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辰。
时晋国内的人也收到了讯息。
黑衣探子越过山水向时皇来报时,却被荷亭外的薛公公用白毛拂尘一横,给拦在了原处。
“薛公公,还请放行,如今确为打紧事宜。”
“瞧你这个慌慌张张的样儿,知道里头是谁吗?太皇太后这今儿个大驾,如此横冲直撞进去,若使太皇太后受惊了,你这个狗头掉八百遍也不足为惜!”
此事十万火急,还未等黑衣人再说点什么,就听得亭内一道苍老却遒劲的声音:“难得你有心,如今这花儿也赏了,哀家就不占用皇上的时间了。”“柳叶,扶哀家回宫。”
那姜黄色衣袍白发苍苍的老人与宫女择了另一条道,慢慢消失在亭中,时皇邵武旭似是站在原地,往那条开满雏菊花的小径望了望,随即负手渡步而来。
面庞不见情绪。
黑衣探子于垂头张望中赶忙下跪:“皇上。”又随即瞧了瞧旁眼人。
薛公公赶忙个儿把白毛拂尘土给收起来,带着原地的三四个宫人宫女,遛烟个儿地走了。
时皇邵武旭面无表情,挥开两袖龙袍,别在身后:“这大清早的儿,何事啊?”
“皇上,朔北国那边传来的消息,朔盟驾崩了。”黑衣探子大着胆子低着头上奏后,却不曾听见任何声响,内心越发忐忑。
转了转板指,沉默片刻后,时皇邵武旭眯了眼,“是第一手消息?”
言外之意,风声是否传遍于世人之耳。
黑衣探子低着的头险些呼吸一窒:“禀皇上,风声……暂时未传达其余六国,甚至就连朔北国知晓者也寥寥无几,现如今,朔北操之大局的,为朔盟之子朔雄也,且……朔雄割了几个知情人的舌头。”
闻言,时皇邵武旭长叹一道:“朔盟啊朔盟,欸,没想到竟是你先去见了朔猛阿!”
就当黑衣探子以为可以安全退却之时。
头顶上却突然升起一道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阴冷之声:“可有查清,朔盟为何死?又何时之死?”
黑衣探子只是传递朔北国那头人儿的消息,至于朔北王为何死,以及何时之死,他确实不知。
“这……这…奴才该死!奴才该——呃”还未等磕完第三个头,黑衣探子倒地,胸腔中就有暖液汩汩流出。
——“薛公公!”
老远的人儿一听这怒唤声,忙不迭地跑来,见此情景,吓得黑纱帽间慌汗从生:“皇上,奴才、奴才来处理……”
薛公公哆哆嗦嗦急得自己去抬那黑衣探子的尸体,但那尸体又壮又沉:“你们、你们倒是搭把手阿!一个个地,杵在这儿作甚儿?!”
后头的宫人见了连忙动身向前,尽管晦气,可生怕下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就是自己。
一时乱成一团,时皇邵武旭好不容易维持了一清晨的好心情已然是无去无踪,这又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事宜,顿时恼火突突直冲上脑门,额前的珠帘股股颤动,已然是龙颜大怒:“一群废物,死不足惜!”
接着又道:“蠢奴才,这帕子呐?!帕子呐?!”
薛公公颤颤癫颠地直起身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手绢。
“去去去,寡人要……去给寡人宣欧阳锋钦、霍斯、刘敏、吴涛风等人前来。”
“是,奴才这就去宣,这就去宣。”
薛公公惊后又一讶,飞快消失在荷亭苑,暗道这圣上莫不是恢复这早朝了?!可当下这时辰……再传唤百官前来,那多少有得些时间了。
-
——“嘎吱。”
是门开的声音。
自那贵五子醒来后,被关在小黑屋的几天被养得生了几斤的肉儿,因此时他正倦倦地躺在屋内高耸的稻草中,被开门声儿给惊醒后,反射性地就抬起双手,赶忙遮住外头直射进来的刺亮阳光。
因几天未曾见光,眯着眼的视线中只瞧见是光中的一片青衣,显得更是刺眼,且只听得那人道:“想走吗?”
……什么地儿没去过?又什么东西没吃过?处在这黑压压的小屋子,每天有人从洞口处送食物而来,这日子比自己在外头有一顿无一顿要好过太多,走?为何想走?
剑俏见那人琥珀色的双眸中先是无动于衷,继而又闪现无赖,想起之前自家王爷交代的话,就知道光用自己的手脚拳头,那铁定是不行的了。
“不吭声儿是吧,得,前几日小爷这刚弄来了把弯弯镰刀,正愁着不知怎么跃跃欲试呢?欸,恰是好,瞧你这鼻梁骨和耳朵,这眼睛,这是有的地儿了。”
“来人,把小爷那把……”
几乎是毫不犹豫,贵五子连声回答:“想想想!自然想!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不不,是你们想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
“真的,天老爷!”贵五子举拾起双手,若不是他此时为跪着,一双足都快要惊恐地举起来。
青衣人挥挥手,退却了门外刚踏进了一足的人,模样悻悻:“算你识趣儿。”转而又在嘴里嘀咕着,“他家这王爷这什么脑门子,要不要算那么准,什么时候可以算漏一次?”
