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连是被人拍醒的。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像是在一个城堡里面,透过两扇开着的窗户,他能看到钟楼的一角,以及夜空中高挂着的硕大银月。
从月亮的形状和高度来看,距离子时还有半个小时。
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被分别被绑在了床头和床脚,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铁链碰撞声。
四个戴面具男人在房间或站或坐,
拍他脸的男人就坐在他的旁边,看到他醒了,便说:“哎,他醒了。”
声音很年轻,通过面具的缝隙,舒连看到了一双贵族子弟特有的傲慢而轻浮的眼睛。
“韦恩让我们过来,自己却不见踪影。你们谁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说话的是约克男爵的小儿子,波顿·约克。
“管他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近神经兮兮的,经常把人玩死。虽然说玩死几个人没什么要紧,但被盯上就不好办了。在场的好几个家里的老头子在准备升迁吧?”坐在床上的梅菲说。
“行吧,那就不等他了。那谁先来?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先来了。”
波顿说着朝床走来,抓住舒连的双腿,用力往两边一掰!
梅菲则撕开了舒连的衣服,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嘶了一声:“等一下,他身上有标记。”
“什么?”
波顿和梅菲同时凑了过来,见到了舒连脖子上的牙印。
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梅菲直接跳下了床,脸色极难看地说:“这个印记……是尤因留下的。”
“不可能的吧?尤因殿下什么时候占有欲这么强了?”
“我看看。”另一个低沉一点的男声响了起来。
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阅读,一直没有说话的西罗。
西罗走到床边,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这是尤因留下的标记。
纯血种的牙印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出错。
“没错,是尤因的人。”
梅菲和波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尤因的人,他们可没有胆子动。
波顿把怒气转移到了韦恩身上,啐了一口:“韦恩那蠢货,连选‘猎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怎么办,重新再找新的猎物吗?”
“我今天兴致不高,你们玩吧。”西罗说着,拿着书本就回到了沙发上继续阅读着。
梅菲扒了扒短短的头发:“这么一搞我也没兴致了,不如出去打猎吧?”
波顿本来见舒连长得漂亮,□□早起来了,现在当然不肯轻易罢休。
不能上了他,还不能玩吗?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和他‘玩一会’。”
看着走到床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大堆玩具的波顿,梅菲就知道波顿是**上来了不会轻易放弃的。但尤因的性子是圈子里的都知道的,惹怒了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如果换做是旁人梅菲是懒得管的,但波顿和他是朋友,他不得不劝上几句。
他正要说话,西罗却比他先一步开口了。
“波顿,我劝你深思熟虑再做事。不要因为一时的糊涂,而后悔一辈子啊。”
波顿不爽极了:“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西罗当然是懒得管闲事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他的妹妹——即将嫁给波顿的哥哥。虽然他不同意这桩婚姻,但他的妹妹却死心塌地非进约克家不可。
出于这层关系,他也不能看着波顿跳入火坑而不管。
“好看的男人多的是,为了家族的荣誉,你也不能得罪尤因。”说起家族,西罗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仿佛波顿要是真的要动手,他就会亲自动手教训他一样。
波顿退缩了。
在他们之中,寡言少语的西罗才是真正的老大。
梅菲适时地问:“那拿他怎么办?”
“扔了。”西罗冷冷地说。
·
克拉克城堡附近的老式钟楼里面,手动升降梯台缓缓落下,一直落到最底层才停下,韦恩身后跟着两名红衣主教走出车厢,铁门在身后发出嘎吱的沉闷回响。
“他醒了吗?”
