会是嫌她吃相难看吧?
还是觉得她吃太多了要加钱?
她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把餐盒往自己这边护了护,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洛立诚被她这护食的小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的脑回路。
他嘴角几不可闻的抽动了一下,移开目光,用勺子慢条斯理的舀起自己碗里的汤,语气平淡无波:“没人抢你的。”
乔妍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放肆了,小口小口的吃着,味同嚼蜡。
饭后,乔妍收拾好残局,又按照医嘱,给洛立诚倒了温水,看着他吃了药。巨大的疲惫感终于彻底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洛总……”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像蚊子哼哼:“您、您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去沙发……”
洛立诚操控轮椅滑向卧室,没有回头:“随你。”
乔妍如聆仙音,几乎是飘到了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身体陷进去的瞬间,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这时她手机响起了信息声。
她挣扎着摸出手机,看到季依然发来的微信。
【狗主人帅不帅?有没有照片?网上黑你的帖子有眉目了,IP指向一个工作室,我还在继续挖。】
乔妍困得眼皮打架,手指头都抬不动了,直接用最后一点力气语音回复,声音含糊得像含了块糖:“狗挺好……主人……是ATM吞卡机……吞我的卡……网上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要睡了……明天要没死……再说别的……”
语音发送成功,手机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
下一秒,轻微的鼾声就在安静的客厅里响了起来。
洛立诚的卧室门还没来得及合上,正好听到她那段含糊不清的语音。
“ATM吞卡机?”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称呼,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睡得毫无防备的身影上。
暖黄的落地灯光笼罩着她疲惫的脸,眼下带着明显的青影。
这个冒失鬼,看来是真的累了。
他想起她早上在医院被护士误会时窘迫又无奈的样子,在泳池边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还有刚才吃饭时那副护食的警惕样……
笨拙,麻烦,胆子也小,生命力倒是顽强得像杂草。
他看着她在梦里似乎还皱着的小眉头,仿佛还在计算着那几十亿的债务。
昏暗中,洛立诚的唇角,极其缓慢的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纯粹的兴味。
他操控轮椅无声的滑回床边,关掉了卧室的灯。
别墅彻底陷入寂静,只剩下客厅沙发上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映照着这个债台高筑却暂时获得安宁的小经纪人,和她那位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心情似乎并不算太糟的ATM吞卡机债主。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洛立诚睡眠向来很浅。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却持续不断的窸窣声,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穿透了卧室厚重的门板,固执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皱了皱眉,艰难下了床,操控轮椅无声地滑到门边,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客厅里,落地灯昏黄的光线下,沙发上的乔妍蜷缩成一团,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听到的呓语,正是她发出的。
“冷……”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字眼从她干裂的唇瓣间溢出,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
洛立诚操控轮椅滑到沙发边。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度。
他伸出手,手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贴。
很烫!
果然发烧了。
洛立诚的眉头拧得更紧。
麻烦!巨大的麻烦!
这小经纪人,白天刚把他连人带轮椅推进泳池,晚上就把自己折腾病了。是下午落水着凉,还是连日惊吓疲惫终于压垮了她?
他操控轮椅,滑向厨房。冰箱里有冰袋,但他犹豫了一下。
他对照顾人毫无经验,只记得发烧似乎要物理降温?
或者吃药?
孟凡准备的药箱里应该有些常备药。
他找到家庭药箱,翻出电子体温计和退烧药。
回到沙发边,看着乔妍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他有些无从下手。
“乔妍。”他叫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乔妍毫无反应,只是难受地嘤咛一声,把脸更深地埋进沙发靠垫里,身体缩得更紧。
洛立诚无奈。他尝试用冰袋裹上毛巾,笨拙地敷在她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似乎让她舒服了一点,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但身体依然在细细地颤抖。
他又去拿了条加厚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做完这些,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操控轮椅停在沙发旁,静静地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她烧得通红的脸显得格外小,平日里那点莽撞和倔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脆弱和无助。
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和脸颊,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别、别记……”她又开始含糊地呓语,声音带着哭腔:“……我会还……一定还……”
洛立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都烧成这样了,还在惦记着还债?
“……不赖账……我乔妍……说话算话……”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执拗:“……就算……卖血……也还……”
“卖血?”洛立诚低声重复,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念头?
害怕他怕得要死,却又倔强地不肯逃避责任,哪怕是在梦里。
看着她即使在病中也不忘强调不赖账的样子,白天她在泳池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洛立诚心里那股纯粹的看戏兴味,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
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圈微澜。
那是一种更复杂的感觉,夹杂着一丝无奈,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触动。
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想把她额头上有些松动的冰袋毛巾重新按好。
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时,又顿住了。
他收回手,操控轮椅,无声地滑回了卧室,门轻轻合上。他没有再睡,只是靠在床头,黑暗中,客厅里那细微而执拗的呓语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天光微亮时,乔妍在一种浑身酸痛,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的感觉中艰难地睁开了眼。
意识回笼,第一个感觉是冷热交加后的虚脱。
第二个感觉是饿。
第三个感觉是,糟糕,不会起晚了吧?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又栽回去。
环顾四周,她还在客厅的沙发上。
身上盖着条厚毯子,捂得她出了一身汗,但似乎没那么冷了。额头上还搭着一条半湿的毛巾,带着凉意。
她发烧了?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
冷得发抖,做噩梦,好像还说了什么……
然后似乎有人给她盖了毯子,换了毛巾?
洛立诚?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冷汗又冒了出来。
完了完了!照顾债主没几天,自己先病倒了!这算不算工伤?
他会不会又把这笔医药费和照顾费记她账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地想去倒杯水。
刚走到餐厅,她就愣住了。
餐桌上,竟然摆好了早餐!不再是装在精致餐盒里的昂贵私厨,而是两碗热气腾腾、熬得米粒开花,香气扑鼻的白粥,旁边放着几碟清爽的小菜。
洛立诚已经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在看,新换的石膏腿搁在特制的软凳上。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一丝居家的平和。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乔妍苍白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脸:“醒了?感觉怎么样?”
乔妍像被点了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桌上的粥,又看看洛立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早餐!谁做的?谁订的?要多少钱?!
“洛……洛总早。”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蹭到桌边,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在那几碟看似朴素的小菜和洛立诚之间来回逡巡:“这……这是……”
“早餐。”洛立诚放下报纸,言简意赅:“坐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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