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妇女孕期增重30千克,最后娩出5千克重的婴儿,产率16.7%。
肉团有约2.5吨的额外重量,从最中心诞生类儿童生物,产率约1.2%。
它怯生生伸出一只胳膊,往“莲子壳”外摸了摸,探出苍白而无毛的脑袋,下巴像婴儿一样短。
这算“毫”事吗?
旬兰嘉只好遵循待人的正确礼节鼓掌:“祝你生日快乐,恭喜你。”
11个负责孕育与孵化的皮肉人形也站在莲花瓣上跟着鼓掌:“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要幸福啊。”
“许个愿吧。”
“(跑调)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掌声雷动,庆贺新生。
新生的“它”走出莲子壳,浑身雪白,像条细溜溜的萝卜,摇摇晃晃但目标明确地朝旬兰嘉走去。
旬兰嘉脚尖偏转:“时间仓促,我没准备礼物,或者新生儿疫苗什么的……”
它背后,11名立于花瓣的人形逐渐从简陋游戏风格变成仿真建模,然后越来越接近变形前的本层员工、其他员工、外来者。
花瓣和莲子壳在这一过程中迅速干瘪,皱皱巴巴,颜色变浅。
他们的双脚最终与花瓣分开,一个个错落地僵硬倒下。花瓣最终干瘪得可以用来煲汤。
它越走越近,身上散发浓烈的巧克力香味。
旬兰嘉缓步后退,问:“你想来件衣服吗?”
它说:“我想要一个名字。”
“正式命名需要摔碎红色陶盘。你等会儿,我先把这帮人安顿一下。”
她走向干瘪的花瓣,一条条撕开,从中挖掘员工们的衣服——人都能自行恢复原状了,衣服没道理不行。
它待机几秒后,像复刻她的声音一样模仿她的动作,也翻找衣服和随身物品。
每挖出一件衣服就先草草盖在员工身上,这下哪怕已经死掉也能留点体面。
内衣裤和钥匙、眼镜等随身物品不好分发,先码放在一堆。员工卡,身份识别卡和开不了的手机堆起来,但是没有她想要的文字资料。
旬兰嘉不敢开灵视,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上前探脉搏,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活着。
她这边虽然莫名其妙但无惊无险,不会是因为阿廖汀的潜入吸引了大量火力吧?
加油阿廖汀。
…………
旬李朵痛哼两声,从地上坐起来,肌肉并未萎缩,和她被吸纳前状态类似。
一个人蹲在左边:“你醒了?孩子已经破壳了。”
她不可思议地问出重返人形后的第一个问题:“什么?”
另一边,“孩子”学着那人蹲下来,务必让她看到自己。
李朵目光闪烁,忍不住别过脸。
左边的人双手捧她的脸,强行转回原位:“我是‘游客’,有几个问题,可以请你回答吗?”
李朵闭上眼坚决不对视,眼球在眼睑下震颤:“你问。”
游客松手,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李朵遂睁眼,打量游客,但和那道直勾勾凝视的目光对上后就撇开,把盖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好像有点印象。”
游客富有感情地“嗯”了声,看向孩子,咧开嘴角:“你们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李朵嘴唇颤抖,对不准纽扣眼:“这个是机密。”
游客微笑着说:“前10个人也这样回答问题,我觉得这不是积极的交流态度。”
李朵环顾周围躺着的同事,目光动摇。
恐吓是一种基于信任的社交技巧,使用时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能做出邪恶可怕的事。
尽管兰嘉绷不太住神秘莫测的脸,中途笑场,但那10名尚未来得及唤醒的同事派了大用场。
李朵虽然没有直说,但暴露出这是生命之环某个项目,并且她在完成孕育的任务后失去记忆。
兰嘉换了种思路,诚恳道:“你们的项目,我也算参与了、推动了,只是个名字而已,总能告诉我吧?反正我迟早要签保密协议的。”
李朵用力闭眼:“是……项目‘0’,目的是开发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
生命之环公司的人工智能项目,于新历719年9月24日0时6分,宣告孵化成功。
“啊?”兰嘉指着它,“你们管它叫‘人工智能’?”
李朵一边穿裤子一边平静道:“因为0号是经过‘人工孵化’的‘拥有智能’的产物。”
兰嘉嚷嚷:“那你和我也是人工智能了!话说这小孩就叫‘0’吗?你们要不还是下载一个小说角色取名器吧。”
李朵“哼哼”两声,没说话。
兰嘉问0号:“你还要新名字吗?”
0号想了想:“不用了。”
兰嘉放低声音,继续对李朵说:“供养者——也就是你们——孵化过程中有失去意识的风险,完成后也会僵直一定时间,按理来说成功后应该由别人来接手,人呢?”
李朵脸上笼罩着淡淡的绝望:“……我也想知道,怎么还不来……可能交给实习生了。”
“到处都是监控,但是7楼和11楼没有,该知道消息的人会知道吗?”
两个旬郡女人对话时,0号欢乐地摆动四肢,跑向电梯厅。
金属错动的声音从电梯厅传导,逐渐变弱。
兰嘉作为临时监护人,缓慢从蹲姿起身以防头晕,小跑着跟上去。
0号在电梯厅中间踢“莲花”留下的无色透明的水玩。
这边4台电梯都在动,而楼梯另一边的电梯厅也传来相同的声音——8台电梯的每个面板上,数字都逐渐变小。
兰嘉问:“谁按的电梯?”
