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仔细品过之后,老夫人也十分喜欢新酒,饭后又喝了一杯香膏化的水,一直没有咳嗽。白露为求稳妥,睡前替谢老夫人在散火的穴位上施了几针才回房。
元念卿下午都在外面应付亲属,也拖到很晚回来,两人在门前遇到,相视一笑携手进屋。
这一天过得匆忙,又要为寿宴养足精神,于是连话都没怎么说便睡下。
待到天亮刚要起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小声叫门。
因为是住在谢老夫人的院子里,元念卿还以为是外婆有事,急匆匆开门却是谢歙然的侍女。
侍女有些顾及地瞟一眼老夫人的房间,才压低声音说:“王爷,夫人找您有要事商量。”
他明白这是不希望惊动外婆,便没有多问:“我这就过去。”
侍女也不停留,躬身快步离开。
他回到屋里白露已经起身,用眼神询问缘由。
“娘找我,应该是出了些状况,我过去看看。”
白露闻言赶紧取来便服,帮着穿戴整齐。
元念卿走出院子没几步,就看到谢歙然兄妹沉着脸站在一起,气氛相当凝重。
“娘、大舅,出了什么事?”
谢祖蕴欲言又止,还是谢歙然拉他到近前,同样是一副不愿声张的模样:“御赐的福禄寿不见了。”
所谓御赐的福禄寿是一套果盘摆件,里面蟠桃、石榴、佛手等吉祥寓意的瓜果全部都是瓷器,是先帝巡游巴州时赏赐给接驾官员的。虽说不是独一无二,也是一种殊荣,谢家在一些重要场合都会摆出来,借此彰显皇家恩宠。
这东西每年拿出来的次数有限,还都是谢祖蕴亲自经手,按理说不会出问题。
不过到底是御赐,不是寻常物件,有个小闪失也是大事。他立刻问:“是残缺还是都不见了?”
“只剩一个盘子,里面的果品摆件都不见了。若是普通的瓷器也就算了,福禄寿的瓷果是佘周官窑的贡品,别的地方烧不出来。”
佘周官窑的瓷果都是万里出一,颜色艳丽造型逼真,因此只供皇家,市面上找不到相似的替代。他揣度道:“若是剩个盘子,估计是被不懂事的人拿了。”
谢歙然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今天本来事情就多,也抽不出人手去找。”
只拿果不拿盘就说明动手的人根本不清楚这东西的意义,十有**找不回来:“能不能不摆?”
谢祖蕴十分紧张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颤:“母亲特意嘱咐要摆,摆不出来肯定会被她发现。”
他能看出对方是真的慌张,连忙安抚:“没事,我来想办法。”
谢祖蕴立刻追问:“王爷有什么办法?”
“我那边应该能凑出来。”他说完又提醒道,“家里还有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有的话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声张,这东西是御赐,传出去会有麻烦。”
谢祖蕴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嘱咐他们。”
他让谢祖蕴先去办事,自己跟谢歙然回到住处写下一张单子,随后叫来自家随行的管事:“你亲自骑快马去新宅园的库房取,不要经手他人。”
管事拿到单子小心揣进怀里,便快步离去。
谢歙然不放心地问:“真能凑得出来吗?”
他心里也有些犹豫:“我之前去东霞观献礼回来,陛下的赏赐里有一套瓷果摆件,福禄寿里面的瓷果都有。但瓷果这种东西烧制难度大,又不是同一批出的,做不到一模一样,能不能蒙混过去难说。”
谢歙然倒是不担心这一点:“那东西平时就算摆出来也没人仔细看,只要能凑出来就行。”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反而是丢东西这件事让他觉得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提了个醒,等寿宴过去,得好好盘查一下。”
谢歙然点头:“到时候我会找你大舅一起查。”
这种事谢歙然一般都会躲在谢祖蕴后面,不会亲自出马。他觉出对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拿瓷果的人是谁,您是不是已经心里有数?”
谢歙然没有说话,只是叹气。
这个反应肯定不会是普通仆从,瓷果又一向是家主亲自管理。如今作为家主的谢祖蕴最看重礼仪规矩,不会监守自盗,唯一的夫人对丈夫惟命是从,而且经常打理家事,应该知道瓷果的来历。所以能动手的只有身份相当,又糊里糊涂不懂家中事务的人,也就是谢祖蕴两个不中用的儿子——谢忠文和谢忠武。
“您觉得是哪位表兄?”
谢歙然知道瞒不过他:“他们俩有什么区别?那点坏毛病都如出一辙,三嫂她们今天就在说,兄弟俩又从添香楼收来姑娘偷偷养在外面。”
元念卿听到这里暗自冷笑,花楼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招待达官显贵名人雅士,中等招待官宦商贾文人墨客,下等则是招待没本事挑剔的俗人。
添香楼在锦余的花楼中便是下等,能从那边收姑娘,可见他们是真不挑。
“自从上次不知哪来的龟公带姑娘闹上门,舅母不是管他们管得挺严?”
“管得严就不会这么快重蹈覆辙。大嫂是出了名的宠儿子,只是面上做做样子,不可能真下狠心。”谢歙然无奈道,“再怎么说安置外室也不是一笔小钱,他们能瞒着家里凑出来,少不了动歪心思。再闹出什么事来,我绝对不会帮忙遮掩。”
类似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大舅母怕丈夫动怒责罚儿子,每次都会恳求谢歙然出手相助:“要我说上次您就多余插手,他们也老大不小,至少该让大舅知道两个儿子什么成色。”
说起这件事,谢歙然也是后悔:“你舅母跪在我身边哭了半个时辰,我怎么狠得下心?但这次拿了要紧的东西,万一闹出去全家都要受牵连,我也没本事再管。”
为免耽误太久被谢老夫人察觉,元念卿劝了几句便赶回住处。进屋时白露已经面如死灰地坐在妆台前任由春铃摆弄,见人进来才恢复些生气。
“今天你可得打起精神。”元念卿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大舅那边丢了些重要的东西,现在正六神无主,我得去帮忙应付,外婆这边只能由你照顾。”
从语气就能听出事情不小,他知道现在不是了解来龙去脉的时候,于是没有多问便点下头。元念卿说完又跟春铃耳语几句,然后先换好正装,再次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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