左边的红衣主教说:“按照您的吩咐,昨天没有喂药,现在子爵应该是醒着的。”
韦恩缓缓勾起一抹兴致盎然的冷笑,加快脚步朝祭台走去。
宽大的石祭台上放着一副简陋的黑色石棺,右边的红衣主教上前打开棺盖后退到一边,韦恩加快了步调,有些急促地来到棺材边,居高临下打量着今晚的祭品。
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静静躺在棺材中,白金色的短发失去了平日的光泽而变得黯淡干枯,同样白色的睫毛静静垂落在凹陷下去的脸颊上,尽管憔悴的厉害,男孩的五官依旧精致地如同瓷娃娃,闭眼沉睡的模样带着婴儿般的甜蜜安宁。
“你看他……多像个天使。”
韦恩眼里射出嫉妒和贪婪的光芒,脸上的肌肉快速抖动了几下,像是极度兴奋下的无意识痉挛。
“继续装睡吧,我亲爱的子爵大人。很快你就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男孩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随即缓缓睁开了。
苍绿色的眼瞳如同晶莹剔透的绿色宝石,这是纯正的皇室——所罗门家族才具有的纯血血脉的象征。
一想到他即将就会拥有这无与伦比的高贵血统,韦恩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才克制住了这种抽搐般的抖动。
“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
一切准备已经就绪,威廉全身被银质铁链缠绕固定在棺材底部无法动弹,嘴巴里也被塞进了铅球而无法讲话和吞咽,长期的饥饿让他的獠牙无法收回而只能暴露在外。
而他身上插满了针筒大小的血液输送装置,透明管子一直延伸到棺材外的置血液置换装置上,装置的边上是一张铺上了柔软垫子的躺椅。
“把抑制剂给我,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记住,”韦恩现出野兽红瞳,“你们妻儿的命,都在我的手上。”
红衣主教离开时顺手关上了房间里唯一一道门,韦恩先是环绕查看了一圈,确保房间里没有藏着什么人中途来破坏他的计划后,他才走到威廉子爵边上,在躺椅上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他的手指在抖个不停,皮质绑带他绑了三次才绑成功。准备手续都完成后,韦恩服下了舒连给他做的镇静药。
药效很快起了作用,他感觉到久违的心情平静祥和,如同一个不用为生计发愁同时马上会有好事情降临的普通人,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装置已经连通了,鲜血正沿着细细的管子慢慢溜进他的血管里。和他的平静形成剧烈对比的是威廉子爵的痛苦。
可怜的孩子全身布满了爆出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方盘结,如同马上枯萎的老树树干。随着血液的流逝,早已虚弱不堪的身体就连爆发出濒死前的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胸脯只是象征性地弹起了一下,就无力地跌落回棺材。
临死前的痛苦中,孩子最想的人就是妈妈。威廉无意识地喊着“妈妈”,任何一个目前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肯定会心碎而死。
而韦恩这边,最初的宁静之后就是睡梦般的甜美。他仿佛置身于童年的花园,在母亲和父亲慈爱的目光下,和仆人扮演着骑士与剑的游戏。他扮演骑士,手握铁剑,追上扮演强盗的仆人,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迸溅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韦恩低头一看,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他的胸膛,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他沿着匕首看去,先是看到了一只细瘦如柴的手,那只手紧紧攥着匕首的柄部,把它拔了出来,接着又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够了……阿尔伯特夫人……还是……要紧。”
韦恩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声音,但强烈的幻象让他眼前阵阵发晕,现实和幻象相互交织重叠,究竟哪个才是现实,他已经分不清了。
又一刀下来,这一刀刺入了他的心脏。剧烈的疼痛终于拉回了一丝理智,他稍微清醒了些,才发现这间小小的密室已经站满了人。
骑士,宪兵,为首的男人身着华丽,银色的头发和肩上的勋章标志着他高贵的身份。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有人一刀插入了他的喉咙。
他便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冒出“咯咯咯”的咳血声。
“救……”
他想喊救命的,但男人居高临下的眼神冷漠极了,他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朝棺材边走去。
“立刻送威廉子爵去找宫廷医生。”
这成了韦恩在人世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在尤因的默许下,没有敢上前去阻止阿尔伯特夫人的“行凶”,直到看到韦恩彻底咽气,尤因才让人扶着双腿早已瘫软的阿尔伯特夫人,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地下室。
舒连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荒郊野外。周边生长着茂密的灌木丛,野荆棘和浆果丛。远处一棵橡树上栖息着两只黑乌鸦,不时发出呱呱的叫声。
舒连辨认出远处的建筑是城西的钟楼,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那群人扔到了这里。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这个时候,韦恩应该是死了。
奇异的,舒连的内心没有丝毫快乐的感觉,他的心甚至比之前的要更加沉重。因为他下一个要复仇的对象,绝对不像韦恩这么好接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