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总队七楼的证物库泛着冷寂的光，解川寒蹲在编号0724的铁柜前，镊子夹着的窗帘布纤维上，淡蓝色粉末在显微镜下泛着妖异的光。这是本周第三起带毒品残留的盗窃案，粉末性状与严屹柯提过的“山区新型毒”如出一辙。他摸出手机，屏幕上严屹柯的备勤室定位闪着红点，指尖刚要落下，身后传来陈组长的咳嗽。
“越权了，解川寒。”陈组长鬓角的白发颤了颤，“缉毒队的案子，轮不到刑侦插手。”解川寒垂眸藏起眼底的躁郁，将玻片重新封存——三年前支教时，阿桑说后山的“神仙草”能治百病，原来那是罂粟，而此刻显微镜里的蓝，正啃食着他对“纯粹”的最后幻想。
缉毒队备勤室的咖啡机嗡鸣到深夜，严屹柯盯着地图上标红的支教山区，指节叩着桌面。手机震动，解川寒的消息带着张模糊的显微照片：「西郊仓库，有橘子味。」他猛地起身，碰倒了老所长送的铝烟盒，盒盖内侧的“贺”字在暗光里刺目——那是缉毒队长老贺的姓氏。
仓库铁门半掩着，腐坏的橘子气息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解川寒摸黑摸到墙根的刻痕，是小时候他们藏零食的标记。手电光束扫过墙面，蛇形涂鸦让他浑身发僵——和证物库发现的青铜纹章如出一辙。
“别出声。”严屹柯从货架后拽他入阴影，作训服上的机油蹭得解川寒锁骨发痒。两人贴墙潜行，解川寒的手电突然照到抹白影：林念秋蹲在墙角，棉签刮着地面的蓝粉，琥珀色瞳孔缩成细缝。
“你怎么在这？”严屹柯的枪口瞬间锁定她。林念秋举高双手：“我是法医，来采样证物……”话未竟，仓库外引擎轰鸣，车灯劈开黑暗的刹那，解川寒看见林念秋耳后闪过的金属光泽——那是枚蛇形耳钉，和纹章的纹路一模一样。
枪声炸开时，解川寒扑向严屹柯的动作带着十年惯性。子弹擦过头皮的灼痛里，他听见严屹柯闷哼，后背的湿黏渗进掌心——严屹柯中枪了。“撑住！”解川寒咬开急救包，颤抖着按压伤口，却听见对方气若游丝的笑：“解川寒，你压得我伤口更疼了……”
陈组长带着刑侦队撞开仓库门时，解川寒正抱着严屹柯往警戒线冲。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却清晰看见林念秋站在远处，证物袋里的蓝粉泛着冷光，袋角印着的蛇形标记，与纹章、涂鸦完美重合。
市立医院的消毒水味漫进鼻腔，解川寒靠在病房墙根，听着心电监护仪的嘀嗒。陈组长递来的烟在指间烧到灰烬，他终于开口：“你父亲当年是缉毒英雄，却死在自己人手里。”解川寒猛地抬头，陈组长指节敲了敲他的警徽：“系主任和你父亲是战友，他把你们往刑侦、缉毒送，是想让你们当诱饵——引蛇出洞。”
病房里的遮光帘动了动，严屹柯醒时，解川寒正攥着铝烟盒发呆。他摸出枕下的青铜纹章递过去，内侧“贺”字刺眼。解川寒想起系主任办公室的镇纸，想起老教授总摸的青铜茶宠，突然意识到：这张网，早在他们童年蹲守滑梯时，就已悄然收拢。
老教授的保温杯在雨夜叩响病房门，蒸汽里沉着枚相同的纹章：“当年我是你父亲案的法医，却没能阻止叛徒。”他打开杯盖，蛇形纹路在暗光里扭曲，“系主任要你们做燃灯者，既照破黑暗，也吸引毒蛇。”严屹柯攥紧被角：“您当年……”老教授苦笑着摇头，杯底的水溅在纹章上，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雪夜，解川寒围巾上的冰碴。
严屹柯出院那日，解川寒带他回了老槐树。盛夏的槐花扑簌簌落在肩头，解川寒掏出新祈福带，墨字刚劲：「纵使深渊吞我，也要护你逆光而行。」严屹柯系上自己的「与光同坠，共赴深渊」，红布条绞成死结。解川寒吻他时，槐花香浸着血与机油的味道，把所有猜忌、恐惧、决绝，都碾进这个潮湿的夏天。
街角的林念秋捏着冷透的咖啡，手机弹出加密消息：「燃灯者已入局，除根。」她摸了摸耳后蛇形耳钉，转身消失在雨幕里——没人看见她包里的证物袋，正与解川寒的青铜纹章，在暗里发着相同的光。
解川寒在严屹柯备勤室发现那封未拆的信，邮戳来自支教山区。阿桑歪扭的字写着：「警察哥哥，神仙草被烧光了，可叔叔们又开始咳嗽……」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他望着缉毒队的方向，突然明白：有些战斗，从幼儿园滑梯旁的橘子瓣开始，就已注定。而他们，要带着彼此的骨血，在血色里走成最锋利的刀，哪怕刀刃最终指向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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