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烦躁,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双胞胎之间都有的那个心灵感应冥冥之中在暗示他,齐风见出去喝酒的齐雨迟迟不归,有种不好的预感。焦急地在屋内踱步,齐风猛地一顿,转身推开屋门冲进雨幕。
“小子你干什么去呢!”正巧路过的齐之濛大喊一声,齐风像是没有听见,脚步不停。见齐风脸色不好,齐之濛看看屋内齐雨还没有回来,心头一跳,也跟了上去。
“齐雨——!”空无一人的天京大街上,齐风发了疯似地大喊。齐之濛紧跟在后面,脸色很差。
刚刚她和齐风去齐雨常去的酒肆问过了,老板说齐雨两个时辰前就离开了,这个天气,齐雨会去哪里呢?
“轰——!”一声雷光在天际炸响,地面上一滩积水照出应渊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应渊靠在暗巷的阴影处,垂下眼,盯着积水,就这样与同样冷若冰霜的自己对视片刻。半响,镜中镜外的人同时勾起一抹冷笑,应渊率先错看视线,镜中人眼底的阴桀是他从未想过的。应渊笑了,一脚踩入积水,水镜中的人瞬间面目全非。
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冰凉的雨点顺着应渊眼角滑落,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幸好,昊轩没有看到......重新恢复一副温然和煦的假面,应渊身影一闪消失在暗巷里。
一批齐家侍卫从齐家跑出,分散在天京各处,齐之濛见情况不对,回齐家搬救兵了。齐之冲跟在齐之濛身边,望着身边匆匆跑过的齐家侍卫,一把提起垂丧着头的齐风,“齐雨没和你说过别的什么?比如他最近有没有说过想去干什么?万一这小子喝酒上头找人去打架了呢。”齐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脸上却强撑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齐风的手莫名开始抖动,他知道齐雨情况可能不太好,就在不久前,他感觉心脏某处忽然空了一块,那是一种双胞胎之间的血脉联系。“父亲......”齐风颤抖着开口,哽咽,“我不知道。”
忽然,齐之濛脑中一个名字闪过,“雨小子会不会去找周琅打架了?今年勾陈上宫最后一个席位,半步之差给了周琅,齐雨和我骂说周琅又偷偷用符咒作弊了!”
齐之冲一拍齐风后背,“走!”
周家小厮一开门,齐之冲就带着齐家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涌进周宅,“周长生呢?周琅呢?”齐之濛大喊,“出来见我!”
一只三眼灵猫被来势汹汹的一行人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跳上院墙跑了。
周家侍卫不明所以,拔出法器比向齐家一行人。气氛剑拔弩张。
“齐小姐,无故擅闯我周宅,所为何意?”周长生黑着脸,从回廊尽头走出来,身后跟着一脸菜色的周家管家。
“齐兄也在。”周长生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开口,“齐兄身为齐家家主,怎么也和自己妹妹一起胡闹?”
瞥了齐风一眼,后者正红着眼地瞪着自己,周长生了然地冷笑一声,“原来是为了勾陈上宫的名额。齐兄,齐雨技不如我儿是事实,勾陈上宫也已公布今年录取的名单,你这样带人闯入我周家泄愤,怕是不妥吧?”
齐之冲一把拦住想要冲上去的齐风,脸上还保持着最后一点风度,“周兄今日可见过齐雨那小子?”见周长生就要开口否认,齐之冲又补充一句,“或许周琅见过,周兄不知也是有可能的,不妨让周琅出来。”
周长生暗忖自己儿子还真可能私下去齐雨面前炫耀,这事周琅是干得出来的。周长生一摆脸色,便想强硬拒绝,不料身后传来周琅的声音,“没见过。”
松了一口气,周长生有底气了,开口赶人,“齐家主听到了?赶紧离开周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等等!”齐风死死盯着周琅腰间,“你腰包礼什么东西?”
