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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骗我

严屹柯的越野车停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时,晚饭的香气正从各家窗缝里钻出来,混着煤炉的烟火味,像幅被熨烫过的旧画。他家的窗台上,母亲赵慧秋种的月季开得正好,粉色的花瓣沾着傍晚的露水,是解川寒最喜欢的品种——小时候他总说“严屹柯家的月季比供销社的糖还甜”,每次爬墙偷摘,都会被严林海的竹扫帚追着打三条巷。

他坐在车里,指尖在方向盘上停留了很久。副驾座位上放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给家人带的雨崩村青稞饼,袋口露出的饼边沾着点野生茶末,是今早收摊时阿珠婶塞给他的,说“给家里人尝尝,沾了神瀑的灵气”。车钥匙串上,那枚刻着“严”字的弹壳随着车身轻微晃动,与金属钥匙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像解川寒用茶针敲桌面的暗号。

“屹柯?咋不进来?”姐姐严悦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她刚从单位下班,帆布包上还别着设计院的工作证,证绳是条红绸带,她走到车边,弯腰看见副驾的青稞饼,眼睛亮了亮,“是雨崩的?川寒说过那地方的青稞磨出来的粉有股奶香味,他还说要带咱爸妈去……”

严屹柯推开车门,腿有些发麻。他看着姐姐眼角的细纹,想起小时候她总把解川寒揍哭,然后塞颗水果糖哄他,说“我弟的朋友,只有我能欺负”。现在,那双手正拎着青稞饼往家走,帆布包带在肩上勒出浅浅的红痕,像解川寒作训服上的背带印。

堂屋的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严林海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杯二锅头,酒液里泡着枸杞,是他喝了二十年的习惯。赵慧秋正往桌上端最后一盘炒青菜,围裙上沾着面粉,是下午蒸包子时蹭的。“可算回来了,”赵慧秋的声音带着嗔怪,“打电话说六点到,这都六点半了,你爸非说等你回来才开饭,菜都快凉了。”

严屹柯在桌边坐下,椅子的木纹硌着腿,和三十年前他和解川寒偷喝严林海的酒时坐的感觉一模一样。那时他们才十岁,躲在八仙桌底下,用搪瓷缸分着喝,酒洒在裤子上,被赵慧秋发现时,解川寒抢着说“是我让屹柯喝的”,结果两人都挨了打,屁股上的红印三天才消。

“川寒呢?”严林海呷了口酒,目光扫过门口,“不是说跟你一块儿回来?前儿他还打电话说,带了块缅甸的玉石,要给你妈镶个手镯。”他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那小子,打小就嘴甜,说要给你妈当半个儿子。”

赵慧秋往严屹柯碗里夹了块排骨,是他爱吃的糖醋味,酱汁里的冰糖熬得发亮,像解川寒去年带回来的缅甸琥珀。“你俩婚礼办得咋样?”她的筷子在碗沿顿了顿,“川寒他妈打电话说,在雨崩请了村民吃饭,神瀑底下还种了棵茶树?这孩子,心思就是细,知道你妈信这些。”

严屹柯的喉结动了动,青稞饼在纸袋里硌着腿,像块发烫的烙铁。他看着碗里的排骨,突然想起解川寒第一次吃赵慧秋做的糖醋排骨,烫得直吐舌头,却说“阿姨做的比我妈做的好吃,屹柯你真有口福”。那时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在他油乎乎的鼻尖上跳着光,像颗没擦掉的糖。

“爸,妈,姐,”严屹柯放下筷子,指尖在桌布上蹭了蹭,那里印着“福”字的图案,是赵慧兰前年绣的,针脚里还嵌着点解川寒不小心蹭上的茶渍,“有件事……我得跟你们说。”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喧闹的堂屋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滴答”走着,像在倒数什么。

“解川寒他……”严屹柯的目光落在严建国的酒杯上,酒液里的枸杞缓缓下沉,像解川寒视频里最后那双慢慢闭上的眼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果敢,缉毒行动,4月十七号。”

赵慧秋手里的汤勺“哐当”掉进碗里,排骨汤溅在桌布上,烫出个深色的印子,像解川寒作训服上的血渍。她盯着严屹柯的脸,眼睛慢慢睁大,瞳孔里的糖醋排骨、白面馒头、墙上的全家福……所有的影像都在旋转、崩塌,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你说啥?”她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线,又轻又颤,“屹柯,你再说一遍,妈没听清。”

严林海的手指猛地攥紧,酒杯在他掌心嵌出深深的月牙痕。他慢慢站起身,太师椅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像解川寒狙击枪的枪栓被拉开的声音。“不可能,”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上周他还跟我打电话,说‘叔,等我跟屹柯从雨崩回来,陪你喝两盅’,他还说……”话没说完就卡住了,老人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脸涨得通红。

严悦手里的青稞饼“啪”地掉在地上,纸袋裂开的口子露出里面的饼,沾着的野生茶末撒了一地,像细小的绿色泪珠。她走到严屹柯面前,手指抓住他的胳膊,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严屹柯,你跟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三个月前你说他出任务,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他没事,说他很快回来……你骗我!”

