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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茉莉小馆

第二日黄昏,燕娘关门时,张邓臣牵着马又来了。他和初见时是一样的装束,紫黑色金线豹锦袍,软金腰带,腰佩长刀。

燕娘站在门内,叉腰笑道:“真不巧。”张邓臣笑道:“哪里不巧?”燕娘笑道:“我这会儿要关门了。”张邓臣笑道:“我就是等到这个时候来。这会儿没人。”燕娘道:“我天黑了不做活。熬眼睛。”

张邓臣笑眼亮如星辰,直望着她:“我又不是让你做活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张邓臣长了一张极讨女子喜欢的脸,笑起来唇红齿白:“我收了娘子的银子,自然是来陪娘子聊天说笑的。下月初六是陛下五十五的寿辰,从明日起,有群西域来的喇叭们在大相国寺有十日的宣教会,里面晒大佛、跳藏戏。娘子想去么?”

燕娘含笑摇摇头:“我不信佛。不去那种地方。明儿肯定人多。”

张邓臣笑道:“娘子是怕人多挤着么?那我们就不进去。在外面看弄熊。这几日人多,他们耍把式的肯定都出来讨赏赚钱的。据说开宝寺和仁王寺的高僧还要来斗法,骑着狮子来。走嘛,我陪娘子去逛一逛。”

燕娘红着脸,小声道:“我怪怕的那种——”

张邓臣含笑问道:“你摸过狮子么?”

燕娘摇摇头。

张邓臣俯下身子,低头看着她,眼中都是温柔笑意:“那就去摸摸。沾沾佛光灵气。那些狮子都是自幼在青门被高僧养大的。”燕娘见他的脸凑得这般近,顿时间呼吸急促起来,眼睛微微上抬,很快地扫了一眼他笔挺俊秀的鼻子和极美艳的红唇。她盯着他的红唇,几乎说不出来话,极轻地点了点头。

张邓臣见她点头答应了,笑得甚是欢喜:“那就是答应了?”

燕娘再次点点头,比刚才点头的力度重了些。

张邓臣欢喜得直接给她低头抬手行了一礼,然后翻身上马笑道:“我今晚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明儿午后,我来接你,好不好?避开大日头。你吃了饭午休睡起来,我就来了。”

第二日午后,张邓臣给她带一束新切的粉边桃红心凤仙花,燕娘含笑接过来,转身插入屋内的粗瓷瓶中。她拿了条香色披帛出来,跟着他锁了门出来。出了屋,才看得清他的衣饰。张邓臣一身月白色暗花柳叶纹缠枝莲实地纱长袍,上面绣着山梦花和文竹,袖口和交衽处皆是裹着着蓝白相间的夔凤纹镶边,细腰束着白玉腰带,佩戴的两个白绢囊里装着重瓣茉莉,清香动人。

燕娘低头含笑,心想这白净郎君穿深色是真好看。

张邓臣手脚甚是规矩地扶她上马,照顾她坐好之后,便在前面牵着马绳一路往北朝大相国寺去。果然路上熙熙攘攘的,众多香客携儿带女往那边去,大小娘子皆是花翠满头,闹娥玉梅雪柳金蝉彩蝶灯球钗髻,袅袅盈盈,在日头下闪着各色活棱棱的光,流光溢彩。一路上猴戏、鼠戏、吹火、皮影摊子不断,到处都是成群跑着玩的小孩子。燕娘见状,也不由得心境活泼开朗起来,对张邓臣道:“诶,你之前摸过狮子么?”

张邓臣笑道:“别怕,很乖的,都是驯好的,像摸猫一样。”他看见街一旁围了一个直径半丈的大圈子,圈子外站得水泄不通,他伸颈望去,看见是狮豹班子,便对燕娘笑道:“正说着呢,这般巧。我们过去摸大猫。”

