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城的献祭2049年10月的巴基斯坦信德省,夕阳将摩亨佐·达罗遗址染成血红色。林夏蹲在“玻璃遗迹”前,鞋跟碾碎了几片泛着幽蓝的琉璃碎片。这些熔块覆盖了整片区域,厚度从几厘米到半米不等,表面凝结着细密的冰裂纹,像极了被瞬间冻结的岩浆。
“林博士,看这个!”小吴举着盖革计数器从废墟另一侧跑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熔块里的辐射值和奥克洛的反应堆一样——每立方米120微西弗!”
林夏抬头,看见小吴防护服上的荧光条被染成了诡异的青紫色。她接过探测器,屏幕上的数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127μSv/h,远超安全阈值。更诡异的是,辐射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每秒钟增加0.5μSv/h。
“后退。”她拽住小吴的手腕,“这里要塌了。”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林夏脚下的黏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黢黢的洞口里渗出淡蓝色的雾气。那雾气遇风凝结成液滴,落在熔块表面时发出“滋啦”的声响——竟是液态的放射性物质。
“快走!”安德烈从她身后冲来,手里攥着那块青铜板,“这不是自然坍塌!是地下实验室的自毁程序被触发了!”
林夏这才注意到,安德烈的左手背缠着渗血的绷带。他刚才在废墟里翻找时,被某种尖锐物划伤了,此刻鲜血正顺着绷带边缘渗出,在地面晕染出暗红的痕迹。
“什么实验室?”她拽住安德烈的衣袖,“你不是说这里是5000年前的古城?”
“5000年前只是表象。”安德烈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在青铜板的背面发现了刻痕——‘当玻璃融化时,真相将重见天日’。而玻璃的熔点,恰好是1400-1500℃。”他指向正在龟裂的地面,“有人在地底建造了能承受高温的实验室,现在……他们要销毁证据。”
地面震动突然加剧。林夏摔倒在地,手中的刷子飞出,正好砸在一块熔块上。灰尘被冲去的瞬间,她看清了熔块内部的纹路——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琉璃,而是用模具浇筑的金属合金,表面刻着与北京猿人石片相同的螺旋纹。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熔块中央嵌着半枚金属印章,图案是三个交叠的圆环——和陈教授金属盒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那是……”
“播种者的标记。”安德烈蹲下身,用匕首刮下熔块边缘的金属碎屑,“他们用高温熔化了整座城市的地表,把秘密封存在玻璃里。而现在,有人要唤醒这些秘密。”
洞口的蓝雾突然翻涌。林夏看见无数机械触须从雾中伸出,表面覆盖着青灰色的氧化层,关节处刻着与卡卢加螺丝相同的螺旋纹。最前端的触须顶端是个菱形晶体,和陈教授视频里提到的“播种者星核”一模一样。
“跑!”安德烈拽起林夏,“它们启动了清理程序!”
两人狂奔时,林夏回头看了一眼。机械触须已经穿透了熔块层,其中一根刺穿了小吴的防护服,在他腿上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溅在熔块上,竟发出“嗤”的声响,像是酸液腐蚀金属。
“小吴!”林夏尖叫。
小吴踉跄着摔倒,手中的探测器掉在地上。屏幕上的辐射值瞬间飙升到500μSv/h,警报声刺耳得让人想捂耳朵。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什么——是半块青铜残片,上面的符号与摩亨佐·达罗的祭祀铭文完全一致。
“接着!”他把残片扔向林夏,“这是祭司的……遗物!”
