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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行

天还未完全亮透,阿禾家的院门外,那队黑甲士兵已经像幽灵般悄然集结。他们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只有铁甲偶尔的轻微碰撞声,和呼出的白气一同融进清冷的空气里。

阿禾背上了一个小小的行囊,里面是母亲连夜为她烙的几个杂粮饼,背上父亲的猎弓,还有她自己那把用了多年的小猎刀。

她走出屋子,林翠娘也跟了出来。她没有哭,只是双眼红肿,一夜未眠。她拉住阿禾的手,将一个用红线穿起来的、小小的平安符塞进女儿的掌心,那符已经被她的体温捂得温热。

“阿禾,”母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万事,保重自己。”

阿禾用力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回头看母亲的眼睛。她转身,迎着黄队正那审视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官爷,可以走了。”

黄队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话,只是对身后一挥手:“出发。”

队伍开始行进。村长和几个大胆的村民远远地站着,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担忧,以及对那些官兵深深的畏惧。阿禾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单薄的背影上,但她没有回头。

她知道,她即将踏入的,是父亲丧命的谜团中心。她必须保持清醒,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解开真相的钥匙。

出乎阿禾意料的是,黄队正并没有让她立刻带路去搜山,而是带着队伍,沿着一条她从未走过的、被刻意清理出来的隐蔽小径,朝着山林的某个方向前进。他们的目的地似乎非常明确。

在山林里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绕到了山的另一侧,地势逐渐开阔。阿禾的心猛地一沉,她认出来了,这里是通往邻县的唯一一条山路出口,也是山里人出山贩卖皮货的必经之路。

而此刻,这条路上,竟赫然立着一座壁垒森严的临时关卡!数名士兵手持长枪,封锁了道路,而山脚周围,每隔十米便设了一名哨兵。几名骑兵正在附近来回巡弋,盘查着每一个企图靠近的人。他们竟然封锁了出山口!

阿禾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另一侧——那是通往她家村子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她可以肯定,那里也一定被封锁了。

这整座山,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只进不出的牢笼!

黄队正似乎很满意她脸上的震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没有解释,只是带着队伍继续前行,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坳。

眼前的景象更是让阿禾心惊。

只见这片隐秘的山坳里,竟驻扎着一支数百人的大军!营帐连绵,篝火处处,无数身披重甲的士兵正在整备兵器,巡逻放哨,整个营地戒备森严,如同一头蛰伏在雪中的巨兽。

黄队正带着她径直走向了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营帐。

“报告校尉大人,向导带到。”

帐帘被掀开,一股混杂着皮革、药草和炭火的暖气扑面而来。帐内,一名身形更为魁梧、气势也更为迫人的军官正背对着他们,研究着一张挂在架子上的简陋地图。他转过身来,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阿禾。

那是一种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远非黄队正可比。

“你就是简阿禾?”校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显然早有人将向导的消息送了回来。

“是。”阿禾不卑不亢地回答,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刘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开口:“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但现在,我们有更紧急的任务。在追剿虎患的过程中,我们护送的一位贵人不慎走失,还可能受了伤。我们需要你,带我们找到所有可能有人经过的痕迹,能躲藏的地方,帮我们找到他。”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既解释了这支大军为何在此,也给了他们搜山的理由。

但阿禾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矛盾——如果是追剿虎患,为何会带着贵人?如果只是贵人走失,为何要封锁消息,又为何要大动干戈地封锁整座山?

她心中疑云更重,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这所谓的“寻找贵人”,和父亲的死,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可以带路。”阿禾抬起头,迎着校尉的目光,“但我还是那个条件,我要亲眼看看我爹被埋的地方。”

刘毅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衡量她的价值和威胁。最终,他点了点头。

“可以。找到贵人之后,我便带你去。”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带我们找到他。找到任何、人的痕迹。”

说罢,他对着黄队正命令道:“黄队正,你挑二十个精锐,带上她,即刻出发。记住,你们要找的,是一切可疑的痕迹。任何发现,立刻回报!”

“是!”黄队正领命。

阿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她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而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利用她对这片山林的了解,在这场危机四伏的“搜寻”中,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真相。

校尉的命令,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在森严的营地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黄队正很快便重新集结了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他们从数百名士兵中被挑选出来,装备更为精良,每个人都背着角弓,腰间除了特制的长刀,还多了一把用于攀援和开路的短斧。他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冷硬如铁,沉默地站立在风雪中,仿佛与这片冰冷的山林早已融为一体。

阿禾站在他们面前,身形显得愈发单薄。她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幼鹿。然而,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那是一种属于山林的、古老的沉静。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孩,她是这支队伍的“眼睛”,是他们在这片茫茫雪原中唯一可以倚仗的向导。

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不再是沿着被清理出来的小径,而是像一把锋利的楔子,直直地插向了山的深处、那片未知而危险的腹地。

大约半个时辰后,黄队正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们来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壁下。这里有几棵被风雪吹得东倒西歪的松树,地上还能隐约看到一些被稀释成淡褐色的、早已凝固的痕迹,连绵的积雪也没能彻底洗刷掉这抹暗红。

“就是这里。”黄队正的声音打破了山谷的寂静,他的目光如刀,落在阿禾身上,“那位贵人,就是在这里和我们走散的。你看看,能发现什么。”