张邓臣将马牵到一个茶馆前,给了店小二赏钱,那小二便把马牵到店前的凉棚喂水栓起来。张邓臣领着燕娘去了狮豹班子那里,众人见他生得俊美非凡,且衣饰不俗,也不敢同他争路,纷纷避让。燕娘跟着他走到前面,见一个裹着赤红头巾的短衣汉子站在场子中央吹笛子,另一个短衣粗壮的大汉手中舞着一条两尺长的三角赤旗,旁边四个虬髯壮汉手中各握一条手臂粗的钢索,钢索的另一头套在狮豹头上。最后还站着一个褐发碧眼的化外人,手持钢鞭压阵。一对公母狮子,一对公母豹子,跟着他们的指令走,当真是温顺如猫。

张邓臣见她瞳孔放大,双颊潮红,甚是开心地盯着前面那对狮子,便笑道:“去摸一下。”燕娘含笑摇头:“我才不要。”张邓臣还在鼓动她:“你去摸一下。”燕娘连连往后退:“我不要呢。”

这时那个红头巾吹笛子的看见他们这一对儿,扫了一眼张邓臣的气度衣饰便知是大家的公子哥,于是有意吹着笛子往这边引了狮子过来。燕娘见那头雄狮直接往这边走过来,吓得拉着张邓臣衣襟往后躲。张邓臣笑道:“没事,我摸给你看。”说着便抬手摸了那雄狮的鬃毛,回头对燕娘笑道:“看。真和猫差不多。”

燕娘见那雄狮也不恼,低头温顺地接受抚摸,心砰砰直跳,的确被他鼓动到了。她犹犹豫豫地伸手想要探过去时,那个褐发碧眼的化外人突然间沉脸喝道:“咬你!”燕娘一下子尖叫着跳开。众人见这美貌小娘子这般受惊,顿时轰然大笑。张邓臣含笑将燕娘拉入怀中,给她拍后背放缓心。

燕娘偎在张邓臣怀里再看那化外人时,发现他也在笑,才知刚才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的,在场的近百人都在笑话她,她顿时间脸涨红一片。

那化外人对着燕娘弯腰深深做了一个揖赔罪,后面那头母狮也学着他的样子伏下两只前爪,低下头对她行礼。

张邓臣柔声问她:“还害怕么?它这会儿伏下来给你摸了。”燕娘摇摇头,剧烈的心跳此刻还没有缓过来。张邓臣含笑打赏了一块碎银子,便拉着她走开了。后面那个吹笛子的接过来银子高声欢喜称谢:“多谢这位爷!爷和夫人慢走!”

两人挽着手走到相国寺门口,看见又是一大堆人围着,燕娘问道:“你看看里面是什么?”张邓臣探颈一望,笑道:“是弄熊的。你要摸熊么?”燕娘问道:“有多大?”张邓臣笑道:“比刚才的狮子大。”燕娘一听,便来了兴致,拉着张邓臣往人群里挤。张邓臣笑道:“你这会儿不怕了?”

燕娘挤到最前面,看见果然是一头巨大的黑熊,站起来应该有九尺高,乌压压的看不清头脸,一大块地方都被它占住了,影子也甚是庞大。它脖子上既无钢索也无绳套,就那样不受拘束地大剌剌坐在中央,抱着一盘葵花子在低头吭哧吭哧啃。几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子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均被娘亲给拖了回来。燕娘小声问道:“这么大的老黑,也不拴起来,不怕伤人么?”张邓臣笑道:“若是拴起来了,它还怎么翻跟斗?”

没一会儿,弄熊的父子俩喝了浆水,重新上场来驯熊。一个手持长矛站在熊的左侧,一个口吹哨子站在熊的右侧。那哨声响一下,熊便滚一圈,响两下,滚两圈,吹长音熊便就地连滚打转不起来,哨音一停,熊便立刻抱住双腿停下,分秒不差。众人齐声喝彩,一时间铜板如落雨,砸了一地。那父亲在弯腰行礼称谢捡钱,那儿子仍然拿长矛看着熊。

张邓臣见她甚是感兴趣,便问捡钱的那老汉:“老伯,这熊能摸么?”那老汉先是一愣,然后有些迟疑地看向儿子。那儿子笑道:“这位爷想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加钱了。”

张邓臣问道:“要多少?”

