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刚抽出新芽,严屹柯把两本红色封皮的证件放进防水袋,塞进战术背心里层。解川寒正对着手机屏幕整理衣领,照片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严屹柯的嘴角抿成直线,解川寒的右眉微微挑着,像是随时准备冲镜头外的什么人笑。
“重拍吧。”严屹柯看着照片说。解川寒把手机揣进兜里:“来不及了,老周在文物局等着看证呢,他说要给我们的‘青铜婚’备份礼。”他拉开车门,“先去单位把手头的收尾工作结了,下午飞云南。”副驾驶座上的深蓝色冲锋衣被阳光晒得温热,衣角露出半截银质项链,吊坠是两枚扣在一起的戒指。
刑侦总队的收发室堆着新到的案卷,最上面那本贴着“加急”标签,来自云南瑞丽市公安局。严屹柯拆开文件袋,里面是几张照片:红木茶几的抽屉夹层里藏着透明晶体,包装纸印着孔雀图案,和“雪绒”的荧光反应不同,在紫外灯下呈淡紫色。
“瑞丽缉毒队传来的,”小陈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进来,“这种新型毒品叫‘孔雀石’,纯度比‘雪绒’高40%,成瘾性更强。第一个发现者是姐告口岸的海关查验员,在一批缅甸红木里搜出来的。”他调出物流单,“发货方是瑞丽的‘兴顺红木厂’,登记法人叫罗伟,查不到前科,但近三个月有七次往返中缅边境的记录。”
解川寒的指尖在红木茶几的照片上敲了敲:“红木密度大,抽屉夹层能做暗格,缅甸花梨木的纹理粗,正好掩盖切割痕迹。”他突然想起什么,“让瑞丽警方查红木厂的用电量,提炼‘孔雀石’需要恒温设备,耗电肯定比普通加工厂高。”严屹柯已经在查罗伟的社会关系:“他有个堂哥叫罗强,五年前因走私翡翠被判刑,去年刚出狱,现在住在瑞丽的姐勒金塔附近。”
缉毒队的会议室里,新调过来的队员肖南正在演示3D建模:“解队,根据海关提供的尺寸,这个红木茶几的暗格容积是2.3升,刚好能装下500克‘孔雀石’。”他调出瑞丽市区地图,“兴顺红木厂在城郊的工业园区,周围有三家物流公司,都能直达内地。”解川寒把战术笔别在胸前:“下午三点的航班,小林跟我去瑞丽,肖南留在队里分析‘孔雀石’的成分,和‘雪绒’做比对。”
严屹柯收拾行李时,解川寒在一旁往他的背包里塞防晒霜:“瑞丽的紫外线强,你上次在矿洞晒脱皮的地方还没好透。”他指着衣柜里的迷彩服,“穿这套长袖的作训服,防蚊虫,那边的毒蚊子能传播登革热。”严屹柯把两本红本本放进贴身的口袋:“已经跟瑞丽的岩罕警官联系好了,他是傣族,熟悉当地的民族习惯,下午五点在红木厂门口汇合。”
飞机降落在芒市机场时,夕阳正把瑞丽的凤尾竹染成金红色。岩罕警官穿着傣族筒裙,皮肤黝黑,笑容爽朗:“严队,解队,一路辛苦。”他开车穿过姐告大桥,桥下的瑞丽江泛着粼粼波光,“兴顺红木厂在畹町方向,离边境线不到两公里,周围都是橡胶林,晚上人少,方便转移东西。”
路过瑞丽的玉石市场时,严屹柯注意到不少店铺挂着“缅甸翡翠直销”的招牌。“罗伟的红木厂经常往这些店铺送木料,”岩罕递过来一杯普洱茶,“但店主们都说他脾气怪,从不让工人随便进车间,晚上也锁得严严实实。”解川寒看着窗外闪过的路牌:“姐勒金塔附近的监控拍到罗强了吗?”“拍到三次,都是凌晨五点去红木厂,手里拎着黑色塑料袋,进去不到半小时就出来。”
红木厂的铁门紧闭,锈迹斑斑的牌子上爬满了牵牛花。解川寒用望远镜观察车间的窗户:“三楼有扇窗没关严,窗帘是深蓝色的,和其他楼层的白色窗帘不一样。”严屹柯注意到墙角的排水管:“管径够粗,能攀爬,肖南说‘孔雀石’的提炼设备需要通风,三楼很可能是加工点。”岩罕在一旁补充:“这片工业园区的消防通道连通着后山,一旦有事,五分钟就能钻进橡胶林,那边的小路直通边境。”
