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逆光生长（上）**
暴雨砸在体育场穹顶的声音像一万面战鼓。许星然蜷缩在选手通道的角落，左手死死按住发抖的右手腕。五分钟前，导播在耳机里尖叫着通知他："备用画板故障！必须用右手完成赛前宣传图！"
"星然哥..."小九蹲下来递过热可可，纸杯被他捏得变形，"林风那个混蛋在观众席带节奏，说你..."
通道另一端突然爆发出欢呼，LED大屏亮起刺目的红光——FW对阵TE的决胜局即将开始。许星然咬开笔帽，在掌心狠狠划了道墨痕。疼痛让右手暂时稳定，他抓起笔走向那台故障的数位屏。
"告诉他们，"许星然听见自己声音哑得不像话，"我能画。"
大屏幕亮起作画界面的瞬间，全场嘘声变成诧异的骚动。许星然右手执笔的样子被放大在十万人面前的巨幕上，腕间疤痕清晰可见。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他右手有伤？】
【之前不都用左手画吗】
【TE官推刚发的阴阳公告呢？删得真快】
笔尖接触屏幕的刹那，许星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十八岁的他抱着骨折的右手躺在急诊室，医生摇头说"以后画不了精细线条了"。当时窗外LED屏正在播放FW夺冠的新闻，江临的定妆照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银蓝色。
——就像现在他睫毛上悬着的汗滴。
"星然。"
低沉的嗓音穿透嘈杂。江临不知何时脱离赛前队伍，黑色队服外套滑落肩头。他弯腰在数位屏边缘敲了三下，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比赛时江临每次经过画桌都会这样打招呼。
许星然突然看清屏上不知不觉画出的轮廓：逆光中的电竞选手背影，和看台上举着素描本的少年。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看FW比赛时，偷偷画下的场景。
"画这个。"江临往他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转身走向赛场时竖起三根手指——第三局，决胜局。
许星然摸出口袋里的物件，呼吸一滞。那是枚磨旧的金属书签，刻着"To Starlight"的花体字。他认得这个，三年前寄出第十封粉丝信时，他随信附赠了自制书签，却从未收到回复。
导播突然切镜头，大屏幕一分为二：左侧是许星然颤抖的右手正在勾线，右侧是江临比赛席上的第一视角。观众们惊诧地发现，江临的键盘侧面用胶带贴着一张小画——许星然左手画的Q版自画像。
"各位观众，我们刚刚收到消息..."解说声音突然哽咽，"FW官方宣布，今天比赛所有周边收益将捐赠给电竞选手伤病康复基金。"
许星然右手的线条突然变得坚定。他画江临在龙坑一挑三的英姿，画自己第一次去FW试训时的忐忑，画康复中心里江临睡着后紧蹙的眉头。每一笔都疼得钻心，每一笔又都痛快淋漓。
当最后一抹色彩落下时，全场灯光骤暗。大屏上弹出FW提前准备好的视频——江临的声音响彻场馆：
"三年前有人写信告诉我，电竞和画画一样，是逆光生长的艺术。"
视频里闪过许星然寄出的每一幅画，最后定格在一张医院诊断书上。患者姓名处写着"江临"，诊断结论是"职业性腕管综合征"，日期是去年全球总决赛前。
"现在轮到我说..."江临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他刚打完决胜局，额发还滴着汗，"你画的我，比奖杯好看。"
许星然的右手终于脱力垂落，却被稳稳握住。江临当着一万观众的面，低头吻在他腕间疤痕上。这个画面被直播镜头捕捉，瞬间引爆全网。
回到休息室，许星然才发现书签背面还有行小字："你的画治好了我的失眠症。——N"
林风闯进来时，江临正在帮许星然冰敷右手。银发少年把手机往桌上一拍："你们早就认识？那为什么装不熟？"
屏幕上显示着三年前的论坛截图：【FW俱乐部收到诡异粉丝礼物】配图是许星然寄去的星空主题手绘日历，每一页都藏着江临的Q版形象。
"因为..."许星然刚开口，江临已经截过话头。
"我怕。"这两个字惊得林风后退半步。江临轻轻拆开许星然手上的绷带，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怕他像其他接近我的人一样，只看得见'FW王牌'的光环。"
许星然突然想起康复中心里那些昂贵的设备，和江临书房抽屉深处的医院预约单。原来在这场相遇里，小心翼翼的不止他一个人。
林风摔门而去后，江临从背包里取出个牛皮纸盒："TE经理刚送来的。"盒子里是许星然三年前寄给各大战队的求职信复印件，全部被标红"右手伤残，不予录用"。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江临用棉签蘸着药水，擦拭他虎口磨破的伤口，"为什么坚持用右手画今天这场。"
许星然望向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落在江临夺冠那年拍的巨幅海报上。
"因为今天..."他转动右手，让阳光透过指缝落在江临脸上，"我想堂堂正正地画你。"
就像三年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即使知道右手可能永远无法复原，还是固执地画完了心中英雄的模样。
江临突然起身反锁休息室的门。当他俯身吻下来时，许星然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是比赛时江临咬破的唇角。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三年的错过都补回来。
"许星然。"分开时江临罕见地叫了他全名，"下周陪我去个地方。"
手机震动，李医生的短信跳出来："最后一次治疗准备就绪，按你要求设计的戒指盒已送达。"
许星然假装没看见，却藏不住嘴角的弧度。他望向镜中的自己，右手被江临十指相扣，无名指根有道浅浅的压痕——是刚才那个吻里，江临偷偷用戒指硌出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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