“六十个铜板。”

燕娘一听,便蹙眉拉着张邓臣要走。张邓臣抬手便抛给那儿子一块碎银子,那儿子接过银子,放入口中咬了两下,登时笑道:“爷稍等。”他取了镣铐和脖套,吹口哨让熊坐下,然后给熊四肢和口鼻都戴上了铁笼套,又套了它的脖子,确定它不反抗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熊牵过来。

燕娘既害怕又兴奋,看向张邓臣:“我有些不敢。”张邓臣问道:“怕什么?”燕娘小声道:“怕它突然间挣开了,扑过来。”张邓臣笑道:“这好办。我站前面,你躲我身后,就伸出来一只手。若是它突然间伤人,也是先扑到我。”燕娘问道:“若是伤了你怎么办?”张邓臣笑道:“娘子这话,我这些年习武,好歹有些反应的本事。”说着他就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伸手拉燕娘站在自己身后。燕娘一只手抱着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后背,另一只手从他的腋下缓缓地伸过去,也不敢伸头看,问道:“在哪里?”

张邓臣含笑拉着她的右手,放在了熊的头上。燕娘摸着那毛有些硬硬的,还沾了些灰和汗,不禁笑起来:“它摸着比猫差远了。”张邓臣拉着她的小手,柔柔地摸了摸熊的耳朵。燕娘惊喜地笑道:“它耳朵摸着好舒服。”张邓臣便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鼓着胆子摸。燕娘从他一侧的肩膀后面钻出来两只眼睛,伸手摸了摸软乎乎的熊耳朵,然后异常兴奋地尖叫着跑开了。

张邓臣一路追出来,见她仍然是面色绯红,透着兴奋与活泛的笑意,不禁心境也明朗欢快起来。他拉着她一路说说笑笑,看了一小段皮影戏,然后便骑马送她回去了。张邓臣抱她下马,柔声道:“我夜里还有事要回去见我主子。就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还要回家换衣服去见他。”燕娘低头道:“嗯,我明白,你去忙吧。”张邓臣望着她,莞尔一笑,然后便翻身上马走了。

燕娘夜里做梦梦见了那头大黑熊,那大黑熊一直在对她打滚翻跟斗,她捏着它的耳朵反复揉搓,给它剥葵花子吃。梦里还有那个长相奇异的化外人,还有那对狮豹。当然,梦里也有张邓臣。她贴在张邓臣背后,两人挨得那样近,亲密无间,张邓臣拉着她的手,在摸一只小猫。那只猫是有着金钱豹的花纹,绿油油的眼睛,皮毛光亮。

她睡起来发现天还未亮,她去照镜子,发现自己依然是含着笑,面色微微透着红。她看着镜子,忽然间害羞起来,去后院打水浇栀子花了。她剪了两朵开得最娇艳活泼的,插在发间,梳了一个宝镜髻,拿黛笔轻轻扫了眉,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不由得甚是甜蜜地笑起来。她托腮望着窗外的天,满心期待着天赶快亮。天亮了,那郎君便就又可以来了。

然而她等了一整日,都没再见张邓臣的影子。她等了第二日,他也是没来。第三日便没理由地慌了起来。她心中有两个声音,一个说着这郎君只是一时兴起,回到家中自然就想不起来她了,他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另一个声音说,他可能是一直在忙。她夜里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可往后一连十日,他都没再来了。张邓臣这个人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出现了一下下,便再也消失不见了。许天见她这副落寞模样,也不好劝什么,只是给她买了两根簪子做以安慰。

就在燕娘彻底放弃希望时,张邓臣又来了。他依然是那套紫黑色锦袍,骑在黑马上,弯刀系马,在夜里神色匆匆而来。他跳下马,含笑望着燕娘:“好久不见。”

燕娘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咬着唇回了屋。张邓臣追着她进了屋,问道:“燕娘,你怎么了?”燕娘道:“没什么,张六爷。天黑了,我不做活,您明儿再来吧。”

张邓臣追着她柔声道:“燕娘,你是生我的气了么?我是当真走不开,我刚从外地办完差回了主子出来。我家都没有回先来见的你。”

燕娘低声道:“我生爷您什么气?”

张邓臣一只手极轻地握着她肩头,俯身对她说道:“我没有骗你。我在各个驿站换马的文牒都还在,你要不要看?”

燕娘听这话,便扭过来看着他。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依然神色温柔动人。她低声问道:“你走之前怎么也没有说一声?”