深夜的红木厂静得能听见虫鸣。解川寒顺着排水管往上爬,战术靴的防滑鞋底在瓷砖上擦出细微声响。三楼的窗户果然没锁,推开时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味,混合着红木的清香。车间里摆着五台大型烘干机,其中一台的侧面有新鲜的焊接痕迹。
“找到了,”解川寒对着微型麦克风说,“烘干机的夹层里有结晶物,紫外灯照过,是‘孔雀石’。”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墙角的铁桶,里面装着淡绿色液体,“这是半成品,还在提纯阶段。”突然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躲进烘干机后面,看见罗伟和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翡翠原石。
“坤沙的老部下联系我了,”花衬衫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要一批‘孔雀石’,下个月交货,量要大。”罗伟的声音发颤:“上次‘雪绒’的事闹太大,我怕……”“怕什么?”花衬衫冷笑,“姐告的海关副科长是我们的人,只要把‘料’藏在翡翠原石里,保准没事。”解川寒的指尖在手机上飞快操作,把对话录音传出去。
严屹柯在监控车里收到录音,立刻让岩罕查海关副科长的名单:“近半年有谁负责红木和翡翠查验?”岩罕调出名单:“王海涛,本地人,三年前从缉私队调过来的,上个月刚买了辆新车,远超他的工资水平。”小陈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严队,罗强的银行账户有笔五万块的转账,来自王海涛的小舅子。”
解川寒从红木厂出来时,橡胶林里突然闪过几道手电光。“被发现了!”他对着麦克风喊,转身往消防通道跑。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树干上,溅起细碎的木屑。他看见三个黑影追过来,为首的正是穿花衬衫的男人,手里举着改装过的猎枪。
“往河边跑!”严屹柯在对讲机里喊,“我让岩罕在瑞丽江边备了船!”解川寒跃过铁丝网,战术裤被划破一道口子,小腿传来刺痛。他回头开枪,打中花衬衫的胳膊,对方惨叫着倒下,另外两人却还在追,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傣语。
瑞丽江的夜风带着水汽,解川寒跳上小船时,看见严屹柯正举着枪对准岸边。“快走!”严屹柯把船桨递给他,自己负责掌舵。小船在夜色中穿行,身后的红木厂突然亮起火光,岩罕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们放的烟幕弹,给你们争取时间,罗伟和罗强已经控制住了!”
回到驻地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解川寒的小腿被铁丝网划了道深口子,严屹柯正用碘伏给他消毒,动作比平时重了些。“花衬衫跑了,”解川寒吸了口凉气,“听他的口音像缅甸北部的,而且知道坤沙的事,可能是残余势力。”严屹柯把纱布缠紧:“王海涛已经被双规,他交代海关里还有个‘内鬼’,负责给‘孔雀石’开绿灯,但没见过真人,只通过加密邮件联系。”
瑞丽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罗伟抱着头蹲在地上。岩罕把红木厂的照片推过去:“烘干机里的‘孔雀石’,你打算卖给谁?”罗伟的声音发颤:“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外号叫‘老缅’,每次交易都在姐告的免税店,他戴顶棕色遮阳帽,左手总是戴着手套。”严屹柯突然开口:“手套是不是盖住了手腕?比如……有疤痕?”罗伟猛地抬头:“对!他说小时候被蛇咬过,留了个疤!”
