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被窝里，手机屏幕的蓝光把天花板染成诡异的青灰色。
耳机里传来二狗子的嚎叫：“单哥！东边房区有脚步！你快扔颗雷！”
我手忙脚乱划拉屏幕，食指在投掷键上抖得像抽了风——昨晚九点到现在，我已经在游戏里苟了好几局，现在看手机都重影，屏幕上的准星晃得我眼冒金星。
“狗东西闭嘴！”我咬着虾条含糊不清地骂，“你刚还说自己是人体雷达，这会儿倒让我当敢死队？”
床脚堆着的虾条袋窸窸窣窣响，我光脚一勾，把空了的可乐罐踢到墙角。
“我可是苟王，能活到决赛圈全靠这招——你当我是你，落地就刚枪，三秒成盒还怪天命圈。”
耳机里传来二狗子气鼓鼓的吸溜声：“那上把是谁被毒圈撵得跟兔子似的，躲在厕所里啃止疼药？”我正要回怼，床头的闹钟突然“滴滴”炸响，吓得我手机差点甩进泡面碗里。
晨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在我脸上割出一道白晃晃的线——完了，六点整，我妈今早要去菜市场，平时这时候该来敲我房门了！
“二狗！天亮了！”我手忙脚乱按掉闹钟，声音比游戏里中了枪还抖。
“这局打完必须下！我妈要是发现我通宵……”
话没说完就被二狗子截胡：“单哥你怂不怂？阿姨又不在家，她不是说去姥姥家住三天嘛？”
我盯着墙上歪歪扭扭的便利贴——“臭小子！冰箱有饺子！别通宵打游戏！”是我妈临走前用红笔写的，此刻正像个哨兵似的瞪着我。
“放屁！”我扯过被子蒙住半张脸，“她今早要回来拿降压药！我听见她昨晚打电话了！”
游戏里的安全区开始收缩，我猫着腰往假车库挪，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镜子——我的黑眼圈能去演《午夜凶铃》，头发炸得像被雷劈过，嘴角还沾着虾条油，活脱脱个刚从坟头爬出来的饿鬼。
“单哥！单哥！”
二狗子的声音突然拔高，“你看山顶那个吉利服！他在瞄咱们！”
我猛地坐直，手机差点砸到鼻子，屏幕里果然有个绿油油的身影在草里蠕动。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开镜键上按得发白——苟王的尊严不能丢！
但刚把准星挪过去，就听见窗外传来“叮”的一声，是楼下电动车的解锁声。
我浑身一僵——那是我妈电动车的电子锁，她每天早上都要按两下，“叮——叮——”跟催命符似的。
“二狗！快！快！”我压低声音，额角开始冒冷汗，“我数到三咱们一起冲！一！二！”话没说完就听见“砰”的枪响，屏幕中央“您已被淘汰”的红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二狗子在耳机里哀嚎：“单哥你怎么不打？我都扔烟了！”我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六点二十，楼下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了下了！”我手忙脚乱关游戏，手机烫得能煎鸡蛋，“今晚再打！”二狗子还在喊：“单哥你不讲义气——”我“啪”地挂断语音，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动作快得像偷了小卖部虾条的小学生。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我赶紧闭眼装睡，听见我妈嘀咕：“这小子，被子都没盖好。”
我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见她关上门的动静，才敢把眼睛眯成条缝。
房间里活像刚经历了场台风——左边地上是揉成团的虾条袋，右边堆着三个可乐罐，床尾还躺着半根没吃完的玉米肠，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下去的。
书桌上更惨，数学试卷摊开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铅笔滚到了台灯底下，昨晚泡的泡面碗里浮着两片没吃完的菜叶，正散发着诡异的酸臭味。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脚刚落地就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我前天换的袜子，不知道怎么滚到床底下去了。
“造孽啊。”我揉着发酸的脖子嘀咕，拿起扫帚开始划拉垃圾，虾条渣子粘在地板上，得用指甲抠才能下来。
扫到床角时，突然滚出个银色的东西——是我上周弄丢的耳机！我捡起来往耳朵里一塞，冷不丁听见二狗子的声音：“单哥！你掉线了？”吓得我差点把耳机甩进垃圾桶。
“祖宗你还没下？”我压低声音，“我妈刚走！”二狗子嘿嘿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要不咱再来一局？就一局！”我看着墙上的挂钟——六点四十，离我妈回来拿药还有二十分钟。
扫了眼书桌，三张数学试卷正躺在那里，封皮上“月考模拟”四个大字像四个大写的“死”。
“打个屁！”我把耳机线绕在手指上，“我得收拾房间，还要写卷子！”二狗子嗤笑：“单哥你平时写作业比缩圈还慢，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盯着地上的虾条袋，突然想起我妈昨天说的话：“要是回来发现房间乱成猪窝，这个月零花钱减半。”
想到我攒了三个月要买的游戏皮肤，我咬咬牙：“少废话！今晚八点，老时间老地点，再鸽你是孙子！”
挂了语音，我撸起袖子开始收拾。
把虾条袋扔进垃圾桶时，发现里面还躺着半块巧克力，估计是昨晚边吃边掉的。
擦书桌时，泡面碗里的油点子粘在试卷上，把一道几何题的图形晕染得像抽象画。
我拿着橡皮拼命擦，结果把卷子擦出个洞，对着光一照，能看见楼下王奶奶晾的红秋裤。
“完了完了。”我盯着破洞直叹气，突然听见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我手忙脚乱把试卷塞进书包，抓起扫帚假装打扫，门“咔嗒”一声开了，我妈拎着个塑料袋进来，手里还攥着降压药瓶：“收拾得挺利索啊？”
我干笑两声：“那必须的！您儿子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我妈扫了眼书桌，突然伸手拿起那个破了洞的试卷：“这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转得比游戏里的载具还快：“啊！那是……我给同学讲题，他非抢我卷子，不小心撕破的！
”我妈挑眉：“讲题？你上回数学考五十八分，给哪个同学讲题？”我脖子一缩：“就……就后排的大壮！他说我苟分技术好，数学肯定也厉害！”
我妈“噗嗤”笑出声，把试卷放回桌上：“行了，赶紧吃饭去。冰箱里有饺子，热一下。”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垃圾桶：“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吃虾条了？我闻见味了。”
我浑身一僵，她笑着摇头：“少吃点垃圾食品，对胃不好。”门关上的瞬间，我瘫在椅子上，后背全是汗。
看看时间——七点整，刚好在我“七点前结束战斗”的计划里。
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是二狗子发来的消息：“单哥，我刚看了天气预报，今晚有暴雨，阿姨肯定不出门！”我盯着消息乐，摸出手机回了个“苟”字，又看了眼桌上的数学试卷。
算了，先吃饭吧，反正晚上还有的是时间——至于卷子？就像二狗子说的，苟分嘛，总能找到办法的。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我咬着热乎的饺子，听着楼下王奶奶和张大爷唠嗑，突然觉得通宵打游戏虽然爽，但被妈妈念叨着吃饭，好像也挺香的。毕竟，有个管着你的人，总比在游戏里当孤狼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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