张邓臣道:“我之前也没想到我要出远门。只是主子突然间交代。而且是机密,我连家人都没通知便启程了。”他连声劝道:“你勿要气恼我了,好不好?我给主子卖命,没半点选的。只能服从。我一路上都记挂着你。我这趟回来,应该短期内不会再出远门了。我以后能抽出来时间,就来多陪你,好不好?”

燕娘脸红道:“张六爷,我是你什么人?你说的什么话?你为什么要来陪我?”

张邓臣笑道:“我今夜来,还是有话要问你的。”张邓臣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问道:“明儿端午,想来问一下娘子明儿有什么安排么?”

燕娘的心砰砰直跳,那他这就是约她吃饭了,这傻子刚回来就来找她,还真是直接主动。她心中又是一喜,他这是专门赶回来陪她过节的,于是这十几日来的哀怨与气闷登时便烟消云散了。可她却还要矜持地淡淡问道:“你什么安排?”

张邓臣笑道:“你若喜欢热闹,我们去看河上赛龙舟。从午饭后到黄昏,河边都热闹。我去定个临河的桌子。我往年都陪着我妹子出去看龙舟,那楼上干净宽敞。我大妹子嫁人了,今年也不用陪她了。”他见燕娘不说话,连忙说道:“若是怕人多了烦,我们就去茉莉小馆。那家红豆沙甜粽好吃,人也少,院前后都是花,地方也干净。”他见燕娘仍是低着头不说话,又道:“明儿街上人肯定多。外头又挤又热,不出门也可以。我们就自己在家买些瓜果粽子来吃。”

燕娘羞赧一笑:“自己在家——我家是你家么?”

张邓臣见她展了笑颜,才松了一口气。他往前走近了一步,低头望着她,低声问道:“你怎么想?”燕娘脸上的红晕未消,摸着耳际后的发丝,低声道:“怎么样都好。”张邓臣笑起来,问道:“那就去茉莉小馆了?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燕娘点点头。

张邓臣心中狂喜,想要将她直接抱起来好好亲一亲,但又怕太过唐突,只好百般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可血一热,仍是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燕娘在他靠近时,才看清了他胸前的暗纹绣的是多瓣山梦花。她指尖轻轻地摸了摸精美的绣饰,红着脸没说话。

张邓臣见她刚没闪躲,心中又是一喜,颤着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她柔顺乌亮的长发挽了两个低髻,一侧各插着一朵嫩白的栀子。她的发香让他的心头剧烈地颤起来,顿时也清醒了许多。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解释道:“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回城了——我——我要回去了——这会儿就要走——”

张邓臣出门翻身上马,对她郑重道:“明日午时前,我来接你。”

燕娘轻轻地点点头。

张邓臣看着她,又停了片刻,然后咧开嘴很开心地笑起来,策马掉头而去。

燕娘待到他远得再也听不见马蹄声了,连忙进屋去翻衣柜,将所有的衣裙都翻了出来,一条条地穿着照镜子比对。换了半个时辰的裙子之后,仍觉得不满意,提着荷包打算出门时,正巧碰上了回来的许天。

许天见她面若桃花,整个人都处于欢快活泼的状态,不由得也跟着心情舒畅起来:“阿姊,怎么了?”燕娘拉着他衣袖,笑道:“正巧你回来了。陪我去买裙子。”许天笑道:“好啊。我正说入夏了,给你去买些新衣裙。前些日子你总是不开心,我也不好提。我们就是要去买新的。”他说道:“我去牵马。”

燕娘侧坐在马上,许天环着她,两只手牵着绳子,也不急着赶路。许天问道:“我们明儿怎么过?”他听见燕娘“啊”了一声,笑道:“阿姊,明儿是端午。你忘了?”

