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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荣行谦靠着椅背,把脚架在书桌上,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荣大人?”

他眯着眼睛,先微微抬头,继而不得不仰起头。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个头非常高。他瘦削修长,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我是邢柴,奉命来协助您调查案子。我去长安郊外找过您。”

一身的矜贵风流劲,眼神里透着疏离淡漠,看着不像捕快,倒像是志得意满的太子陪读。

荣行谦借力往后仰着,“你在哪里见到我?”

“破庙。”

“你怎么找到那里的?”

“有猎犬。”

“谁说我需要协助?”

他用食指在空中戳向天上,表示受天子之命。

“初来乍到,我会虚心向您学习的。”

“你之前在哪里任职?”

“在教坊司待过十个月。”

“那就是之前没干过这一块咯。你能这么快就进入衙门办案,后生可畏啊,邢柴。你要不是特别幸运,就是上面有人罩着,或者是……”

她调整了坐姿,只是慵懒地靠着椅背,双脚从桌面移了下来。

“会溜须拍马?”他试着补充道。

“我想说能干来着。”

他的耳朵发烫。荣行谦从对方躲闪的眼神看出他略有些无所适从。

“你觉得自己很好?”荣行谦问。

“我的功课一直被夫子夸。”

“你打算在衙门待多久呢?”

“您是指?”

“浅水岂能卧龙。既然教司坊都留不住你,衙门又如何做得到呢?”

他垂眸沉默不语。

荣行谦知道事实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邢柴属于那类人,先在下面各处混一遍,借梯平步青云,最后久居于高处。他非常聪明,思维敏捷,说不定几年后就彻底离开清水衙门。就像衙门之前的那帮家伙一样,待够一年就带着他们攒着的银两溜了,留下荣行谦孤军奋战。

“我离开破庙是因为一直待在那里也收获不了什么。”荣行谦问,“说说看,你会从哪儿入手?”

“我会先去秦府打探消息。”邢柴边说边环视了一圈,想找把木椅坐下歇会,“摸清他消失在破庙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从口音判断,他应该来自天寒地冻的北方,那里人发音都特别讲究字正腔圆,生怕因方言而被人怠慢。

“很好,邢柴。那么他府里人……”

“……就是他悍妻。她白天撒泼,晚上哭嚎,闹得秦府鸡犬不宁。秦公卿为了躲她才不得已住进了醉香阁。”

“你跟我走。”荣行谦说着站起身。她目测他大概比自己高许多。尽管如此,她还是走在前头,邢柴礼貌的跟着,虽然后者的步子能迈得更大。

…………

“衙门不得随意出入教司坊,你们是知道的。”

香姑堵在醉香阁大门口,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那高个子看着就眼熟,他冷清却邪魅的一张脸反差的令人印象深刻,是教坊司的?他有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嘴角右下角有一颗黑痣,神情冷漠,嘴唇略苍白,看上去像位弱不禁风的富家公子。

另一位大人,比自己高一个头,年纪约摸二十岁上下,生的唇红齿白,蛾眉粉面。要不是他穿着衙门的官服,做男子打扮,香姑都误以为对方是位俊俏的娇娥。

香姑在蛾眉之下的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读到了“冷静”,“果敢”和“固执”。给初来醉香阁的被贬官员家眷训话时,香姑总会不自觉地观察对方,好提前判断此人会对什么样客人的胃口、能在哪些才艺上下些功夫会有所获。虽说她不是每次都能看得精准,但能猜个**不离十。

“不进去也行。”荣行谦说,“我们是衙门的。想找你了解秦公卿的情况。他失踪之前曾住在这儿……”

“失踪?”

“对,他不见了。”

香姑倒吸一口凉气,每次听说又少了人,她的第一反应总是感到心跳加快。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第二反应是诧异。确切地说,是为自己的淡漠而诧异。但秦公卿可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人,他并没有与长安城的纨绔子弟整日厮混在一起,而多是勤勤恳恳的去处理公事。还是说他其实也虚有其表,不过做做样子罢了,装模作样的让她都忘了他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最后在城郊的破庙里。”荣行谦说着,他旁边的随从蹙眉听得认真。

“好吧。”香姑说。

“你好像并不难过?”

