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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想哭

初一那年的春天,我蹲在走廊尽头捡被撕碎的作文本,他走过来,没说话,只是蹲下来帮我捡。风把白玉兰的花瓣吹落在他的校服袖子上,他指尖捏着一片花瓣,递给我,说“给你,我挑了一片最好看的”。

有次放学,那几个总欺负我的男生把我的书包扔在垃圾桶里,他走过去,把书包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递给我,说“以后别走这条路了”。我当时只说了句“谢谢”,他却没走,陪我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我走进那个锈迹斑斑的家门口,才转身离开。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听别人说过我家里的事。不知道他其实在我转学后,还去班主任那里问过我的去向。

这些都是后来福利院的老师告诉我的,说有个姓临的男生找过我,个子很高,很温和。可那时候,我已经连他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也许是听错了,我这样的人,谁会去找呢。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郁常青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转身走向门口,刚拉开门,就和站在门口的人撞了个正着。

临怿又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白大褂的领口还是扣得很整齐,口袋别着一只笔。看见郁常青,他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来给姝姝送点东西。”

“没事,”郁常青侧身让开,“岁安刚醒没多久,临医生要是有空,正好……”

“不用。”我打断了郁常青的话,声音有点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临怿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赶紧低下头,盯着被子上的褶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

我不想让他在这里待太久,不想让他和郁常青聊起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靠吞药自杀来逃避,连出门都要鼓足勇气,连和人说话都觉得累。

郁常青看了我一眼,没再往下说,只是对临怿点了点头,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输液管的滴答声,还有窗外风吹过白玉兰的声音。我能感觉到临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移开了。

他走到临姝姝的病床边,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妈煮的银耳羹,你趁热喝。”

“哥,你来啦!”临姝姝的声音带着欣喜。

临怿“嗯”了一声,没接话,只是帮临姝姝把病床摇高了点,又拿起勺子,帮她把银耳羹盛出来,吹了吹才递过去。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很自然,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和初中时帮我捡作文本的样子慢慢重合。我偷偷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好像只是随意瞥了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可我还是像被烫到一样,赶紧低下头。

“于岁安,”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一点,“楼下的白玉兰开了不少,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猛地抬头。

他站在临姝姝的病床边,手里还拿着勺子,目光落在我身上,很平静,没有催促,也没有期待。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把他的白大褂染成了浅金色,头发上好像还洒满了点细碎阳光。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蹲在走廊里捡作文本的小孩,他也不再是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我身上有太多的疤,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不敢说。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把那些糟糕的事全都倒出来,怕他会像别人一样,用同情的眼光看我,怕他会觉得我麻烦,怕他会像我妈一样,像福利院的那些人一样,最终都会离开我。

“不了,”我摇摇头,声音很低,“我不想动。”

临怿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帮临姝姝盛银耳羹。临姝姝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临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低头喝着银耳羹。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我盯着输液管里的液滴,郁常青拿着热水回来了。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对临怿点了点头:“临医生,谢谢你刚才过来。”

“应该的。”临怿放下勺子,擦了擦手,“我还要去查房,先走了。姝姝,有事给我打电话。”

临姝姝点点头:“知道啦,哥你快去忙吧。”

临怿转身走向门口,经过我病床边时,他停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停留了大概两秒钟,然后又移开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窗外白玉兰花瓣飘落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我心上一样,有点疼。

“临医生其实挺好的,”郁常青突然开口,坐在我病床边的椅子上,“刚才在门口,他问我你是不是很抵触别人提起过去的事,我说你不太愿意说。他说他不会多问,就是觉得……你一个人挺难的。”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床头柜上的热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时,感觉到了一点温度。水是温的,不烫,刚好能喝。我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好像把刚才的涩味冲淡了一点。

“我带了葡萄,吃点吧。”郁常青把白色纸袋递过来,葡萄是绿色的,上面还带着水珠,看起来很甜。我拿起一颗,放在嘴里,葡萄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可我却觉得有点苦。

窗外的阳光更亮了,透过玻璃落在被子上,暖烘烘的。

我偏过头去看窗,楼下的白玉兰开得更盛了,雪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光,风一吹,就有花瓣飘落下来,像一片小小的雪。我想起临怿上次说的话,“楼下的白玉兰开了不少,要不要下去看看?”

其实我也想下去看看。想再看看那些白玉兰,想再听听他说话,想再想起初中时的那些事。

可我不敢。

我怕我一靠近,那些好不容易筑起来的防线就会崩塌,怕我会像个孩子一样,对着他哭,对着他说我有多难,有多怕。

我已经好久没哭过了。从妈妈跳楼的那天起,从于明远被警察带走的那天起,从我住进福利院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哭过。我以为我早就忘了怎么哭,忘了怎么去依赖别人,忘了怎么去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一直陪着我。

可现在,因为临怿的一句话,因为他站在病床尾的一个眼神,因为他白大褂上的白玉兰香,我居然有点想哭了。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了被子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点草莓的甜味,一点白玉兰的香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像一个温柔的拥抱,让我有点想沉溺进去。

春天来了,白玉兰开了,可我的冬天,永不落幕。

我闭上眼睛,听着输液管的滴答声,听着窗外风吹过白玉兰的声音,听着郁常青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这些声音很轻,却很安稳,让我觉得,好像就这样躺着,也挺好的。

至少现在,我可以暂时逃避,不用面对那些不敢说的秘密,不用面对那个我害怕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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