燕娘此时才懊悔起来,跟张邓臣约定时,竟然忘了家中还有个弟弟。去年许天受了伤,腿不能动,是她出门买的酒菜回来;前年许天衙门忙,是她一个人过的。

许天笑道:“今年我总算可以陪你出门了。我们去看龙舟竞渡。”燕娘小声道:“我已经有约了。”许天笑道:“没事,琴儿又不是外人。我们三个一起还热闹。”燕娘小声道:“不是琴儿。”

许天一下子勒住马。

他眯起眼睛,语调甚是阴阳怪气地问道:“是你那个张六爷?他又来找你了?”燕娘捶他:“你这是什么口气跟我说话?”许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张——相——公——”他说“张相公”这三个字时,音咬得很重。

燕娘甚是气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许天沉着脸道:“那种爷,不过图你个新鲜。他在对你耍手段,阿姊。他先把你吊起来,然后冷置一段时间,再过来哄你。这根本不是真喜欢。真喜欢不会是这样子的。真喜欢不会对你使这些手段。说不定他家中妻妾成群,就是出来寻个乐子。看你又美又傻,才来钓你的。”

燕娘气恼道:“你还走不走了?你不走,我自己下来走路。”许天拉住她的衣袖,柔声道:“阿姊,我这是为你好。我是男人,我清楚他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想睡你。天底下能有几个像你这样又美又傻好拿捏的?他钓你百般耍心眼,最后都是为了睡你。”

燕娘听他说这般话,又急又羞又气,直接自己跳下马。许天也连忙跳下马,牵着绳子跟在她身后,还在不停地给她解释:“阿姊,你不要觉得我说话难听。我真是为你好。他如今肯花时间花心思花钱来哄你,等他得偿所愿之后,他就会走。到时候你就耽搁了——汴州城里这种事还少么?你去打听打听——这种公子哥,家中个个都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过是睡腻了,出来换换口味,图个一时新鲜。这个张六爷哪怕说没成亲——你以为他这种好条件的,专门单身等到一二十岁守身如玉,就是为了等你么?你是天仙么?说不定他家里就有个天仙似的未婚妻。”

燕娘越走越快,也不回头。

许天抛下马绳,直接堵到她面前,本来还打算劝她时,见她气得眉头都皱起来,心就软了,立马改口了,柔声问道:“阿姊,不是去买裙子么?”他见燕娘仍然不理她,两只手抱着她的肩头,问道:“你还生气?”他好声好气地哄她:“走吧,阿姊,我陪你去买裙子。”

燕娘道:“不必了。”

这时临街收摊的炊饼铺李老三笑道:“小天,你的马。”燕娘回头见马顺着细柳河街一路啃柳叶往远处去,推许天道:“去把马牵回来。”许天笑道:“马值个什么?再说了它认得路,自己会跑回来。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燕娘蹙着眉头道:“那是官家的马。”

许天道:“我去牵,你不能走,好不好?”

给老公提着灯笼收摊的李三娘笑起来:“你去吧。你阿姊疼顾你,哪有真生气啊?”许天笑道:“三娘说的是。”

许天牵了马回来,见燕娘蹲在柳树下,绿柳袅袅,垂丝千般碧,美人亭亭,翠纱轻薄,不禁感叹道,这个张六爷要是见了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怕是狗皮膏药贴上了,撵都撵不走了。燕娘捡地上的柳条,低头一圈一圈地打着水面。

许天笑起来:“你也不怕溅到自己裙子上。”他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走吧,去买裙子。再晚人家铺子也要关门了。”他见燕娘半天都没搭理他,低头看时,才发现她两只眼睛红红的。他将燕娘拉起来,揉着她的双臂哄她:“我该死,你打我。都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你打我出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混说了。”

燕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声道:“回去吧。”

“不买裙子了么?”

燕娘摇摇头。

“那你明儿和他还出去么?”

燕娘摇摇头。

许天一下子慌了,连忙认错:“好阿姊,我混说的。你别生气。你若是喜欢他,那就去啊。明儿我不给你们碍事,我找个地方去喝酒,你们两个出去玩。去玩开心点再回来。明儿过节,总要开开心心的。”

燕娘低声道:“你不是胡说的。你说的对。”

许天见状,也只好将她送回家,给她打扫了铺子,修剪了后院栀子花才走。燕娘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清秀白皙的面庞,没有半点华贵的装饰,她不由得哀伤起来。她不想再照镜子,吹了灯,闭眼躺下。

第二日起来,邻近的街坊都在相互串门,提着瓜果登门。黄爷带着二猴儿来,给她拎了一串粽子,聊了会儿天才离开。

离午时还差三刻时,张邓臣就来了。他换了一身浅蓝色绫地银绣白铃兰袍,袍子在日光下会映出湖水似的粼粼波光,袖口挽着柳叶细的泥金带。他放下一束雪白的素馨花在桌子上,见燕娘淡淡的,摸不着头脑。他追着她走到烧水房内,问道:“你今儿身上不舒服么?那我去买些吃食回来。”燕娘淡淡道:“不必了。”张邓臣问道:“是街上太吵了么?还是昨夜没睡好么?”