林夏接住残片的瞬间,地面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她被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熔块上。意识模糊前,她看见安德烈正拖着小吴往遗址外跑,而机械触须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片玻璃遗迹。
——
林夏是被消毒水的气味呛醒的。
她躺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里,额头上缠着绷带,左手背贴着镇痛贴。小吴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脸色苍白如纸。
“林博士,你醒了。”守在帐篷口的护士递来温水,“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没伤到骨头。”
林夏接过水杯,目光落在床头的青铜残片上——那是小吴在最后关头扔给她的。残片上的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像被某种能量激活了。
“安德烈呢?”她问护士。
护士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您说的安德烈先生?他……他没和我们一起出来。”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爆炸发生后,我们只找到您和小吴。”护士压低声音,“救援队在废墟里发现了他的防护服,但人不见了。更诡异的是……”她指了指帐篷角落的仪器,“他的定位器显示,他在爆炸前就已经离开了遗址范围。”
林夏掀开被子下床。她的颈间螺丝坠子此刻正发烫,与青铜残片产生共鸣,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微弱的蓝光。
“我要回遗址。”她说。
“不行!”护士抓住她的手腕,“辐射值还在升高,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那不是自然辐射。”林夏盯着残片上的符号,“是播种者在掩盖真相。他们杀了陈教授,偷了卡卢加的螺丝,现在又想毁掉摩亨佐·达罗的证据。”
她挣脱护士的手,抓起外套冲向帐篷外。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遗址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林夏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玻璃遗迹——原本覆盖整片区域的熔块,此刻竟像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水分,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些刻痕不是自然形成的风化纹,而是用激光雕刻的文字。林夏凑近辨认,心跳越来越快:
“致未来的继承者:
当玻璃融化时,你们将看到我们的礼物——不是毁灭,而是重生。
我们是播种者,来自半人马座α星。十亿年前,母星因战争崩溃,我们将文明的火种分散到宇宙各地:3亿年前的卡卢加河滩留下金属种子,20亿年前的奥克洛矿脉埋下核反应堆,5000年前的摩亨佐·达罗封存了星核。
我们本以为,这些种子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星球独立进化。但人类……你们是唯一的例外。
70万年前的北京猿人,你们的祖先触摸过卡卢加的螺丝;20万年前的直立人,在奥克洛的陶片上留下了螺旋纹;5000年前的祭司,将星核碎片封存在玻璃里。你们的每一次探索,都是在唤醒沉睡的火种。
现在,是时候了。
玻璃即将融化,星核即将苏醒。我们留下的最后一道门,在海沫星的同步轨道上。那里有我们的母星备份,有能治愈宇宙所有创伤的技术。
但记住——文明的力量,不在于占有,而在于分享。
当你们读懂这段文字,便是我们重逢的时刻。
——播种者”
林夏的手在发抖。她终于明白,所谓“史前文明”的痕迹,不过是播种者留下的“教材”。而人类,正在用70万年的时间,完成这场跨越亿万年的考试——考试的内容,是如何在黑暗中寻找光。
“林博士!”
身后传来呼喊。林夏转身,看见小吴拄着拐杖站在帐篷口,手里举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奥克洛铀矿的地质扫描图,叠加着摩亨佐·达罗的星图,两者的坐标连成一条直线,终点指向东南方——100光年外的半人马座α星。
“我在小吴的背包里找到的。”小吴喘着粗气,“这是安德烈先生的电脑,他走前设置了自动发送。”
林夏点开附件,里面是段视频。画面里,安德烈站在卡卢加考古所的库房中,手里拿着那枚螺丝化石。他的左脸没有疤痕,眼神清澈如少年:“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成功唤醒了播种者的探测器。陈教授说得对,我们不是唯一的‘种子’。而现在,该轮到我们成为播种者了。”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画面定格在螺丝化石上,金属表面浮现出与摩亨佐·达罗相同的刻痕——三个交叠的圆环,中间是个“Ω”符号。
林夏抬头望向夜空。半人马座α星的方位,正有团蓝光缓缓移动,像颗坠落的星辰。她摸了摸颈间的螺丝坠子,它此刻正与青铜残片同频共振,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蓝光屏障。
“走吧。”她对小吴说,“去海沫星。”
小吴的手指扣住拐杖,用力点头:“我跟你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把真相带回去。”
夜风卷起沙粒,打在玻璃遗迹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夏仿佛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欢迎回家。”
而在100光年外的半人马座α星系,“海沫”星的海洋正泛起粼粼波光。浪花中,一枚银色螺丝缓缓沉入海底,表面的螺旋纹与地球的星图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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