解川寒立刻调出坤沙团伙的资料:“坤沙在佤邦时有个护卫叫缅因,左手腕被眼镜蛇咬过,后来截肢了,装的假肢。”肖南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背景是缉毒队的实验室:“解队,‘孔雀石’的配方里有‘雪绒’的成分,说明技术是一脉相承的,老缅很可能参与过‘雪绒’的生产。”
姐告口岸的免税店里,严屹柯穿着便装,假装看翡翠手镯。岩罕扮成游客,举着相机四处拍照。根据罗伟的交代,老缅每周三下午会来这里,和一个卖缅甸药膏的女人接头。三点十五分,一个戴棕色遮阳帽的男人走进来,左手果然戴着手套,正弯腰看柜台里的红蓝宝石。
“就是他,”严屹柯对着微型耳机说,“注意他的右手,袖口露出半截纹身,和坤沙护卫队的标记一致。”解川寒在免税店外的车里待命,手里握着方向盘:“等他和接头人交易时动手,别惊动周围游客。”突然看见老缅转身往外走,严屹柯立刻跟上去,看见他和卖药膏的女人低声说了句什么,女人递给他一个棕色药盒。
抓捕行动在停车场展开。老缅反应极快,甩开严屹柯的手就往边境线跑,那里离姐告的中缅街只有五十米,跨过铁丝网就是缅甸境内。解川寒开车撞过去,在他身后两米处急刹,车门打开的瞬间,老缅已经爬上了铁丝网。
“抓住他!”解川寒扑过去拽住他的脚踝,老缅的假肢在挣扎中脱落,露出金属接口。严屹柯追上来帮忙,看见假肢的内侧刻着个“缅”字,和青铜器上的云雷纹风格相似。老缅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手雷,解川寒眼疾手快,打掉他的手腕,手雷滚到车底,发出滋滋的声响。
三人扑到远处时,手雷炸响,震碎了车窗玻璃。老缅趁机翻过铁丝网,消失在缅甸一侧的集市里。解川寒看着他的背影啐了口:“差一点。”严屹柯捡起地上的假肢:“金属接口有磨损,说明用了很久,缅甸那边的黑市应该有记录,让国际刑警查最近维修假肢的店铺。”
被打掉的棕色药盒里,装着的不是药膏,而是块翡翠原石,切口处嵌着个微型U盘。肖南破解后发现,里面是“孔雀石”的分销名单,全国有十五个城市的古玩店在列,其中三个是之前“雪绒”案里没查到的新据点。“最奇怪的是这个,”肖南指着名单末尾,“有个收货点是瑞丽的‘傣家客栈’,老板叫夜夏,是个傣族女人,丈夫三年前失踪了,据说是去缅甸找玉石没回来。”
傣家客栈藏在瑞丽的巷子里,院子里种着三角梅,开得正艳。夜夏穿着筒裙,正在给客人端普洱茶,看见严屹柯他们进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几位警官,要住店吗?只剩下两间房了。”解川寒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有个茧子,像是长期握刻刀留下的:“我们找夜夏老板,了解点事。”
客栈的后院有个玉雕作坊,架子上摆着半成品的翡翠摆件。严屹柯拿起一个貔貅挂件,发现底座有个小孔:“这种挂件能装东西吗?”夜夏的眼神闪烁:“只是普通摆件。”解川寒的指尖在貔貅的眼睛上敲了敲,突然弹出个暗格:“比如……装‘孔雀石’?”暗格里残留着淡绿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夜夏的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我丈夫不是失踪,”她捂着脸哭起来,“他被老缅逼着做玉雕暗格,去年病死在缅甸的矿洞里。老缅说我不配合,就把我儿子送去佤邦当童工。”严屹柯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儿子现在在哪?我们可以帮你接回来。”“在仰光的一个寺庙里,”夜夏的声音发抖,“老缅说……只要我帮他收三个月货,就放我儿子回来。”
