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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老师

九月十日的阳光带着秋老虎的余温,落在市一中的香樟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严屹柯站在校门口,看着“市第一中学”的烫金校名,铁栅栏上缠绕的牵牛花正开得热闹,紫色的花瓣沾着晨露,像极了他和解川寒高中时偷偷刻在树干上的涂鸦——那是个简笔画的警察,举着枪,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严”“川”两个字。

今天是教师节,他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两罐解川寒老家的桂花茶,罐口的锡箔纸上还留着解母用红绳系的结。这是王秀兰老师最喜欢的茶,高中时她总说“解川寒带的桂花茶,比供销社的茉莉花茶耐泡”,那时解川寒就坐在第一排,每次王老师泡茶,他都要偷偷往茶杯里多加一勺糖,说“老师讲课费嗓子,得甜着点”。

教学楼的走廊里飘来粉笔灰的味道,混合着旧书本的油墨香。高三(二)班的门牌还挂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严屹柯站在窗外,看见王老师正在批改作业,花白的头发在日光灯下泛着银光,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指是届毕业生凑钱买的,内侧刻着“师恩永存”,解川寒当年把午饭钱全捐了,结果饿了一下午,还是严屹柯分了他半块馒头。

“屹柯?”王荣佳的声音带着惊讶,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多少年没回来了?快进来坐,我刚泡了新茶。”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个搪瓷杯,杯壁上印着“优秀教师”的字样,和严屹柯省厅办公室里的那个同款,只是这个的杯底结着层深褐色的茶垢,像沉淀了十几年的时光。

严屹柯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椅面的木板有些松动,晃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和高中时解川寒总爱晃的那把一模一样。王老师给他倒了杯茶,茶汤呈琥珀色,是今年的新龙井,“前几天遇到你们班的班长,说你在省厅当队长了?真出息,没辜负当年写在周记里的‘警察梦’。”

他的指尖在茶杯边缘摩挲,温热的杯壁让他想起高三那年的冬天,解川寒发烧,王老师就是用这个杯子给他泡的姜茶,说“男孩子火力壮,发发汗就好了”。那时解川寒靠在他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像只受伤的小兽,而王老师就在旁边批作业,台灯的光晕里飘着细小的粉笔灰。

“王老师,”严屹柯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从纸袋里拿出那两罐桂花茶,放在桌角,“这是解川寒老家的新茶,他……他让我给您带的。”这句话说出口,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像有块桂花糕卡在那里——其实这是他昨天特意去解家拿的,解兰芝说“王老师最爱喝这个,川寒每年都记得送,今年……”

王荣佳的目光落在茶罐上,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这孩子,还是这么周到,”她拿起一罐,用指甲抠开锡箔纸,桂花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去年他还打电话说,等你俩有空,一块回学校看看,说要给我讲讲缉毒和刑警队的故事,让我写进教案里当素材。”她顿了顿,往严屹柯的杯里续着茶,“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是不是又跟你闹别扭了?高中时就总这样,你俩三天两头吵架,最后还不是他拎着袋橘子来求和?”

严屹柯看着杯里漂浮的龙井茶叶,叶片在水中旋转,像解川寒视频里最后那双转动的眼睛。他突然想起高考结束那天,王老师在班会上说“严屹柯和解川寒,就像两块互补的拼图,少了谁都不完整”,那时解川寒坐在他旁边,偷偷用铅笔在他的校服袖口画了个小太阳,笔尖的石墨蹭在布料上,像现在杯底沉淀的茶渣。

“王老师,”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捏得发白,“解川寒他……牺牲了。”这四个字像四块沉重的石板,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窗外的香樟树突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卷起一地的落叶,像无数张被撕碎的试卷。

王荣佳的茶壶“哐当”一声撞在杯沿上,热水溅在她的手背上,她却像没感觉到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严屹柯:“你说啥?”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屹柯,你再说一遍,老师年纪大了,耳朵背。”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桌角的教案,泛黄的纸页上有处褪色的墨迹,是当年解川寒上课睡觉被她用粉笔头砸中的位置。