很奇怪,周琅忽然眼神躲闪,“关你什么事?父亲,送客!”说完,转身就想走。
人影一晃,齐之濛瞬间就扣住周琅肩膀,一下摘下他腰间的口袋。那是周琅的芥子储物袋,里面全是他爱惜如命的宝贝,他一下就急了,反手去夺。但他这点功夫在凭自己真本事考入捕妖队的齐之濛面前还不够看,齐之濛灵巧一闪,便绕过周琅和周长生,落回齐风身边。
将周琅的芥子储物袋递给齐风,齐之濛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周家父子,“小风你看看,刚刚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齐风一下解开储物袋的芥子法阵,里面储存的东西天女散花般掉在地上,各种法宝、符篆撒了一地,齐风双手颤抖地捡起一个剑穗,举着剑穗质问周琅,“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眼神躲闪,周琅还是梗着脖子,“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不在我的储物袋里?”
齐之濛盯着那剑穗看了一会,暗忖不对,不可思议地看向齐风,“这不是你前两日送给小雨的吗?”
齐之冲一听,转头死死盯着周琅。
周长生暗道不好,侧头朝周琅使了个眼色,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齐风哽咽地点点头。他发觉齐雨好像有喜欢的姑娘了,好几次试探,可齐雨就是不肯告诉他。于是他灵机一动,找应渊学了一个定位法阵,偷偷缝进剑穗里再送给齐雨,准备趁齐雨下次溜出府找心仪之人见面的时候自己循着定位法阵悄悄跟上。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周琅意识到不妙,见齐家这阵仗,齐雨可能出事了,但自己这东西是在一个死人身上捡的。齐雨他又不是不认识,可那尸体不是齐雨的啊......
周长生意识到是自己家理亏,赶紧拍了拍周琅,低声道:“老实交代,不然爹没法帮你啊。”
愣愣点头,还未觉察出来自己落入圈套的周琅指着那剑穗,“那剑穗是我方才在街上捡的。”
捡的?周长生不解:周家什么好东西不是任周琅随意挑,他怎么在街上捡东西?
对上父亲的目光,周琅低声解释,“上面有白燕骨鱼的左眼。”
周长生明白了。白燕骨鱼是一种灵兽,其法力本源在左眼上,周琅的灵力是风属性,与白燕骨鱼正好相配。等等!周长生忽然想到:齐雨的灵力也是风属的!
“那是我送给齐雨的生辰礼物!”齐风咬牙切齿。既然都要送齐雨东西了,又恰好他二人的生辰也快到了,齐风便干脆寻了个好的,而且挂着白燕骨鱼左眼珠的剑穗齐雨必定会随身带着,正好方便他去寻人。
齐之濛一把揪着周琅的领子,厉声,“在哪捡到的?带我去!”
雨水泥泞的小巷里,齐雨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在风雨中出生,又在雨水中离去。
齐之濛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人。齐风狼狈扑到齐雨身边,握住齐雨早就冰凉的手,眼泪混着雨水从脸上滑落。
周琅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那人:那是齐雨?
跟来的周长生脸色很难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琅没认出来那是齐雨了。因为那具尸体的脸被抓得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某种妖兽干的,已经辨不出人样了。
“当真不是你干的?”周长生走在周琅身边,低声问。
意识到情况很糟糕,周琅一脸土色,压低的声音很激动,“不是我!我傻吗?为什么要杀了他?我要是知道这是齐雨,就是他身上挂着的是菩提木珠,我也不会去拿!”
齐风背着弟弟的尸体,隔着大雨,狠厉地盯着周琅,“我要你偿命!”
一道惊雷落下,齐家人眼中涌动着无法磨灭的恨意,周长生知道,这误会没办法解释清楚了。
“怎么会刚好就是周琅呢?”应炀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掀起眼皮看着跪在地上的周长生,“万一真是周琅做的,他不肯承认呢?”
行凶动机有了,证据也有了。
“齐雨酒后遇上前来找他炫耀的周琅,一气之下动了手,周琅或错手或有意,将齐雨杀了,事后怕齐家认出尸体找他麻烦,还将齐雨的脸划烂。唯一错误便是太过贪心,还要将齐雨身上的宝贝顺走,不料上面有定位法阵。一切严丝合缝,你叫我如何帮你?”
