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上辈子就不是什么学霸,不然也不会偷看某网站修真小说后苦逼穿越了,此时让他去研读这些艰深晦涩的古文,实在有些令他难以招架。没看多久,周简就坐不住地往地上一躺。
蒲团垫在腰下,正好舒舒服服地卡着悬空的腰,他双手举着书本,哼着歌:“风声飘飘~雨也潇潇~~~夜半还睡不着~…山外还有山比山高……半山腰,一声惊雷摇晃树梢…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引个雷来玩玩。反正他是雷灵根,连引雷符都不需要。之前在书里看到过引雷咒,可惜苦读斋的师傅们没有教过雷灵根的学生,全山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雷灵根,所以关于雷系法术的一切,他都没被教过,只能靠着书自己学。
师尊偶尔指点,也会说这术法威力太大,不适合他现在学。
周简在脑海中搜索着咒语,手中半生不熟地掐雷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赐我神威,天降五雷!”随后剑指树梢。
没用?周简疑惑地盯着指尖眨了眨眼。
“天地无极——”他又念了一遍,话音未落,落枫院之上的一小片湛蓝天空上突然汇聚了一片乌云,顿时身周阴冷了下来,气压越来越低。周简坐在阵法里,仰头看天。
一道紫电惊雷轰然冲他天灵盖劈了下来,周简吓得背靠阵法的空气墙,没想到雷电在头顶几尺处被阵法吸收,没有劈到他。周简刚险险松了一口气,下一道雷接踵而至,接连劈了三道,顶上乌云才渐渐散去。
等到天空恢复蓝色,周简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他观察自己周围的阵法,发现阵法底下的阵纹比先前要颜色深了一些。
他正趴在地上研究深色阵纹的走向,忽听院门被撞开。有人极速闯进院内,来人见周简趴在地上找着什么,才慢下脚步。
周简闻声抬头,见是熟悉的一抹青灰色身影,开颜喊道:“师尊!”
周适却并没有笑,他上前摸了摸徐衍秋设的阵法,难得冷下脸,音色也冷了下来:“你刚才乱使了什么术法?你大师兄人呢?”
少年在阵内,见一向温柔的师尊冷脸,颇有些欺软怕硬地回答:“大师兄出门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刚才试了一下引雷咒,聚了一片云,打了几个雷…”
“周简,为师说过,引雷的术法于你而言还太早,不许你学,你当师尊的话是耳旁风?一刻你师兄师姐们不看着你,你就净作妖。”周适极少用认真的语气教训徒弟,他从来都是委婉地教导,只是这一次周简真的险些闯出大祸——周简的存在本就为天地不容,从小时候起就魂魄不稳,常常一病不起,天道正愁用什么法子将他收了回去呢,他倒好,一招手就是三道天雷起引,这是上赶着投胎呢!
要不是今天徐衍秋为指导他入门阵法,给他设了复杂的题,将他困住,也将他保护起来,不然周简现在已经被打得三魂没了两魂了!
“今日为师必须好好教训你。”周适板着脸,他素净的面孔生气起来显得十分威严,他抬手在阵法外又加了一层,“这道阵法之下你不能用灵力,罚你三鞭,好好思过罢!”
周简默默提气,果然一点灵力都运转不起。周适哼了一声,摔袖走了。周简没敢说话,却忽地脊背狠狠抽痛了一下,从筋骨疼到皮肉,是他从来没有受过的痛苦,喉咙中溢出痛苦的哼声。
周简立马伸手捂住嘴止住呜咽声,全身蜷缩在蒲团上成小小一团,剧烈的疼痛足足三下才停,余下皮肉发麻发烫的感觉却不停。
一道青光坠到院外,只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你也太大意留他一人……他这个性子……你去…?”
“从北边看到有天雷,便立马赶回来了……”
“罚了他思过……先不要进…”
院外声音渐渐远去,被师尊这样一罚,周简绸缎一般的黑发乱哄哄垂落,额边冷汗直流,几缕黑发黏在脸颊边。因为疼痛,周简重重喘了几口粗气。
他伸出手艰难地摸后背,没有摸到伤口,衣服也没有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师尊生了这么大的气,还罚了他。要知道师尊脾气最好,轻易不会罚人,更何况师尊是知道他动辄上房揭瓦的个性,对他多有包容。不要说打鞭子,师尊连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的。
只有这次。
难道说自己召出来什么雷不正常?