“这事确实不足以令人难过,于醉香阁而言,就是每月少了十两银子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每次都让我失望,只不过……”

“……只不过你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对吧?”荣行谦指指旁边那栋楼上的窗户,“这家客栈生意这么好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怎么会知道。”香姑摇了摇头,“大人您可以直接进去瞧一瞧。”

“客栈的事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这儿是温柔乡,可秦公卿是梵净寺的审讯官啊。”

“他住这儿可不是为了寻花问柳。来这种烟花之地消遣的就没省油的灯,碰到一些找茬的,秦公卿都会设法从中斡旋。他会说话,事也办的漂亮。所以他躲在这不想回秦府,我们索性就收拾了一间房挪给他住。”

“我们想知道的是,你明明清楚他不好色,做人做事也一直中规中矩的,怎么对他的失踪却不怎么惊讶。万一是他被仇家追杀呢?你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所以是追杀吗?”

荣行谦瞧着淡妆素面的随从,他似乎一直欲言又止。直到荣行谦点头应允,他才缓慢开口道,“我们没发现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居住在破庙一带的刁民却是出了名地猖狂。”

注意到他纯正的腔调,能察觉到他家教肯定特别严,表情动作都克己复礼,没有半分逾越之处。

荣行谦歪着脑袋,“你怎么看?香姑。”

香姑只得实话实说,“我觉得他清楚自己会有危险。”

荣行谦挑了挑眉,“怎么说?”

“因为他离开时给我留了信。”

她给廷尉大人倒了一杯清茶,他正坐着读秦公卿给她留的信。他旁边还空着一张圈椅,他的搭档半坐在扶手上,神情恹恹。香姑问他要糖水、茶还是淡开水,他都冷淡的摆手谢绝了,好像觉得这醉香阁连水都不够干净,可能掺着脂粉味。

荣行谦将刚读完的信推到香姑面前,“他要把全部家当留给妓院。”

邢柴故意咳了一声,荣行谦转向他,“你想说什么?”

“您不能管这儿叫妓院,这里归教坊司的。”

荣行谦轻哼了一声,“区别大吗?”

“现在这里归吕大人管,还请了济世堂的大夫坐诊。”香姑解释道,“不再是单纯的妓院了。当然,其实是因为‘妓院’会和堕落、斗殴、环境肮脏之类的字眼绑在一起,所以他们就想找一些东西粉饰一下。”

“但就算是这样……”荣行谦说,“秦公卿为什么要把银子全部留给醉香阁?”

香姑不以为然的甩了甩手帕,“秦公卿留给醉香阁的无非是他放在房间里木柜上的三百两银子。”

“信是他昨天给你的。他恐怕也是因为怕有不测,你不会想说他单纯写着取乐吧?”

香姑犹豫了一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

邢柴说,“他先把银子都给了你,接着就在破庙失踪,这些肯定不是恰好碰在一起的。”

香姑感觉这位冷言少语的随从说话岂止是不留情面——他简直是拿刀在逼你说些什么。

“他精神看起来还正常吗?”荣行谦问。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跟许多失意人一样免不了会有失魂落魄的时候。”

“失意人自甘堕落倒不少见。”邢柴一本正经地说,另外两人都望着他,“堕落到一定的界限要么停止要么反弹,而自我毁灭是需要勇气的。”

荣行谦对香姑说,“领着官家俸禄的朝廷小史宿在烟花之地,临走之前还给你留了一笔银两,看起来还是绝笔信。所以你为什么觉得他不是被杀?”

“我可没这么说。”

“但是?”

“但是他看上去很不安。”

“他不安什么?”

香姑无奈的耸耸肩,她寻思自己这样算不算多管闲事。

“秦公卿是一个有污点的人,他从不掩饰这些。他曾提过他对世道失望,当审讯官只不过为了混日子罢了。”

“你是说他做过一些令他自己不齿的事情?”

“是他都不能饶恕他自己的事。”

“哦。具体是什么呢?”

香姑没再答话。

“这是他行为举止异常的原因吗?”

香姑眼神躲闪,欲言又止。面前坐着的年轻廷尉大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敏锐,但她能把知道的都毫无保留的全部说给他听吗?