根据夜夏提供的线索,老缅会在周五晚上来客栈取货,用一辆白色皮卡车。解川寒和严屹柯在客栈对面的楼顶设伏,望远镜里能看见院子里的三角梅。岩罕带着队员在巷口待命,肖南负责监控周围的通讯信号:“解队,老缅的手机信号出现在姐勒金塔附近,正在往客栈这边移动。”
晚上八点,白色皮卡车停在客栈门口。老缅戴着棕色遮阳帽,左手依然戴着手套,正弯腰从后备箱拿东西。解川寒打了个手势,队员们悄悄围过去。就在这时,老缅突然转身,举起手里的猎枪对准楼顶——他的假肢里藏着个微型摄像头,早就发现了埋伏。
枪声打破了巷子的宁静。老缅跳上皮卡车就开,解川寒开车追上去,两辆车在瑞丽的夜市里狂奔,撞翻了不少卖缅甸小吃的摊位。严屹柯在对讲机里喊:“往姐勒金塔方向逼!那边有个环岛,能让他减速!”解川寒猛打方向盘,皮卡车被逼得撞上环岛的石墩,老缅弃车往金塔跑,那里的游客多,方便混进人群。
解川寒追进金塔时,看见老缅正往佛殿后面跑,那里有个后门,通往橡胶林。他加快速度,在后门处抓住了老缅的肩膀,对方回身就是一拳,手套脱落的瞬间,露出金属假肢,上面刻着云雷纹——和坤沙实验室里的青铜饰件一模一样。
“坤沙的狗,”解川寒把他按在地上,手铐铐住金属手腕时发出刺耳声响,“‘雪绒’的账还没算,又来搞‘孔雀石’。”老缅啐了口血沫:“你们斗不过我们的,这条线断了,还有下一条,边境线这么长……”严屹柯走过来,手里拿着从他口袋里搜出的U盘:“你的下线名单,我们已经拿到了,包括海关的内鬼和缅甸的加工厂。”
审讯室里,老缅看着U盘里的资料,脸色发白。“加工厂在缅甸的帕敢,”他终于开口,“老板是坤沙的侄子,叫坤平,现在还在生产‘孔雀石’,准备下个月通过红木家具走私到广东。”解川寒把照片推过去:“帕敢的矿洞位置?”老缅的喉结滚动着:“我说了,能放我儿子吗?他在佤邦的‘眼镜蛇’实验室,帮他们清洗设备。”
严屹柯立刻联系国际刑警:“请求协助解救帕敢矿洞和佤邦实验室的童工,目标人物坤平,坤沙的侄子。”岩罕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快递:“严队,瑞丽海关截获一批红木家具,暗格里的‘孔雀石’和老缅说的数量一致,发货人正是坤平。”肖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解队,‘孔雀石’的配方破解了,里面有种稳定剂只有帕敢的翡翠矿脉里才有,说明他们的原料基地就在那里。”
玉罕的儿子被国际刑警从仰光接回来时,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僧袍,手里攥着块小翡翠。严屹柯把孩子交给玉罕,看着她们抱在一起哭,转身对解川寒说:“明天去姐告的界碑看看吧,听说那里的日出很漂亮。”解川寒的指尖碰了碰胸前的项链:“再去尝尝缅甸奶茶,岩罕说有家店的老板做的特别地道。”
界碑旁的松树和刑侦总队院里的很像,只是叶子更绿,沾着晨露。严屹柯把两本红本本拿出来,放在界碑上拍照,背景是冉冉升起的太阳,照亮了中缅两国的土地。“下次休假,来瑞丽住段时间,”解川寒搂着他的肩膀,“找个有三角梅的院子,什么案都不想。”严屹柯的嘴角弯了弯:“先把坤平抓回来再说,‘孔雀石’的源头还没断。”
