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师的“调停”下,纵使谢书阁心底对锦书有千般杀意、万般嫉恨,此刻也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恶气咽回肚里,咬牙接受了现状。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明静宫难得的有了段安宁的时光。
这半个多月,谢书阁仿佛被人夺了舍,破天荒地忙于政事,吓得摸鱼的大臣连夜赶好前几个月的账目,连明静宫都极少靠近。
沈昭明和谢临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难得地过上了几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清闲日子。
宫人们依旧恭敬,只是这些恭敬的背后总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与距离。
那位身份成谜的国师自那日惊鸿一现后,便再未露过面。
宫里流传甚广的说法是,国师为给整个大景朝的百姓祈福而闭关修行,祈求上苍保佑今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期间,沈昭明并未荒废这难得的平静,虽然口不能言,行动却未受限。
他让谢临寻来特制的黄纸与朱砂,以自身精血为引在符纸上勾勒数笔,经过几日的潜心蕴养,捣鼓出了两只符灵。
虽然两小只只有巴掌大小,眉眼却用朱砂细细点出,颇有几分孩童的稚气。
许是沈昭明自身灵力过于浑厚,浸染了他精血诞生的这两个小纸片,出乎意料地孕育出了些许懵懂的意识。
它们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对宫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看到殿外飞过的雀鸟要“哇”一声,见到烛火跳跃的光影也要“哇”一声,整日里叽叽喳喳,像两只刚出壳的雏鸟,吵得谢临和沈昭明头疼。
好在它们灵性十足,过了几日新鲜劲儿,渐渐熟悉了明静宫的环境,也似乎明白了自己诞生的使命,变得乖巧安分了许多。
平日里,它俩安静地藏在沈昭明的袖中或衣襟处,只在需要时才会探出小脑袋,兢兢业业地转达主人的意思,声音轻软,倒是给这死气沉沉的宫殿中添了丝别样的生气。
谢临这边同样未曾懈怠。
他借着这段风平浪静的间隙,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超高的情商,不着痕迹地从一些年老的宫娥、或是郁郁不得志的旧臣口中,探听到了许多关于这座皇城深藏的秘辛。
然而,随着了解的深入,他的疑惑越来越多……
他打探到的许多细节与天衍收集的信息存在很多出入,而且错得很离谱:
天衍十分肯定以及确定,他与谢书阁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实际上,他这具身体的生母出身低微,与谢书阁权倾朝野的母族毫无瓜葛,所谓的“兄弟”名分,不过是先帝出于制衡谢书阁母族势力而强行赋予的身份。
并且,他这个废帝在天衍口中是个手无实权、任人摆布的傀儡。
然而,他从零碎的线索中拼凑出的信息却隐隐指向另一条线索,他在失势之前曾掌握过一支不容小觑的暗卫力量,甚至可能触及到边境军权。
其中最为离谱的是“锦书”的信息,天衍说他是魅惑君心的梨园伶人,可实际上,锦书是他藏在身边暗卫统领,如果不是为了获取谢书阁的信任而喝下了那一碗碗药汤,他也不至于武功尽废、毫无还手之力。
谢书阁强加的“意图谋反”的罪名,纯属歪打正着,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深秋的风掠过宫墙,带着浸骨的凉意。
谢临如往常一样打发走例行检查的侍卫和太医,他倚在殿门边,看着那群侍卫和太医消失在宫道尽头,眼底没什么情绪,只觉得一股无名燥意盘桓在胸口,挥之不去。
那碗所谓的补药,色泽深褐、气味古怪,谢书阁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门清。
喝药时,那几个太医精明的眼睛他喉间逡巡,不过是想确认毒物是不是真的被他喝了下去。
虽说这种阴损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现在的他毫无影响,可癞蛤蟆它不咬人但膈应人啊。
谢临在厌烦的同时,忽然想起来了沈昭明,他现在武功尽废、重伤难愈会不会和被迫喝下的药有关?
他之前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日复一日地被这样逼迫着喝下那些不知名的汤药?