“今年四月十七号,在果敢,缉毒行动,”严屹柯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被揉过的樱桃,“他为了保护情报,被……折磨至死。”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里面夹着张高中时的合影,是运动会那天拍的,他和解川寒穿着红色的运动服,举着接力棒冲向终点,王老师站在跑道边,手里挥舞着加油的手帕,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王荣佳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里的解川寒,那个笑得露出小虎牙的少年,额头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汗水。“不可能,”她猛地摇头,花白的头发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上周我还梦见他了,他说‘王老师,我跟屹柯破了个大案,回来给您报喜’,你看,他还惦记着我……”她突然抓起桌上的通讯录,翻到解川寒的号码,手指哆哆嗦嗦地按下去,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他高中时就总关机骗我,”王秀兰的声音带着自欺欺人的固执,“说‘老师,我在忙着写作业’,其实是躲在宿舍打游戏……”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弯下了腰,手里的通讯录掉在地上,散开的页面上,解川寒的名字旁边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有志气”三个字——那是他当年在周记里写“想当缉毒警”后,王老师批的评语。

严屹柯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能感觉到老人瘦弱的肩膀在剧烈颤抖。“他没骗您,”他的声音哽咽,“他真的破了很多大案,省厅的荣誉墙上有他的照片,他是……是英雄。”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解川寒的牺牲通知书复印件,递到王老师面前,鲜红的印章在日光灯下泛着刺眼的光,像解川寒最后视频里那枚青铜茶针上的血。

王秀兰接过通知书,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页在她膝头簌簌作响。她的目光扫过“解川寒”三个字,突然捂住脸,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孩子……那孩子从小就犟,”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次为了护着你,被校外的混混打,胳膊肿得像个馒头,还嘴硬说‘我没事’……他怎么就这么傻,不知道躲一躲吗?”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闻声过来,看到这一幕都红了眼眶。教数学的李老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本旧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是张高三毕业照,严屹柯和解川寒站在第一排,紧紧挨着王老师,解川寒的手偷偷搭在严屹柯的肩上,王老师的手则放在他们俩的头顶,像在给两个孩子加冕。“解川寒当年总说,”李老师的声音有些沙哑,“等他当了警察,第一个要抓的就是给王老师起外号的捣蛋鬼。”

严屹柯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王老师的手上,那双手布满了裂口和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淡淡的粉笔灰。高中时,这双手曾无数次替他和解川寒整理过衣领,擦掉过他们脸上的墨水,在他们的作业本上写下鼓励的评语。而现在,这双手正紧紧攥着解川寒的牺牲通知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像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婚礼办了吗?”王荣佳突然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你俩高中时就偷偷拉钩,说以后要一起结婚,请我当证婚人……”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还准备了红包呢,藏在我那个红木盒子里,是我攒了半年的工资……”

严屹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照片上解川寒的脸上,像给那个笑容镀上了层水膜。“办了,”他哽咽着说,“六月初六,在雨崩村,他妈妈算的好日子,神瀑底下种了棵茶树,用他的名字……”他说不下去了,那些在雨崩村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滚,经幡、青稞饼、野生茶苗,还有解川寒遗物箱里那枚孤零零的木戒指。

王荣佳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奔跑的学生,他们穿着和严屹柯当年同款的蓝白校服,笑声像串清脆的风铃。“那棵茶树,”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能活多少年?”严屹柯跟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香樟树下,一个穿红裙子的女生正给老师献花,笑容灿烂得像解川寒高中时摘给王老师的牵牛花。

“温江说,能活一百年。”他轻声说,“等它枝繁叶茂了,我就把您接过去看看,告诉它,这是王老师,是那个总给我们泡桂花茶的王老师。”王荣佳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她伸出手,像当年那样,轻轻抚摸着严屹柯的头发,指尖的粉笔灰蹭在他的发间,像撒了把细碎的星星。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严屹柯拎着那两罐桂花茶走出校门。王老师坚持要把茶留下,说“放在办公室,闻着味儿就像那孩子还在”,她送他到门口,手里拿着那张高中合影,反复叮嘱“常回来看看,给老师讲讲解川寒的英雄事迹”。

夕阳把香樟树的影子拉得很长,严屹柯回头望了一眼,看见王老师还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手里挥舞着那张合影,像在给他和解川寒加油。风吹起她的白发,像株在暮色里摇曳的芦苇,而办公桌上,那两罐桂花茶正散发着甜香,混着粉笔灰的味道,像段永远不会褪色的回忆。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姐姐严悦发来的消息:“爸妈包了荠菜包子,等你来吃。”严屹柯加快脚步,走向巷口的方向,那里的老槐树下,母亲赵慧秋种的月季正开得热闹,粉色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双解川寒的眼睛,温柔地望着他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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