瑞丽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银戒闪着光。岩罕发来消息:“红木厂的‘孔雀石’已经销毁,海关的内鬼也抓到了,是王海涛的副手,叫刘志强,正在审。”解川寒把消息念给严屹柯听,看见他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画着什么,放大后发现是个简笔画,两只手牵着,背景是界碑和太阳。
“画得不错,”解川寒笑着说,“回去挂在办公室?”严屹柯把手机收起来:“开车吧,肖南说发现坤平在缅甸的活动轨迹,可能要去帕敢一趟。”车窗外,瑞丽的街道渐渐远去,姐告口岸的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扬。解川寒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严屹柯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清楚,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边境的每一寸土地,都能沐浴在平静的阳光里。
红木厂的旧址被改成了禁毒宣传教育基地,展厅里摆放着缴获的“孔雀石”样本,旁边是那枚刻着云雷纹的金属假肢。解说牌上写着:“罪恶会变换伪装,从青铜器到红木,从‘雪绒’到‘孔雀石’,但正义的眼睛,永远能看穿层层迷雾。”基地的院子里种满了三角梅,开花时像一片红海,当地的孩子们常来这里,听警察叔叔讲边境线上的故事,讲那些关于守护与希望的故事。
瑞丽的雨总是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禁毒宣传教育基地的玻璃上,模糊了展厅里那枚金属假肢的轮廓。严屹柯站在“孔雀石”样本前,指尖划过展柜的玻璃,上面倒映着解川寒的身影——他正弯腰和一个傣族小男孩说话,手里拿着缉毒犬模型,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严队,”岩罕举着伞跑进来,裤脚沾着泥,“国际刑警传来消息,坤平在帕敢的矿洞被控制了,但他交代还有个‘备用渠道’,在云南的腾冲,通过火山石走私‘孔雀石’。”他把照片递过去,“这是腾冲的黑鱼河峡谷,火山石资源丰富,当地人常捡来做摆件,坤平的人就在这里加工暗格。”
解川寒走过来,手里还捏着那个缉毒犬模型:“火山石多孔,能藏粉末状毒品,而且比重和普通石头差不多,过安检不容易被发现。”他突然想起什么,“让腾冲警方查近半年的奇石店转让记录,坤平喜欢找刚接手店铺的外地人,方便控制。”严屹柯已经在调黑鱼河的卫星图:“峡谷里有三处瀑布,水流湍急,适合藏匿运输工具,比如皮划艇。”
腾冲的“石语轩”奇石店藏在和顺古镇的巷子里,老板是个操四川口音的男人,叫李军,三个月前从一个缅甸人手里盘下这家店。严屹柯假装买火山石摆件,注意到墙角的保险柜有撬动过的痕迹,柜门上的划痕和瑞丽红木厂暗格的切割手法相似。
“这块‘火山蛋’不错,”解川寒拿起块椭圆形石头,掂量着重量,“多少钱?”李军的眼神闪烁:“这是镇店之宝,不卖。”解川寒的指尖在石头表面划了划:“但它的密度不对,普通火山蛋含硅量高,这个更重,像是灌了铅。”李军的手猛地按在保险柜上:“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出去!”