…后怕有余,贵五子嘴里仍叨叨着:“小人定当知而不言,定当知而不言……”
剑俏择了把屋内的破椅子,吹了吹,掀袍一屁股坐下去:“那就好好知而不言,前些日子,你这在江南集市上的,所有,所见所闻。”
……正暗暗讶异,对方怎能知道自己的追踪术?“贵五子”这个名儿,是当下自己取得第九个名字……正纳闷对方为何人物,却又听得头上方那青衣人的声音。
“开始吧。”
贵五子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青衣男子,自己的鸡皮疙瘩却是起了一身:“一定一定……但…从何说起……”
“小爷给你起个头儿,就从江南市场瘾食那事儿说起……可要想清楚了,必须,事无巨细哦。”
-
面对那人百变不羁的性情,徐来做足了好几次的心理准备,可也还是会破了预期。
将她伤口消毒包扎完毕后,又接着递给她一个水蜜桃,“尝尝,这刘暗庄主里的桃儿,水分足,味道亦鲜美,看看是与否。”
此话无一“留”字,却是把人给扣在了这里,刘暗庄主再次想赶这小美人儿的话却是被生生地赌在了嘴里。
不知他究竟为何意,徐来倒是避开那人修长的手指,默默接过,却不食。
花裳之人看了一眼,倒是未曾再与她说些什么,转而和刘暗庄庄主继续谈起了买卖。
“若蒋某愿意搭刘暗庄主这条线,那么这江南集市的生意儿,可占几成?”
“若蒋公子愿意出手,自然可占得六成。”
徐来拿着颗桃儿立于一旁,虽欲走又不能走,想这暗下庄庄主瞧着并非为愚钝而为算计之人,可这让七成于别人,三成于己,这个买卖,怎么说都太亏,八成,这就是个烫手的买卖。
余光瞥见花裳之人放下手中的承酒石碗,她眼神好,见那酒满得根本像是未曾喝过,接着,他似是不屑地笑了一声:“六成?”
“那……为表我这暗下庄的最大诚意,七成,予蒋公子七成如何?”“本庄主先干为敬。”暗下庄主自顾自地端起案中石器酒碗,一个劲儿地灌在了喉中喉外。
花裳之人往后方一靠,叹一口气,又轻轻吐出二字:“哦?七成?”
暗下庄庄主不曾想过这姓蒋的竟然如此之行,秉性乖张,宴席中坐自己主位不谈,这七成!七成都盛不了他这大胃口?!给台阶也不下,不就占自己在江南市场上有个地位么?!神气什么?!
眼见暗下庄庄主脸色愈来愈黑,徐来觉得对方大有撕破脸,买卖不在仁义也不稀罕之意,可也偏在此时。
花裳之人拿起石案中的一壶酒,将暗下庄庄主这刚放下的酒碗慢慢地给倒满了,掷下酒碗,可却一滴不撒。
“四成。”
暗下庄庄主心中诧异,却拿起面前酒碗掩面灌下,心道这姓蒋的跟他身上这花裳一个样儿,不知又在耍什么花花把戏。
“我四,你六。”
缓过来的刘暗庄主半信半疑:“蒋公子这话,当真?”
花裳之人欸一声,道:“要这么道可就没意思了阿,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者,刘暗庄主人脉广,你但凡派个人儿去打听,蒋某何时说出的话不曾作数过?”
“成交!”
暗下庄主内心庆幸这姓蒋的还好不曾反悔,这江南市场有此人相助,自然就不愁此次出的祸事,这暗下庄也不会不飞黄腾达,一高兴,两道粗眉遂一上一下,遂看向一旁的低眸握着桃儿的徐来:“小美人儿,快尝尝,此果为临丘所备,所选最佳。”
察觉到两道视线扫在自己身上,没犹豫太久,徐来果断选择将粉纱掀起一角,低着头细细地咬着桃儿。
刘暗庄主劝桃之用意,不止想讨好花裳人,也想瞧清眼前这小美人儿的全貌,毕竟只那一双眉眼生的亮丽,不见得鼻唇就生的妩媚;再者,就算是个真正的小美人儿,虽说现如今不能占为己有,可指不定下次就能碰上用场,可谁知这小美人儿怎么斯文,吃桃儿面纱都不下……
这买卖谈妥了,余下的自然就是谈笑风生,花裳之人自是心情愉悦,可顺着刘暗庄主时不时伪装着瞟向身旁之人的眼神,隐隐就能瞧见那女子的粉唇皓齿,心道这刘暗庄主虽有几分机谨,可到底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尽是风流做派。
他带这小姑娘来,冒着险些损失的风险,主行得可不是“美色”这一行道。
“哦,对了,这许峦,可是久等了呢。”
这正悄然瞧得起劲的刘暗主被突如其来的掀袍之声拉回思绪,然只看得一道花裳背影,心虚不成又便心愁许峦这号人物……却也起身赶上那姓蒋的,一道儿回宴席之中。
徐来正咬着桃儿的牙齿则猝不及防地扣在唇上,很快血珠便染上皓齿,但她不能出声。
毕竟,那花裳之人的耳朵异常好使。
但她偏不信了,花裳之人什么都能知道?而许峦递给她的纸条,现如今依旧在衣袖之中。
近期频繁加班,更新时间不稳定,请大家见谅。
四月中旬后存稿,更新速度将会加快。
书中另外一个重要角色,也即将入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49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