严屹柯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封面上的“囍”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们在雨崩办了婚礼,”他的声音艰涩,每个字都像从碎石堆里挤出来的,“六月初六,他妈妈算的好日子。”他翻开结婚证,照片上只有他一个人,穿着那件藏蓝色的杭罗中山装,背景是神瀑的水流,“他的名字,是我代签的。”

赵慧秋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堂屋里回荡,像碎玻璃划过水泥地。“我不信,”她转身往严屹柯的房间走,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川寒昨天还托梦给我,说他在雨崩种了棵茶树,让我去看看……”她推开房门,里面的书桌还保持着严屹柯婚前的样子,左上角放着个相框,是他和解川寒十八岁的合影,两人穿着高中校服,勾着肩膀站在老槐树下,解川寒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朵月季,是偷摘赵慧秋种的。

“你看,”赵慧秋指着照片,手指在解川寒的脸上胡乱抹着,“他还在这儿呢,他怎么可能牺牲?他说过要跟你过一辈子的,说要给我养老送终……”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被踩住的猫,“他还没吃我给他包的荠菜包子!他最爱吃荠菜馅的!”

严林海突然一拳砸在八仙桌上,碗筷跳得老高,那杯泡着枸杞的二锅头洒了满桌,酒液顺着桌腿流到地上,在青砖上晕开,像滩凝固的血。“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老人的声音嘶哑,眼里布满血丝,“从穿开裆裤就在我家蹭饭,我教他骑自行车,教他打弹弓,教他……”后面的话变成了呜咽,像被堵住的老水管。

严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青稞饼捡起来,用袖子擦着上面的灰,动作像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这是川寒要带回来的,”她哽咽着说,“他说雨崩的青稞饼养胃,要给爸妈尝尝……”她突然转向严屹柯,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严屹柯,你答应过我的,要照顾好他!”

这句话像把刀,刺穿了严屹柯所有的伪装。他猛地蹲下身,抱住姐姐的肩膀,积压了三个多月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姐,我对不起他……”他的声音破碎得像被撕碎的纸,“我没保护好他,他在果敢……他受了好多罪……”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那些视频里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滚,解川寒的血,解川寒的笑,解川寒最后那句“他会把你们的骨头磨成茶针”。

严悦感觉到弟弟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个迷路的孩子。她反手抱住他,手掌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他被解川寒欺负哭时那样。“没事了,屹柯,没事了,”她的声音温柔得像雨崩的冰川水,“姐知道你难,知道你苦,哭出来就好了,在姐面前,不用装。”

赵慧秋瘫坐在严屹柯的床边,手里攥着那张十八岁的合影,指腹一遍遍摩挲着解川寒的脸,照片的边缘被泪水浸得发皱,像朵被雨打蔫的月季。“这孩子,从小就犟,”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上次他跟屹柯吵架,躲在我这儿哭,说‘阿姨,我怕屹柯不要我’……你看,他还是个孩子啊……”

严建国走到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姐弟俩,浑浊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枚黄铜钥匙,是解川寒去年送他的,说“叔,这是我在果敢买的小院子钥匙,等我跟屹柯退休了,就接你和阿姨去住,院子里种满月季”。钥匙的齿痕里还沾着果敢的红土,像解川寒未干的血。

夜色渐深,堂屋的灯还亮着。严屹柯坐在八仙桌旁,面前摆着那两本结婚证,赵慧兰给他端来杯红糖姜茶,杯底沉着块野生茶,是她从雨崩的青稞饼袋里找到的。“川寒说这茶能安神,”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多喝点,别熬坏了身子。”

严悦在收拾地上的狼藉,她把那枚刻着“严”字的弹壳捡起来,轻轻放在结婚证旁边,动作像在安放一件易碎的珍宝。“明天我跟单位请假,”她对严屹柯说,“陪你去看看川寒的墓碑,告诉他,家里都好,让他放心。”

严建国的太师椅空着,他去了院子,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里像个巨大的拥抱。严屹柯走到门口,看见父亲正站在月季花丛旁,手里拿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枝叶,动作像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月光落在老人的白发上,像撒了把雨崩的雪,而那些盛开的月季,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双解川寒的眼睛,温柔地望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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