岩罕带着队员从后门包抄时,李军正试图把一袋白色粉末倒进马桶。解川寒扑过去按住他的手,粉末撒在地上,在应急灯下泛着淡紫色荧光——是“孔雀石”。保险柜里的火山石摆件被一一拆开,每个里面都有暗格,最大的能装下一公斤毒品。
“坤平让我把这些送到大理的‘风花雪月’客栈,”李军喘着气说,“接头人戴银镯子,说话带白族口音,每次交易都在客栈的顶楼露台,看得到洱海。”严屹柯的指尖在地图上圈出大理的位置:“查客栈的入住记录,近一个月有白族口音、戴银镯子的女性,重点排查。”解川寒补充道:“让技术队查李军的通话记录,坤平的人肯定和他联系过。”
大理的“风花雪月”客栈顶楼,严屹柯穿着便装,假装看洱海风景。解川寒扮成摄影师,举着相机四处拍照。根据客栈老板的描述,戴银镯子的女人每周五晚上来,总是点一壶苍山雪茶,坐在靠栏杆的位置。八点十五分,一个穿白族服饰的女人走进来,银镯子在手腕上叮当作响,正是李军描述的样子。
女人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个火山石吊坠,递给邻桌的男人。解川寒按下相机快门,长焦镜头清晰地拍下吊坠的暗格——正在往男人手里的烟盒里倒粉末。严屹柯走过去,假装不小心撞翻了女人的茶杯,茶水洒在布包上,露出里面的火山石摆件:“对不起,我赔您一杯。”女人的脸色发白,抓起布包就往楼梯口跑。
抓捕行动在客栈的后院结束。女人的银镯子被取下时,露出手腕上的刺青,是个简化的孔雀图案,和“孔雀石”的包装一致。“我叫阿月,”她坐在审讯室里,眼神空洞,“坤平说只要帮他送三个月货,就给我儿子治病,他得了白血病,在昆明的医院等着钱做手术。”
严屹柯调出昆明医院的记录,确实有个叫阿明的男孩,患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我们可以帮你联系慈善机构,”他把资料推过去,“但你必须交代坤平在大理的仓库位置。”阿月的眼泪掉在桌子上:“仓库在喜洲古镇的老粮站,那里有个地下防空洞,是抗战时期留下的,能通到洱海的码头。”
喜洲古镇的老粮站早已废弃,木质大门上挂着把大锁,锁孔里有新鲜的机油痕迹。解川寒用液压钳剪开锁链,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化学试剂味。防空洞的入口藏在粮囤后面,掀开木板,露出陡峭的石阶,墙壁上的煤油灯还亮着,说明最近有人来过。
“小心脚下,”严屹柯打开战术手电,照亮石阶上的青苔,“这里的湿度大,容易打滑。”解川寒的战术靴在第三级台阶上顿了顿:“台阶有磨损,应该是经常搬运重物,你看边缘的凹陷,和火山石摆件的重量吻合。”防空洞的尽头有扇铁门,上面的锁是特制的,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
“李军的保险柜里有把铜钥匙,”严屹柯掏出证物袋,“阿月说坤平手里还有一把,在大理的情人手里,是个唱白族调的女人,叫金花,在蝴蝶泉边的茶馆驻唱。”解川寒的指尖在铁门上敲了敲:“蝴蝶泉离喜洲不远,开车半小时,我们兵分两路,你去见金花,我在这里等你。”
蝴蝶泉边的茶馆里,金花正在唱《蝴蝶泉边》,银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严屹柯点了杯苍山雪茶,注意到她的银腰带扣是活动的,里面藏着个小铜盒,形状和粮站铁门的锁孔吻合。一曲唱罢,金花走过来:“先生是外地来的?要不要买些白族刺绣?”严屹柯的指尖在茶盏上划了划:“我更想买你腰带扣里的东西。”
金花的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就往茶馆后巷跑。严屹柯追出去时,看见她正往一辆摩托车上爬,骑车的男人戴着头盔,手里举着刀。严屹柯侧身躲过刀锋,抓住金花的手腕,银腰带扣掉在地上,铜钥匙滚出来,上面刻着云雷纹——和老缅的假肢、坤沙的青铜饰件如出一辙。
“坤平说这是他们家族的标记,”金花哭着说,“他骗我这是古董钥匙,让我贴身带着,说能保平安。”她从铜盒里拿出张照片,“这是他在缅甸的据点,在掸邦的大其力,那里有个红宝石矿,‘孔雀石’的最后一道提纯工序就在矿洞里。”
粮站的铁门被两把钥匙打开时,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十几个孩子正在分装“孔雀石”,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手上沾着淡紫色粉末。解川寒立刻让队员把孩子抱出来,用清水冲洗他们的手:“联系儿童福利机构,做体检,尤其是血液检查。”严屹柯在角落里发现个账本,记录着“孔雀石”的流向,最远的到了新疆、西藏,甚至有欧洲的地址。