“我在这只管姑娘们的吃喝拉撒还有督促她们勤习琴棋书画。荣大人,流落到这的几乎都是重生为人的,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但秦公卿很可能终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选择走这条路。但也可能是……”

“……有人,比方说朝中某位沉冤昭雪的大人,他知晓了一切,一怒之下,找人直接对秦公卿痛下杀手。”

香姑不禁直点头,“要是有人落井下石,趁乱虐待了您年幼的子女,这么做也符合人之常情。您难道就没遇上过朝廷刑法也鞭长莫及的情况?”

荣行谦摇头苦笑,“衙门如果也走这种路子,朝廷刑法就只能摆着看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必须一视同仁。你看见与他交往的人中谁比较可疑?”

“不清楚。”

“会是风流债吗?”邢柴问。

香姑又摇了摇头:“他住在醉香阁,要是有的话,我肯定会知道的。”

邢柴说,“我会这么问,其实是因为之前我问过教司坊的人,关于秦公卿的事。他回复说……”

“有人看见他跟丞相手下的一名女暗卫有接触,每次都会领着暗卫安排的姑娘离开。”

“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荣行谦问。

“说明夏天的夜晚比冬天的夜晚更为迷人,凉爽且月亮也更大,更适合下湖摸鱼。”说罢,香姑轻笑一声。

邢柴也淡淡的笑着,“还说明秦公卿太风流,丞相以此贿赂他?”

“且慢。”荣行谦打断他,“他的俸禄只能够让他六个月才能到这胡来一次,对吧?”

“嗯。不过他可能在外有做别的事情,有了另外的银两来源。”

香姑心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再说一遍,秦公卿几乎不找醉香阁的姑娘侍寝,就连找陪酒唱曲的都少。我也不是吃素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好吗?”

“这话当然没错。”荣行谦蹙眉说,“美人或许不是给他自己找的。”他站起来,“总之,我们得多方打探清楚再说。”

“真有你的,居然之前就找教坊司的人打听过了。”两人骑马从西陵桥驶向长安街的路上,荣行谦说。

“多谢夸奖。”邢柴说。

“对了,那位老鸨,你之前见过她吗?”

“没,不过要是见过,我肯定当她是红粉知己。”

“啊?”

“抱歉,随口胡乱编排的。你问我在教司坊的时候认不认识她,我确实认识。她很聪明,和一般的姑娘不太一样。”

“哦,是因为她有一颗小虎牙还是因为她长得美?”

“可能都有吧。凭她的交际手腕在醉香阁待着着实可惜了点,要是按大户人家择妻的标准,她是把打理家务事的好手。”

“她没有的选择,从踏进醉香阁开始,她的命运就被写好了。”

“具体的不太清楚,略有耳闻是说她家的大人贪墨了。”

“俸禄低所以会这样还是单纯的贪心呢?可也有同僚只是用微薄的俸禄度日之外还能置办文房四宝的。”

“不过对于初入仕途的,从衙门开始确实是不错的选择。”荣行谦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官升两级。”

她发现邢柴这会沉默不语,明白自己又说中了他的心思。

“邢柴,”荣行谦说,“今天,我很高兴认识你。但貌似过不了多久你会升官到别处高就或是去给太子当伴读,等到那会每月你能领的俸禄会比现在多五十两银子。”

“或许吧。”邢柴说,“不过现在我会在衙门好好做事。你不会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故意什么都不教我吧。”

荣行谦顿时哭笑不得。她勒着绳子,双腿夹着马背往长安街去,奔向衙门。

“要修葺房屋的话,你的俸禄还勉强能应付的。大宅还是单院?”

“单院。”邢柴说,“我们打算请两丫鬟,一位看门小厮。衙门分的宅院,够我们住了,不过重新修葺需要花些精力。”

荣行谦看着街上匆忙行走的卖货郎,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还有躲在树底下乘凉的百姓。夏天的热气像烤火一般绕在周围,渴得她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两匹马直冲冲的跑过,掀起一片尘沙。等过去没一会,街道上的一切又恢复如常。

“改天一起喝酒,我请你。”

荣行谦觉得自己要抽空探一下邢柴的底细,这样方便以后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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