燕娘想了想,低声道:“我觉得不大舒服。今儿不想动了。”

“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燕娘摇摇头:“我也不想吃什么。没胃口。”

张邓臣直接抬手摸了她的额头,燕娘脸上一红。张邓臣见她没发烧,奇怪道:“要不,给你请个大夫?看看到底是怎么了?”燕娘道:“不用。你还是回去吧,不好耽误你过节。”

张邓臣拉着她去外屋坐下来,笑道:“我出来就是为了陪你过节的。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燕娘不想同他说话,伏在桌子上,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张邓臣见她伏着,自己也在桌子上伏着,那双精致的凤眼凝视着她。燕娘嗅着素馨花冰爽动人的清香,不禁心软起来。她两只眼睛看着他的红唇,觉得这颜色生得真好,不禁抬手去摸:“你擦了胭脂么?”

张邓臣笑起来:“我擦那个做什么?”

她的指尖触着他薄薄的嘴唇,来回蹭了两下,发现真的是没有擦胭脂,笑起来:“你生得很机灵。”

张邓臣含笑问道:“可是呢?”

“可是你是个傻子,对不起你这个聪明像。”她叹气道:“怎么会有男子有这般好看的红唇?”

两个人皆是伏在桌子上。张邓臣见她收回手,忽然间心痒痒,他闭起眼睛,脸轻轻地凑到她面前。燕娘见他放在眼前的红唇,不禁伸手去摸。她指尖描摹着他嘴唇的线条,心中想的仍然是,若是有个女儿——

张邓臣被她摸着唇,每一触都是酥酥麻麻的,电流直麻到心尖。他不禁又往前凑了一点,闭着眼等她亲吻。

燕娘见他这般傻样,不禁轻声笑起来。

张邓臣睁开眼,见她的笑容,便又往前凑了半分。燕娘见他的唇珠就要贴上来,只差毫分,自己便贴了上去,吻了他。

张邓臣一只手托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脖颈,细致温柔地亲吻着她。这时提着粽子回来的许天,站在门框上,看见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亲吻,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自己红了脸,蓦地转身出了门。

燕娘听见门外的声音,才“呀”地一声坐起来。张邓臣也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燕娘指着门:“我们没关门。刚有客人进来了,肯定是看见我们两个了。”说完,脸上又烫又红。她两只手握着脸,望着张邓臣。张邓臣也痴痴地望着她。燕娘不禁笑起来:“傻子。你看什么?”张邓臣笑道:“就是想看你。”燕娘抬手打了他一下。张邓臣也不躲,仍然笑道:“好看。越看越舒服。”燕娘扭过头去不理他。

张邓臣抬手去摸她额头,见体温比之前升了许多,问道:“是不是夜里着凉了?我去给你请个大夫去。”燕娘摇摇头:“没有生病。”

张邓臣叹口气起身,往门外走。

燕娘连忙叫住他:“诶!”

他回头见她红着脸站起来,问道:“怎么了?”燕娘小声问道:“你,你这就走?”张邓臣笑道:“当然不是。这都中午了,去给娘子买些吃食。本来就不舒服,再不吃东西怎么行?”

燕娘小声道:“我跟你一起去。”她其实说的是,我想跟你一起。

张邓臣问道:“你不是不舒服么?”他笑道:“没事。我很快的,不会让你等很久。我一个人骑马还能跑起来。”

燕娘叹口气,然后对他道:“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张邓臣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伸手拉她:“那就一起去。去茉莉小馆了。”

谈恋爱喽~惨咯,你坠入爱河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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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茉莉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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