“不事我。他们知道消息的。”0号回答她的上个问题,“电梯要接他们过来了。”
“他们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妈妈在他们中间。”
兰嘉猛地扭头看也跟过来的李朵:“那你们就都是0号的爸?”
“重点是这个吗!”
“话说生命之环的作风不像会灭口的,”兰嘉已经把生命之环当作弱智笑话集,“但电梯从1楼上来,载的不一定是本公司员工,也可能是外来者,比如中心商务区的其他公司。”
李朵虽然在大厂干杂活脏活,但好歹曾经从名牌大学毕业,有联想和洞察的智力。
她牙齿打颤着说:“……黑星!老牌的科技公司,人工智能领域真正的领头羊……”
兰嘉凝重地皱紧眉毛:“怎么又跟这家公司扯上关系了?”
“‘0’号项目,我记得是接了他们的委托后才立项的,而且黑星之前还有个‘1’号项目,什么的,否则它那声‘妈妈’是在叫谁?”李朵敲敲脑袋,“可恶,细节记不清了。”
“估计是灵体损伤吧。”旬兰嘉试着安慰。
她对黑星的作风没留下印象。
万一真是他们的人,出场就准备把0号和所有知情者一锅炖,她应该摆什么表情、做什么动作、唱什么歌谣?
总不能拿出便宜买的黑星手机套近乎,她不擅长这种基于欺骗的社交技巧。
《社交障碍简单交流指南》毕竟是初级读物,教得泛泛。
李朵飞快地跑回10个有相同境遇的人身边,脱下衣服准备安详躺下。
十年前网络环境光怪陆离,兰嘉看过不少被熊吃剩的尸体照片,其中有不少人生前选择装死,把生的希望寄托给熊。
旬兰嘉决定跑路——如果黑星是幕后黑手,那么正面迎上估计就会完结撒花,但不管好坏,能拿到的肯定不是真结局。
怎么到现在还缺前置信息啊!
她叹了口气,推开楼梯间“吱嘎嘎”的大门,三步迈到转弯平台,再三步迈到下一层。
0号在门自动合拢前挤进楼梯间,默认跟随,一步一步下了两级台阶。
兰嘉顿住,看向头顶:“怎么,来替你妈挽留客人?真是个外向的孩子。”
相比起来,果然她的外向都是假的,现在都不准备交涉。
“妈妈来吃我了,我想和你一起去最下面。”0号从栏杆缝隙挤出来,不管不顾地往下跳。
旬兰嘉双手接住,为了腾出手迅速往脖子上一安,不敢再耽误,飞速转下楼,发挥高中抢饭时的七成功力。
到处都有监控,又不方便带着0号爬大楼外立面,所以拼速度了。
18秒后,她飞到一楼,途中因为无氧运动太剧烈,所以只来得及问0号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最下面?”
“哥哥在下面。”
“……大过节的,你来走亲戚了?你哥又是几号?”
“事失败的0号。”
成功的0号跳到地上,兰嘉推起在剧烈活动中下滑的眼镜,满怀疑惑地四处看。
“在下面。”0号重复道。
楼梯底部,四面封闭没有门。地面完全被压扁的硬纸板包装箱,看不清底下有几层。
记得底楼的接待处占据了楼梯的位置,所以这里是视错觉造成的隐藏空间吗?
旬兰嘉思及身边还站着个苍白的小孩,越想越觉得像恐怖片剧情。
知道0号能听见能理解,她严肃道:“如果你要伤害我,直说好了,可以谈条件,所以不要搞跳脸杀。”
“什么事跳脸杀?”
“就是突然袭击。”
“毫的,我听你的。”
毫孩子!
旬兰嘉踏实地趴到地上,开始抠硬纸板壳壳的边缘。
那个0号的所谓“哥哥”又是怎么回事?智能扫地机器人?
硬纸板下面是另一层硬纸板,灰尘激起,让她打了个喷嚏。
抠开三层压扁的硬纸板后,是用白色打包带扎紧的硬纸板箱,棱长约60厘米。
她敲了敲,发现是实心的,憋一口气拎着打包带,用力提起后放到一边。
空位底部是有法阵般纹理的黑色金属,周围是其他相同大小的箱子。
她又提起空位周边4个箱子,才发现那片黑色金属其实是张井盖,花纹实在美丽,但没有写明是雨水、污水还是电力。
皮搋子的木杆意外地结实,稍显费力地撬起井盖也没让它“吱”一声。
井盖下有光,也有空气流通,没有旬兰嘉想象中的婴儿啼哭。
她推了推眼镜,像个无人机伸展四肢,迅速往下探脑袋用眼睛“抓拍”,然后直起身回味。
井盖下是一个四方的水泥房间,没见到所谓“哥哥”的影子。房间干净,有稳定照明,其余不好估计。
或许应该按照检查土豆地窖的流程,抛一根火柴下去,但身上能起火的只剩一枚破片符咒和一把符咒内容物……
0号说:“妈妈正在过来。”
旬兰嘉侧耳听,楼道上方隐约有好几声“吱嘎”,大概不少楼层都有人打开了楼梯间疏于上油的大门。
“你们互相能感应到位置?”
“妈妈不行,但是妈妈很会找。”
旬兰嘉从左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粒符咒内容物,它的大小和菩提子类似,表面刻满符号,包括一个阿尼克数字编号。
“如果下方存在易燃易爆气体,我们就一起炸上天吧。”她事先告知0号。
0号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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