这既是命令,也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考验。

阿禾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那片狼藉之地,缓缓蹲下身。凛冽的山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的动作却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雪很深,冰冷的感觉透过粗布的衣裤,直刺骨髓。但她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经沉入了这片被大雪覆盖的、无声诉说着什么的土地里。

连着两日的暴雪,确实已经掩盖了绝大多数的痕迹。脚印、血迹、打斗的痕迹,几乎都看不见了。那些士兵也在周围搜寻,但都一无所获,脸上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黄队正盯着阿禾,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如果这个小丫头只是夸夸其谈,他不介意让她知道欺骗他们的下场。

阿禾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她的动作不疾不徐。

她没有用手去刨,而是像父亲教她的那样,将脸颊凑近雪面,用眼睛平视。在这样的视角下,平坦的雪地变得不再平坦。她看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凹陷,形状不规则。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凹陷的边缘。

“这里的雪,比旁边要松。”她轻声自语,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松雪捧开,下面露出了颜色更深、更湿润的旧雪。在这片旧雪的中心,她看到了一抹几乎要融化掉的、淡淡的粉红色。

“这不是血。”阿禾对投来疑问目光的黄队正说,“血迹凝固后,被新雪覆盖再融化,颜色会更深,是暗红或者褐色。这个颜色……倒像是融化的药粉。”她用指尖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止血草和‘三七’的味道,是上好的金疮药。”

这个发现让黄队正的眼神微微一变。

接着,阿禾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地面,而是扫向了周围的树木。她的视线定格在一棵半人高的灌木上。那灌木光秃秃的,但在其中一根枝桠的末端,有一个很不自然的折痕。

她走过去,轻轻托起那根树枝。

“官爷,你们看。”她指着折断处,“断口很新,是这两天的事。如果是被风雪压断的,断口会是撕裂状,带着毛边。但这个断口,你们看,相对平整,更像是被人猛地抓住借力,然后挣断的。”

她将树枝翻转过来,在断口的下方,她又有了新发现。

“这里,”她指着一处几乎看不见的、比米粒还小的深色痕迹,“这里也有一点血。而且,血迹是在被折断之后才沾上去的。这说明,用手抓住这根树枝的人,当时手上就已经有伤了。”

最后,阿禾站直了身子,闭上眼睛,感受着山谷里微弱的风。风是从山外吹向山谷深处的。

她睁开眼,望向了山谷更深处、那片更为幽暗的密林,做出了结论。

“雪太大了,脚印是看不到了。但从这几处痕迹来看,可以断定几件事。”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一,这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贵人。他受了伤,而且是手上受了伤。他还带着上好的金疮药,说明他身份不低,且有备而来。”

“第二,他从这里挣扎着站起来,或者说,是从山壁上滑下来之后,在这里稳住了身形。”她指了指那根折断的树枝。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看向深山的方向,“他往里面去了。”

“往深山里去?这是疯了吗?不想活了?”一名士兵忍不住插嘴。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想活,才会往深山里去。”阿禾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她没有理会那名士兵,而是转向黄队正,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官爷,你们想,这片山坳的地形我们都看到了,出口只有一个,就是我们来的方向。如果那位贵人受了伤,又和你们走散了,他心里一定是又怕又急。他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但山里的野兽可不会等。”

她伸手指了指山谷的出口方向,又指了指深处。

“往外走,地势开阔,他一个伤员,如果真遇上虎患,或是别的猛兽,他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跑都跑不掉。但是往深山里去,”她的语气变得肯定,“虽然路难走,但林子密,山洞多,地形复杂,更容易找到藏身的地方,生一堆火,就能等到天亮,等到你们去找他。对于一个受了伤、又孤身一人的人来说,躲起来,比在开阔地乱闯要安全得多。”

接着,她补充了最后一个细节:“而且,你们看风向,风是往里吹的。在山里,顺着风走,能节省不少力气,也能让自己的气味散得更快,不容易被野兽盯上。所以,不管是为了躲避野兽,还是为了找地方藏身等待救援,往深山里走,都是他唯一的选择。”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从最微小的细节推出了最合理的判断,完全不像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反倒像个经验最老道的猎人。

队伍里一片寂静,连黄队正都陷入了沉默。他看着阿禾,眼神复杂。他本以为只是找了带路的,却没想到,找来的是一个真正的“寻踪”高手。

“好。”良久,黄队正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眼中最后一丝轻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转向身后的队伍,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以这里为起点,两人一队,向山谷呈扇形搜索!所有人打起精神,注意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他看着阿禾,沉声道:“你,继续在前面带路。”

阿禾点了点头,将手揣进怀里,握住了那个小小的平安符。她知道,她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赢得了这群人的初步信任。

而她即将要带领他们前往的,正是这片养育了她,也吞噬了她父亲的、危机四伏的深山。

黄队正的命令,如同一块巨石,彻底砸碎了“虎患”那个可笑的谎言。

阿禾的心中,不由得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

浅山?猛虎?那些说辞,不过是糊弄村里人的把戏。他们要找的那个“秘密”,和爹真正的死因,都埋藏在这片深不可测的雪山之中。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那瞬间闪过的寒光,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她只是那个尽职尽责的向导,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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