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露月一把掀开他的手,顺着边沿坐下:“我是认真的。祖父希望我现在就把亲事定下,等过几年再办婚事。”
她不想违背祖父的意愿,但也不想随便就找个人定亲。
除了喜欢的人,她不愿意将就任何着嫁给任何人。
温露月抬起腿,手肘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顾小四,我们假装定亲好吗?等几年后,再找个理由把这个亲事退了。”
顾与璟怔怔地坐在榻上,半晌,慢吞吞地屈起一条长腿,“若你要完成温爷爷的心愿,我倒是可以理解。”
他停顿了下,一双眸子笑意盈盈地望向她,嘴角挂着一抹调侃的笑,语气中却有一丝不知真假的发问:“不过,为何要假装?”
“当然是假的。”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温露月惊得跳起来:“若你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你肯定要跟她成亲,我可不愿意当平妻啊!”
再说,她也不见不得有情人受委屈。
顾与璟讪讪地摸了下鼻子,目光闪躲,含糊道:“我又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以后的事谁知道。”
温露月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顾小四,看在我们从小到大的情份上,你一定要帮我,而且不能在祖父面前露出马脚。”
“你……”
看着肩上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少年耳尖悄悄红了一片,顾与璟别过眼:“真是认真的?”
温露月疑惑地眨了下眼,“自然。”
与其挑一个陌生人演戏,还不如寻一个知根知底的,还不用害怕后果。
“温露月。”
顾与璟突然唤了她一声,抬眸对她笑了笑:“如果我想假戏真做,该怎么办?”
瞳孔微微放大,温露月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连起身都忘了。
上下嘴唇轻轻碰了碰,脑子里无数道巨浪翻涌,逐渐淹没仅有的思绪。
温露月呆呆地愣在跟前,耳边全是他的那句话,这状况完全在意料之外。
还没想好怎么回话,顾与璟大笑了几声,摸了下她的发梢,毫不留情地啧了声:“真好骗,随便说点话就把你骗到了。”
一个软枕被捏在手里,随后重重地向他:“顾小四,你无不无聊!”
她吐出一口气,顺了顺胸脯,苦笑道:“我还以为你认真的呢,吓死我了,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与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啊,就是个笨蛋。”
“所以你就打趣我?”温露月举起软枕,又给了他脑袋几下。
顾与璟一只手揽住她的动作,另一只环抱住头,求饶道:“好了好了,温大小姐,你再打下去,我就不帮你演戏了。”
温露月哼了声,拍拍手,“这次就勉强放过你。”
“对了。”顾与璟坐直身子,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过几日不就是温爷爷的寿辰吗?”
他若有所思地抱起双臂在胸前,“你说,温爷爷会不会想趁这个机会,将你的亲事宣布出去。”
温露月记得这个日子,但是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直到寿辰那日,她才知晓,这一切都是在温泊远的安排中。
温泊远今年年逾六十,虽说他本人不愿高调,只想简单地过个寿辰,可无奈生辰前几日,四面八方的寿礼便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
除了燕京有名的大家贵族,就连皇帝都特意派了总管前来送上厚礼。
温露月今日起得早,因是祖父的寿诞,她特意让小雨梳妆打扮了一番,配了一身嫣红色长裙。
她到厅堂时,宴席还未开始。
男人一身褐色长袍,安静地坐在最上方,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听着周围人的恭贺祝寿。
远远瞧见她,温泊远眼睛一亮,轻轻招了下手:“阿月,到祖父这来。”
顷刻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来人身上。
其中不乏有没见过温露月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这是温老的嫡孙女?都长这么大了,记得当初还是个圆滚滚的团子呢。”
“你别说,这温小姐长得可真漂亮,只是眉眼间不像温大人,或许是像她那死去的亲娘……”
谈论到这个话题,身旁的人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
温露月自然听到了那些话,她面无表情地掠过一眼,径直走到温泊远身侧:“祖父。”
“我们阿月今日打扮得真漂亮。”温泊远拉过她的手,拍了下她的手背。
“那可不。”温露月俏皮地眨了下眼睫:“今日可是祖父的生辰,我得给祖父撑起面子。”
一旁贺寿的人见状,轻声询问道:“这位姑娘才貌不凡,想必便是温老的孙女吧。”
温泊远捋着胡子,大笑了声:“正是。”