“坤平的网络比我们想的大,”严屹柯把账本拍照传回去,“他不仅接手了坤沙的渠道,还拓展了新的路线,利用边境的民族特色商品做掩护,红木、翡翠、火山石、刺绣……每种都对应不同的运输方式。”解川寒的指尖在账本上顿了顿:“但他忽略了一点,民族特色也是我们的优势,岩罕懂傣族话,大理的白族警察熟悉当地风俗,这些都是他们打不破的屏障。”
审讯室里,坤平看着孩子们的照片,终于松口:“大其力的红宝石矿有个秘密通道,通往泰国的清盛,那里有我的下线,负责把‘孔雀石’运往欧洲。”他的声音发颤,“我可以带你们去,但要保证那些孩子得到治疗,他们都是被拐卖来的,父母在缅甸的战乱中死了。”
严屹柯联系了云南的儿童救助基金会,阿月的儿子阿明也被安排进了最好的病房,配型成功的消息传来时,她正在给其他孩子讲故事。解川寒站在病房外,看着严屹柯给孩子们削苹果,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明天去大其力,”解川寒轻声说,“国际刑警和缅甸警方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大其力的红宝石矿洞口飘着瘴气,坤平戴着镣铐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这里的地雷比坤沙的研究所还多,都是二战时遗留的,没排干净。”解川寒的金属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在一块红色岩石下发现了PMN-2地雷,和上次在佤邦遇到的型号一样。“工兵正在清理,”严屹柯对着对讲机说,“我们从侧面的废弃矿道进,那里以前是华人矿工挖的,坤平说安全。”
废弃矿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灯的光束在晃动。坤平突然停住脚步:“前面有个岔路口,左边通往清盛,右边是死路,但有个暗门,藏着‘孔雀石’的最后一批货。”解川寒的指尖在岩壁上敲了敲:“你最好别耍花样,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清盛的接头点。”严屹柯补充道:“包括你在欧洲的下线,国际刑警刚传来消息,已经全部抓获。”
暗门后面是个溶洞,钟乳石上挂着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孔雀石”,在头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溶洞中央有个石台,放着个青铜鼎,和之前查获的仿品不同,这个是真品,鼎耳的云雷纹里刻着坤氏家族的族谱——从坤沙的祖父开始,三代人都在做毒品生意。
“这是我们家族的‘荣耀’,”坤平的声音带着嘲讽,“坤沙说只要掌控了边境的毒品线,就能成为‘山大王’,结果呢?还不是死在你们手里。”解川寒把鼎盖上的灰尘擦掉:“但这些孩子会活下去,他们的人生不会被毒品毁掉,这才是真正的希望。”
返程的飞机上,严屹柯靠着解川寒的肩膀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枚刻着两人名字的银戒。解川寒看着窗外的云海,想起在瑞丽界碑旁拍的照片,阳光正好,界碑上的“中国”二字格外清晰。他轻轻吻了吻严屹柯的额头,在心里默念: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一起走,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云南的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边境线上的每一寸土地。从姐告的口岸到瑞丽的夜市,从腾冲的火山到大理的洱海,从大其力的矿洞到清盛的码头,严屹柯和解川寒的足迹遍布这里的山川湖海。他们的故事,像界碑一样坚定,像孔雀石一样璀璨,像红木的纹理一样,深深镌刻在这片土地的记忆里,提醒着每一个人: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刑侦总队的证物室里,新添了一个展柜,里面放着火山石摆件、白族银腰带扣和那只刻着云雷纹的青铜鼎。旁边的照片墙上,是严屹柯和解川寒在瑞丽界碑旁的合影,两人穿着深蓝色冲锋衣,笑得比阳光还亮。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以我热血,护我边疆;以我同行,守此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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