绝对是引雷不正常,踩到师尊雷点了,否则他也不能这么罚自己。
周简疼得哼了好久,才半趴半跪在蒲团上缓过气来。
夜间徐衍秋回到小院时,周简已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在蒲团上睡着了。
少年身子骨还没长开,正在蹿个头的年纪,身形纤瘦,全身蜷着,也显得小小的。云无疾是怎么吃都不太长肉,周简大概是平常不如云无疾好动,身上还挂着些肉,尤其是脸,婴儿肥还没掉完,眉眼鼻梁也更柔和,少年气十足。
等他凑近,发现周简脸上有干了的泪痕,头发粘在脸颊边和嘴边,想必还是哭过,最后才睡着了。
徐衍秋打量着囚禁周简一天的小天地,蒲团被他移了位置,原本的位置上,埋着七颗小石子。这是周简找出来阵眼的位置,徐衍秋细细看去,发现七个阵眼都找对了,只是没有灵力破开。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年。
似乎是晚间太冷,周简睡的并不安稳,蜷成一团保暖不说,还讲自己的胳膊做了枕头,手被压得发紫。徐衍秋见状,将人抱起。周简落入温暖的怀抱里,自觉舒服地蹭了蹭徐衍秋的衣襟。
“师尊……”周简说梦话,嘟嘟囔囔的,蚊子哼唧似的,“师尊……别生气……”
徐衍秋将人放到周简自己房间的床榻上,掩好了被子。他又从怀里拿了一只小药瓶,给周简和云无疾打架打出来的伤上药,轻轻揉一揉,淤青淡了许多。
至于师尊罚的三鞭子,没有皮外伤,想必那三道灵力也已经进入周简的灵脉中护着他了。只是让他吃吃苦头,下次不敢再犯,师尊也不舍得让他养伤。
见周简安稳睡去,徐衍秋出了门去。
小孩子,上房揭瓦很正常,但他第一次管孩子,就差点让他把自己劈死了……真是……徐衍秋深深皱眉,第一次在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周简的房间,决定在他房间外设一层保护的阵法,在门框之上也塞了两只符。
次日晨起,周简一骨碌从床上掉了下来,瞬间被砸清醒,发现自己已经被放了出来,心里高兴起来。他随便抓了抓头发,洗漱出门,发现大师兄已经坐在院中等自己了。
“大师兄!”周简仿佛忘了自己被打的昨日,一撩袍子便跪坐在徐衍秋身边,“师尊还生气吗?我要不要去哄哄师尊?”
“师尊今日已经闭关冲击渡劫后期。”徐衍秋一手压着袖子,一手研墨,“今日教你设置阵眼。坐下。”
周简失落道:“我昨天还惹师尊生气,他今日闭关,我也没见他最后一面……”
“他是去闭关,不是去飞升。”
“我怕他出来他认不得我了。”
“……不会的。”徐衍秋认真回答周简的每一个清奇的问题。
“会的。”周简认真又难过地看着徐衍秋的眼睛,“师兄,你没听说过吗,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我这几天睡觉都膝盖痛,等师尊过两年再出来,我长的就比你还高了。”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徐衍秋:“师尊一眼就能认出来你。看纸,不要看我。”
“师兄,我昨天找的七个阵眼对不对?”周简手托着脑袋,手肘撑在膝盖上。
“对。”
“那你怎么都不夸我!”周简惊呼。
“做的不错。”
“我提了你才夸。”
徐衍秋冷冷地扫了一眼周简,少年立刻挺直腰背坐好,不再嬉皮笑脸。
“师兄,今日课毕我能去找云无疾玩儿吗?”周简一手拿着毛笔苦思冥想,想了半天决定放过自己的脑子,墨水顺着白皙的手背一路滑进手臂,钻进衣袖里。
“不可。”徐衍秋在他对面翻书,一抬眼皮发现他画错阵文,修长手指一指,“这。”
一张素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阵纹,该直的地方不直,该弯的地方扭得如同水蛇在纸上爬。好在徐衍秋耐心十足,如果是周适来教,现在已经开始讲“看不出来小简还有绣花的天赋,失策失策”之类的话了。
不一会儿,周简又重回他东倒西歪的坐姿。
临近晌午,萧显一袭灰色纱裙,腰间用水蓝色腰带束起,腰上佩着太清峰的玉佩,手中提着一只红木食盒。她先温声告进:“大师兄,阿显来了。”
萧显与萧晔是亲兄妹,二人长的各有各的风雅,但是眉目间有四五分相似。萧显琼鼻修目,面容白皙,一头长发梳成利落的盘起,只在背后落下几小束秀发。
周简见师姐来了,登时坐起身,冲她打招呼。
萧显上前摸了摸周简的脑袋,叮嘱他认真学习,不可偷懒。放下食盒道:“这是百兽峰弟子到灵山深处打来的灵兽肉制成的羹菜。灵雀长老叫人烹了来送给师尊尝鲜的。师尊今日闭关,这东西又放不得,所以送来给大师兄尝尝。下面一层是小简的午膳。”
“太清峰私库中有一把火神弓。”徐衍秋将腰间挂着的太清峰私库玉符递给萧显。
“是。”萧显双手接过,“师兄放心,我将弓取来做礼。”
