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玻璃柜里的月光（上）**
FW基地的隔音门也挡不住外面的争吵声。许星然把素描本抵在胸前，后背紧贴着更衣室衣柜。金属柜门的凉意透过单薄T恤刺进皮肤，和门外林风尖利的声音一样冷。
"医疗记录都挖出来了！他右手根本好不了，凭什么占着官方画师位置？"
"就凭他左手画得比你脑子清醒。"江临的声音裹着冰碴，"再让我看见你骚扰他，下次比赛第一个越塔杀你。"
许星然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李医生的治疗很有效，但今早复健时还是抖得握不住笔。他摸出手机，热搜#电竞选手为爱怼人#后面跟着爆红的"沸"字标签，配图是昨天江临在康复中心门口为他披外套的九宫格。
手机突然震动，微博特别关注提示跳出来：
【FW-Night 刚刚点赞了@Starlight 的微博】
那是他去年用小号发的练习稿，画着江临S赛夺冠的幻想场景。许星然手忙脚乱想取消点赞记录，更衣室门突然被推开。
江临反手锁门，把一叠文件拍在长凳上："签了。"
白纸黑字的《FW战队形象管理协议》第七条用红笔圈出："禁止选手与工作人员发展恋爱关系"。许星然喉咙发紧，签字笔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翻到最后一页。"江临突然俯身，带着薄荷味的气息笼罩下来。他的指尖点着附加条款空白处，"在这里写'本条款仅限工作时间生效'。"
许星然笔尖顿住："这...合法吗？"
"法务是我表哥。"江临抽走他签好的文件，顺手从衣柜顶层摸出个牛皮纸袋，"给你的。"
袋子里装着三样东西：Z大建筑系旁听证、康复中心全部门禁卡，以及一把黄铜钥匙。许星然捏着钥匙抬头，正对上江临耳尖不自然的红。
"我书房抽屉。"他别过脸，"少看点粉丝论坛，直接来问我。"
钥匙在掌心留下细小的齿痕。许星然想起热搜照片里江临为他系鞋带时低垂的睫毛，突然意识到这把钥匙意味着什么——那是连FW队友都没进去过的私人领地。
当晚训练赛结束，许星然站在江临书房前深呼吸三次才开门。月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木地板，那个传说中的玻璃柜就立在书架旁。柜子里整齐陈列的医学书籍中间，摆着台精致的三角钢琴模型，琴盖上放着一封泛黄的信。
信封上的星星月亮图案他太熟悉了——三年前用彩色荧光笔画的，因为当时买不起烫金颜料。
手指碰到信纸的瞬间，书房灯突然大亮。江临倚在门框上，湿发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澡。
"看够没有？"他走过来，沐浴露的热气混着水雾扑面而来。许星然慌乱中碰倒相框，玻璃碎裂声里露出下面的旧报纸——《知名外科医生卷入医疗纠纷，钢琴家职业生涯终结》。
江临弯腰捡起报纸，神色平静："我父亲主刀的那台手术。"他指向钢琴模型，"患者是肖赛冠军，术后再也弹不了八度音阶。"
许星然突然明白为什么康复中心的设备看着眼熟——那是专门针对手指精密动作的复健仪器。
"所以你资助李医生的研究..."
"三年零四个月。"江临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码着几十幅素描，"从收到第一封带画的粉丝信开始。"
许星然指尖发颤。那些画有些是他早期稚拙的练习稿，有些是比赛日塞在更衣室门缝的速写，最新几张甚至还有左手画的歪歪扭扭的Q版。
"为什么是我？"
江临突然握住他发抖的右手，带到自己左胸口。隔着薄薄衣料，心跳又快又重。
"你画的我，"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比镜头里的真实。"
窗外忽然下起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盖过许星然失控的心跳。江临的拇指摩挲着他腕间疤痕，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想起康复中心初遇那天。
"周日比赛，"江临退开半步，"画我赢的样子。"
他转身时，许星然看见他后颈有道浅色疤痕——和钢琴模型底座刻的日期吻合，正是三年前他寄出第一封粉丝信的时间。
抽屉最深处，有张被反复折叠的医院预约单。患者姓名栏写着"许星然"，预约项目是"尺神经修复术"，日期在两个月后。
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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