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银幕背后(上)**
巴黎神经医学研讨会的灯光亮得刺眼。许星然站在后台走廊,反复确认同声传译耳机的电量。他右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左手攥着江临今早塞给他的纸条——上面潦草地画着个戴听诊器的Q版小人,旁边写着「别怕,我偷了李医生的咖啡」。
"五分钟后开场。"工作人员探头提醒,"翻译先生需要试音吗?"
许星然摇头,目光穿过半开的门缝。会场中央的江临正在调试PPT,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直,后颈那道浅疤在强光下若隐若现。这身打扮与平日判若两人,只有左手腕上戴着的编织手绳暴露了本质——那是许星然用旧绷带编的,染着水彩颜料的蓝。
"别紧张。"李医生突然出现,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江临昨晚模拟了二十遍演讲。"
许星然啜了一口,差点呛到——根本不是咖啡,是掺了微量酒精的热可可。李医生狡黠地眨眨眼:"他坚持说这个能让你手不抖。"
会场突然暗下来,追光灯打在江临身上。许星然戴上耳机,听见江临流利的法语响彻大厅:
"今天要分享的不仅是医学成果,更是一个关于'错误'的故事。"
大屏幕亮起出乎意料的内容——不是预演过的数据图表,而是张泛黄的建筑系作业。许星然立刻认出那是江临书房抽屉里的草图,但此刻图纸边缘多了一行小字:「患者许星然,尺神经损伤,建议放弃绘画」。
"三年前我父亲在这份诊断书上签字时,"江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在隔壁教室画错了建筑承重结构。"他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成许星然寄给FW的第一幅画,"而这位患者,正在给我的对手战队画应援图。"
会场响起善意的笑声。许星然却如遭雷击——他从未告诉江临,受伤初期确实接过其他战队的商单。
"真正的医疗错误在这里。"江临突然放大画作细节,红色激光笔圈出角落的日期,"他画这幅画时,右手已经疼到需要绑着绷带压感笔。"
许星然猛地按住自己发抖的右手腕。那是他最不愿回忆的时期,每画十分钟就要冰敷半小时,完成的商稿却总被甲方嫌弃"线条不够流畅"。
"现在请看康复后作品。"屏幕切换到上周许星然在FW基地完成的速写,同样的红色标记圈住江临耳钉的反光处——精密得仿佛手术显微镜下的神经末梢重建。
"医学奇迹?"江临摘下同传耳机,突然换成英语,"不,是有人偷偷复健到凌晨三点,还以为同居人不知道。"
全场哗然中,许星然的脸轰然烧红。同居的事他们从未公开,更别说江临此刻展示的监控录像——画室里他偷偷用右手练习的画面被拍得一清二楚,时间显示全是江临假装睡着后的深夜。
"现在进入正题。"江临语气陡然专业,PPT终于回到正经的医学数据。许星然长舒一口气开始翻译,却没注意到江临悄悄摸了下耳麦。
变故发生在QA环节。一位法国记者举手:"您与这位画师的关系是否影响研究客观性?"
许星然的同传戛然而止。他看见江临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每次赛前放狠话前都会这样笑。
"恰好相反。"江临突然走下讲台,在众目睽睽中握住许星然发抖的右手举高,"正是这种'关系'让我发现,神经康复最关键的变量——"
大屏幕突然跳转到未公开的视频。画面里江临正在给许星然右手做复健按摩,镜头特写他手腕上同样的编织绳。
"——是患者愿意为谁重新握笔的执念。"
全场寂静中,许星然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江临的拇指正摩挲着他腕间疤痕,这个动作被会场摄像机放大在巨幕上,引起一阵惊呼。
"最后展示真正的核心成果。"江临突然松开他,遥控器按下去,屏幕分成两半:左边是许星然的神经传导检测报告,右边竟是江临自己的脑部扫描图,"当他画我时,我大脑的疼痛感知区会出现异常抑制。"
许星然瞪大眼睛。那些江临声称"去理疗"的下午,原来是在当李医生的实验对象?
研讨会结束后,李医生在休息室堵住他们:"你们俩真是... "他抖着手里刚收到的邮件,"画展策展人问我能不能借调'医学奇迹'去当展品!"
许星然正想道歉,江临却抽走邮件仔细阅读:"可以,但要用我们设计的展台。"他指向手机里的3D模型——分明是改造过的电竞设备陈列柜,只是键盘区换成了数位屏。
"等等,"许星然突然发现模型角落的小字,"这个'N&S基金会'是什么?"
江临假装没听见,低头整理西装袖口。李医生咳嗽一声:"就是资助本次研究的慈善机构,全称Night and Starlight..."在许星然震惊的目光中,他落荒而逃,"我去安排展台!"
回酒店的电车上,许星然终于忍不住:"你什么时候成立的基金会?"
"去年你第一次在赛场画画那天。"江临望着窗外流动的塞纳河,"用我第一个冠军奖金。"他转过脸,黄昏的光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本来想等基金会盈利再告诉你。"
许星然突然想起那个被江临锁在更衣室的文件夹——里面根本不是战术笔记,而是各种慈善机构注册文件。最上面那份的受益人名单里,赫然列着"因电竞伤病退役选手"和"职业创伤艺术家"。
电车驶过铁桥时,夕阳突然穿透云层。江临从口袋里掏出星轨仪器,将它举到光线下。许星然这才发现,那些看似随机的星群连线,拼出的竟是法文"éternel"(永恒)。
"研讨会后天才结束。"江临的呼吸扫过他耳尖,"明天带你去见个人。"
许星然正想问是谁,电车报站声淹没了一切。玻璃窗上,他们的倒影与1910年的巴黎老照片重叠——百年前的星光,此刻正落在相扣的十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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