昨日的阵法经过雷劈之后,隐形阵纹的法术被劈没了,所以再去根据阵纹纹路找阵眼就变得十分简单。周简昨天被罚思过无聊,当走迷宫似的将七个阵眼一一细找了出来。结果今日大师兄二话不说就加难度,导致他连题都看不懂。
大师兄真好看啊。周简咬着笔杆想,斜飞入鬓的眉,微微上挑的眼尾,闭眼时眼皮上一颗小痣……每一处细微的角度都显得大师兄如玉人一般。
徐衍秋垂眸看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振翅蝶翼。
见徐衍秋暂时不会盯着他看,周简手下一动,一只包子脸的小型大师兄跃然纸上,包子师兄正在纸上低头看书,头上被画了一只气泡,上书“满页胡言”。他心中一笑,又多画了一个包子脸云无疾,拿着剑气鼓鼓地舞动,话外音写“唯有开打”。
画一只翻白眼的师尊,用折扇挡住上扬的嘴角,旁写“乖乖爱徒拿来吧你”。
一只满脸想着要欺师灭祖,消灭同门的二师兄,头上顶着四个字“不成体统”。一个梳着飞仙髻穿着漂亮裙子的师姐,衣摆外书“天仙下凡”。
徐衍秋发现,周简的注意力集中的时间太短,导致他学习效率极低。只要他一抬眼看去,周简绝对没有认真做题,要不是数掉下的树叶,要么是盯着腰带发呆,这回是盯着纸发笑了。
徐衍秋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树、腰带、纸,真的那么好玩儿吗。
周简的十四岁,就是在这样吵吵闹闹的学习中过去了。因为害怕被师兄发现他第一次考试是用天雷做了弊,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奋发图强,挑灯夜战,虽然还是玩的多学的少,但至少学习时间变长了,学习总量也变多了。
徐衍秋不仅教阵法,也教太清入门剑法。
第一式,上山。
“这什么破名字。”周简眨眨眼。
就这一招简单的起手式,周简都学的很艰难,他先是很难控制剑,也很难控制自己的四肢。按照偶尔来的云无疾的话说,那就是“你和两条手臂不太熟,跟两条腿也是很陌生”的程度。
“那你是怎么学的剑?”
“我从会走路起就会拿剑。剑跟我的手差不多。”
这货天生剑骨,不能交流。
在周简正式踏入十五岁时,他终于学成了太清剑法第一式,上山。修为也突飞猛进(艰难修炼)到筑基中期。
太清峰过年时,师尊没有出关。
以往这个时候,师尊会给几个徒弟发压祟钱。
周简是师兄弟几个里修为最低的,他不能自主运功御寒,只好穿的厚厚的,衣服是师姐为他改的。二师兄突如其来地关心了一下他,给了他一件白狐狸毛的大氅。少年一张小脸被拥在毛绒绒的白毛中,显得幼态了不少。
“云无疾!”两人将近半年没有住在一起,周简早就无聊得发疯,奔过去从背后勒住云无疾的脖子,谁成想云无疾半年来力气大了许多,一用力将他背了起来,没好气地说:“干什么!疯子一样。”
周简趴在云无疾背上,明明分开时二人差不多高,云无疾这半年蹿得更快,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我们半年没住在一起了,你没想我吗?”周简笑问。
“狗才想你。”云无疾将他放下来,见他比起半年前修为进步了,心中不免高兴,别别扭扭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水蓝色剑穗:“你开始练剑了,给你的。”
“天哪云无疾,你这个大直男会准备这种细节礼物了,好不容易。”周简笑呵呵地双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收回怀中,“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什么是大直男?”
“……就是说你呃,很不解风情。”
“我要解什么风情?”云无疾无语。
“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周简打了个响指,手中浮现一只小玉壶,壶有巴掌大,用红布封起。偷偷掀开一点儿,酒香便泄了出来,芳香无比。
萧显见二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周简一张精致的小脸笑的灿烂,乌黑的眼睛弯弯,开心地瞧着云无疾,云无疾时常臭着的面容上也显出了淡淡的微笑。
萧晔走上前,歪头看了看,用小竹扇一点二人,道:“他俩预备着偷偷到太清峰后山喝酒呢。”
萧显疑惑地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小道一看就知。”萧晔笑道。
果然,一眼不盯着二人,周简拉着云无疾跑了。
徐衍秋披着厚雪披,站在萧氏兄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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