周长生哑口无言,应炀说得没错,因此勾陈上宫要关周琅进水牢,终身监禁,日日受水鞭之刑的折磨。但周长生知道自己儿子,他没这个胆子,杀了齐雨的人肯定不是他,所以他才来应家求应炀帮忙。
“父亲。”应渊缓缓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周长生,微微皱眉,“周家主怎么跪在这里?父亲?”
看看翩翩温雅的应渊,再想想跪在地上的周长生的儿子,应炀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很是欣慰地对应渊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应渊走了过去,没有坐下,恭敬地立在应炀身边,居高临下地睥睨跪在地上的人,但他的神色掩饰得很好,脸上的表情让人半点错都挑不出。
“周伯父的请求,父亲也很为难。”应渊语气温和,“伯父不如再去和齐家主谈谈,或是想办法请勾陈宫主通融一二。”
应渊通情达理,言语中给足了周长生身为长辈的尊敬,可周长生却从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语气中听出一股潜藏在端方之下的狠厉,比起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长生一咬牙,拿出最后的筹码,“周家的摄魂术,愿意拱手奉上,只要应家主能够向勾陈宫主开口救我儿!”
齐家势必是与周家不死不休的,找齐之冲没用!
勾陈宫主向来执法严苛,周家在勾陈上宫没什么势力,半句话说不上。唯独应炀早年救过勾陈宫主一次,勾陈上宫也一直想让应渊加入捕妖队,若是应家愿意出面,周琅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摄魂术......”应炀眯起眼睛,轻笑一声,“这是你周家不外传的秘术,你就不怕你家老祖宗打死你?”
周长生眼底闪过厉色,抬头对应炀保证,“应兄放心,我父亲他老人家已经老了,不会审时度势,如今周家由我掌权,我说给就给!”
应渊眼底无波无澜,冷冷地听着两人对话,只想周长生快点滚蛋,他好出门去找昊轩。
“好。”应炀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的笑意,“我答应你了。”
周长生大喜,擦干额上的汗,“那周琅......何时能回府?”
“还得先关上一阵,这么轻易放他出来,齐家难道会肯?”应炀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周长生,“两个月后吧。”
“是......是,应兄说得对。”周长生陪笑,心里却急道:两个月才出来,周琅不死也要废,这和关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于是试探道:“应兄,这个......不若我今日就将摄魂术送来,周琅......能否早些?”
应炀不耐烦,“一个月,不能再短了,不然我没法和勾陈上宫开口。”
“行行行!”周长生点头哈腰,“太好了,我这就回府将摄魂术送来。”
无趣。应渊侧身向应炀告退,“父亲,那我也出门了。”
“慢着。”应炀放下茶盏,“你是要去找昊轩吧。”
应渊眼底滑过一抹异色。
“是。”
“这个昊轩,我应家多次对他抛出橄榄枝,他却无半分示意。”应炀对上应渊的眼睛,暗示道:“等周家把摄魂术送来,你在他身上试试。”
“不行!”应渊难得人前变了脸色,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应渊缓缓敛去脸上异样,温声开口,“昊轩这人就是有点痴迷武道,对其他事反应慢,父亲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见到应渊少见地失了方寸,应炀不悦,“如果不是他在刀法上的天赋,你以为我会看上他?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昊轩归顺应家,对应家、对你都百利无一害。未来应家的家主之位肯定是要传给你的,你与他是好友,他替你办事,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听到应炀这话,应渊脸上的温色慢慢褪去,冷声,“父亲,我不是开玩笑,不要对昊轩用摄魂术。”
应渊是应家多年、天界多年都少见的天才,如今的实力已经快要超过应炀了,灵修从来不是看努力的,天分才是决定性的因素。如今与儿子两相对峙,应炀竟觉得自己在气势上隐隐落在下风。
一甩衣袍,应炀愤怒离去。
面无表情地盯着应炀离开的背影,应渊眼中只剩一片冷意。
好家伙,应渊同学离彻底黑化大开杀戒不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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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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