“阿月自小养在我膝下,被我宠惯了,若是以后有冲撞的地方,还望诸位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多多包容些,不要太过计较。”
周遭的人纷纷拱手摇头:“哪里哪里,温小姐一看便是性情温顺之人,岂能让我等有这等机会海涵。”
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耳朵好像长出了茧子。
温露月堵了下耳朵,神色恹恹地望向外面,这顾小四怎么还没来。
才刚想着人,下一瞬,束着马尾的少年便出现在了雕花拱门下。
顾与璟手中抱着一个盒子,咧起嘴角,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无声做了个口型:我来了。
那日回府后,温露月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温泊远,但只字未提演戏一事。
于是,在温泊远眼中,两人正是定下亲事的小两口。
顾与璟捧着盒子跑进,将寿礼交给身旁的管家,恭敬行礼问安:“与璟见过温爷爷。”
“好好好。”温泊远悄悄松了口气,连着说了三声好,目光不停地落在两人身上。
寿宴即将开场,作为主家,温器携罗氏在门口招呼着宾客,而温允呈则和一群酒肉朋友在桌前喝着酒。
温露月淡淡扫过一眼下方,没有见到意料中的人影,目光却不经意地和身旁人对上。
顾与璟轻挑了下眉,凑在她耳边,低语道:“怎么,在找人?”
她没回答,凝眉回瞪了他一眼。
二者在外人眼中看来,便是实打实小年轻打情骂俏的模样。
不止温泊远,许多人都看在了眼底,含笑着相视而过。
“温老,谢大人和谢公子来了。”
张管家不知何时去了外间,再次出声时,不远处一前一后站着两人。
谢怀阔步上前,命下人奉上了寿礼,与温泊远寒暄道贺起来。
而他身后的少年,静默独立,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掠过前方,很快收回。
温露月两只手紧紧攥紧衣袖,颇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她和顾与璟吵闹的样子,定是被他瞧见了,他误会了可如何是好。
下一瞬,悬起的那颗心轻轻落下了荡入谷底。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就算误会,又有什么关系,他根本不会在意吧。
想到这,她轻轻抿了下唇,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想逃离,想躲避。
“温露月。”手腕被一只手掌握住,顾与璟低下头,“过来我给你偷偷看一眼,我带的是什么礼物。”
温露月回过神,狐疑地皱眉:“礼物不是送给祖父的吗?我看什么。”
“反正温爷爷也会给你,有什么不同。”
就这样,她三言两语就被转移了注意,竟真的跟着顾与璟去了一旁。
谢君谪一只手负在身后,五指并拢,紧紧地捏在一起。
他在心底宽慰自己,当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早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她不是该被谁困在深宅大院的笼中鸟,而应该像这样自在无拘。
谢怀和温泊远闲谈了小会,身后之人罕见地没有动静,男人不悦地轻咳了声,提醒道:“君谪。”
谢君谪立即松开紧握的拳,快步上前,视线刻意地避开不远处的两人:“学生恭祝老师大寿,望老师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望着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少年,温泊远轻声叹息了句:“老夫果真是老了,当初那个半大小子,如今都长成了一个如玉君子。”
“若没有老师这几年的悉心教导,学生无以至今日。”
“好孩子。”
温露月站在一旁,耳边是顾与璟絮絮叨叨的话,可真正听进脑中的,全是那人的一字一句。
在这喜庆的日子,他的语气依然如往常,那般平静的深潭,泛不起波澜。
她闷闷地在心头使坏,也不知有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失了分寸,慌不择言。
温露月偷偷瞄了眼他的身影,有些落寞地收回视线。
大概是没有的。
宴席正式开场,温泊远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感激大家伙特意来为他贺寿。
话音一转,他突然看向角落的少女,轻笑道:“今日老夫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诸位。”
“阿月,与璟,你们两人过来。”
温露月微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与璟拉着走到了他跟前。
“祖父?”
温泊远牵过她的手,又拉过顾与璟的一只手,一大一小两只手就这样重叠在一起。
他望向底下众人,高声道:“老夫有意为孙女和与璟定亲,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合庚贴,正式定下这门亲事。”
温露月下意识抬眸看向侧前方,猝不及防地,和另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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