……
这些忽然闯入他脑海的念头毫无预兆地刺向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虽不剧烈,却带着绵长的涩意,勾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不知为何,他现在非常、非常想立刻就看到沈昭明,仿佛只要一眼看不见,,那人就会像指间流沙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锦书在哪?”他转向身后问垂手侍立的宫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在宫人的引路下,他被带入偏殿。
偏殿比主殿更为幽静,一方白玉池嵌在庭院中央,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漂浮在水面。
沈昭明就坐在池边,屈起一条腿,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顺直的黑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
他望着对岸层叠的亭台楼榭,目光却像是没有焦点,早已穿透了那些精致的死物,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另一只脚漫不经心地浸在冰凉的池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荡,脚踝一道暗红色的伤疤在白皙到病态的皮肤下显得尤为扎眼。
那道伤疤被池水泡得微微发白,他却恍若未觉,只偶尔轻轻晃动一下,激起一圈圈懒散的涟漪。
只是看着眼前这幕静谧的画面,谢临心中那无端的烦躁便被平息了大半,像是漂泊的舟终于寻到了锚点。
他也为之驻足,低声吩咐引路的宫人:“把我那件披风取来。”
宫人取来披风后,他屏退了左右,独自放轻了脚步,朝着池边那人走去。
在他离沈昭明只有几步远时,一道轻软、空灵的声音从他宽大的袖中传出来:“你忙完了?”
谢临脚步微顿,随即意识到是那两只小符灵。
这声音软软糯糯的,莫名与他记忆中沈昭明少年时期尚未变声的语调重合,带着一种不设防的依赖感。
以至于他现在同沈昭明说话,总不自觉地放轻放缓,莫名有种……在哄自家小朋友的错觉。
“嗯,打发走了。”
他应着,走到沈昭明身侧坐下,视线落在那只浸在水中的脚上,眉头微蹙,“伤口还没好全,不能沾水。”
说着,他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想去将他抱离池边。
没想到,沈昭明却在此时开口,依旧是符灵代劳,声音轻轻软软:“在药王谷的时候,你是怎么发现岳清有问题的?”
这语调让谢临有瞬间的恍惚,分不清是成年的沈昭明在问他,还是记忆中那个追着恶鬼揍的少年。
他伸出的手顿了顿,转而轻轻握住沈昭明纤细的脚踝,将那浸得微凉的脚从水中托起,小心地避开伤口,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先把脚收上来,秋日水寒。”
沈昭明顺从地任由他动作,将脚收回,蜷在身侧。
谢临用袖口替他擦干脚上的水渍,才答道:“你是通过他的命格看出问题的,对吧?”
沈昭明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乖巧。长睫微垂,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
谢临看着这样的他,一时有些出神。
在到这里之前,他们之间争吵、对峙才是常态,像这样平和甚至透着点温馨的时刻,实在是太少见了。
少见到他心底某处微微一动,随即又化作一丝自嘲的浅笑。
“你笑什么?”袖中的符灵立刻传达出疑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谢临敛起笑意,随意找了个借口,“只是想起些旧事。”
如果他现在实话实说,觉得此刻安安静静、任他照顾的沈昭明,让他心头发软。
以他对沈昭明的了解,这人怕不是立刻就要炸毛,还会附赠他一句“脑子有病”,然后给他取个类似于“发软哥”的外号。
光想想这些,谢临都觉得可怕。
谢临抬眼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窥视后便收敛心神,将意念集中于掌心。
一丝幽蓝的光晕缓缓浮现,逐渐在掌心凝聚成一串复杂而不断流动的荧蓝色编码,像是活着的星辰脉络。
“这是身份编码,”他低声解释,目光落在那些流转的蓝光上,“无论身处哪个世界,不管被如何伪装,这串编码都不会改变。”
他顿了顿,看向沈昭明,“我在查阅岳清的资料时,发现他的身份编码,和另一个人的……完全重合。”
沈昭明抬起头,眼中带着明知答案的询问。
谢临却没有立刻回答那个“是谁”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昭明,看着对方映着编码运行轨迹的瞳孔,看着那里面清晰的自己的倒影。
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枯荷的细微声响,和彼此间无声流动的安静。
“是我吧。”
沈昭明微微偏过头,那双映着水光与幽蓝编码的眼眸,清澈又笃定地望向谢临。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仅仅是岳清,还有锦书,他们的命格都与我重合。”
沈昭明的声音通过袖中符灵传出,依旧是那副软糯空灵的调子,可说出的话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谢临心间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谢临掌心的荧蓝色编码微微一顿,流转的光芒似乎都凝滞了刹那。
他看着沈昭明,看着对方古井无波的脸,看着那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一丝了然的微光。
周遭的风声、水声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无限拉远,只剩下两人之间这无声胜有声的对视。
他没想到沈昭明会如此直接地点破。
良久,谢临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些许无奈和些许如释重负,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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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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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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