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里没有一点光亮,宋安川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他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靠偶尔传来的雷声和雨声判断时间在流逝。云逸辰发现他不见了吗?会不会以为他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要是一直找不到自己,他该多着急啊……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打转,可手脚被绑着,连一点求救的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恐惧和焦虑一点点啃噬着心脏。
而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雨还没停,细密的雨丝裹着暮色,把城市染得灰蒙蒙的。云逸辰处理完公司的急事,驱车回到家时,玄关处空荡荡的,没有宋安川往常等他回来的身影。他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掠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多想——或许是小孩加班,又或者是和同事出去吃饭了,晚点应该就回来了。
他走进客厅,随手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想给宋安川发消息,却又想起小孩可能在忙,便又把手机放下,转身去厨房倒水。可等他喝完水,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文件,墙上的时钟指针慢慢滑过六点半,宋安川还是没回来,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云逸辰心里的不安终于冒了出来,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宋安川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响了很久,最后自动挂断。他又打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云逸辰皱紧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心底的慌乱越来越重。他立刻翻出通讯录,找到宋安川同部门同事的电话打了过去,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喂,麻烦问一下,宋安川今天下午在公司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下班?”
电话那头的同事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宋安川?他中午吃完午饭就没回公司了啊,说是出去吃饭,之后一直没回来,我们还以为他提前下班了呢。”
“中午就没回去?”云逸辰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挂了电话,猛地站起身,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咬牙低声骂了句:“操!又他妈的是谁!”
上次宋安川出事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云逸辰不敢再想下去,他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语气却尽量保持冷静,清晰地报出地址和宋安川的信息:“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的爱人宋安川失踪了,他从今天中午开始就失联了,到现在都没回家……”
警察接到报案后,立刻启动了失踪人口排查流程,一边安抚云逸辰的情绪,一边迅速联系技术部门调取监控——从宋安川公司楼下的街道,到他常去的餐馆周边,再到可能途经的小巷,所有能覆盖到的监控画面都被逐一调取、回放。
云逸辰挂了电话,根本坐不住,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车子在雨幕里疾驰,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却还是刮不净挡风玻璃上的水汽,就像他此刻混沌又焦急的心。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子里全是宋安川的样子——中午出门时还笑着跟他说“哥晚上见”,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都过去半天了……我怎么才发现……”他低声自责,声音里满是懊悔。要是中午多问一句他去哪里吃饭,要是下午早点给他打电话,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异常?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宋安川千万不要出事。
赶到派出所时,负责此案的民警正围着电脑查看监控。云逸辰快步走过去,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呼吸都放轻了:“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他?”
民警指着屏幕里一个模糊的身影,解释道:“你看,这是宋安川中午从公司出来的画面,他往这条小巷走了,之后在巷子口被人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但问题是,这辆车是套牌的,监控拍不到清晰的车牌号,而且之后车子驶进了监控盲区,再没找到后续轨迹。”
云逸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凑近屏幕,死死盯着那辆黑色轿车的轮廓,指尖都在发抖:“□□?就没有其他线索了吗?比如车主信息、或者车子消失前的行驶方向?”
“我们已经在扩大排查范围,联系交通部门追踪车辆可能的行驶路线,也在排查近期登记在案的□□信息,但目前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依据。”民警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急,我们会加派人手,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云逸辰站在原地,看着屏幕里定格的黑色轿车,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半天时间过去,宋安川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不知道正经历着什么,而他却只能在这里等着,连一点能帮上忙的线索都没有。他靠在墙边,双手插进头发里,焦虑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几乎要将他淹没。
小黑屋里静得只剩窗外的雨声,宋安川缩在墙角,冰凉的墙壁贴着后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沾满灰尘的裤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嘴唇,任由恐惧和无助在心里翻涌——云逸辰到底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找不到这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慌乱的呼喊:“不好了大哥!我们刚收到消息,他们好像报警了!警察已经在查附近的监控了!”
宋安川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接着,乔峰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几分不耐烦:“还挺快,看来是等不及了。那我们也别磨蹭,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报警了!云逸辰真的发现他不见了,还报了警!宋安川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连眼泪都忘了擦——警察肯定会找到这里,云逸辰也一定会来救他的,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可这份希望还没持续多久,房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乔峰带着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人走了进来。那两人手里提着银色的医疗箱,一看就是医护人员的装扮。乔峰扫了眼缩在墙角的宋安川,对着两人冷声吩咐:“你们快点,动作麻利点,要新鲜的,别出什么岔子。动静轻点,别让他吵到外面。”
两个医护人员点点头,沉声应道:“知道了,乔先生。”乔峰没再多说,转身退了出去,房门再次被关上,将宋安川的求救声彻底锁在了屋里。
直到这时,宋安川心底的恐惧才真正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连滚带爬地想往后退,声音因为害怕而发颤,带着哭腔喊:“不要碰我!你们别过来!放开我!求你们了,放我走吧!”
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抱歉了小少年,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话音刚落,两人就快步上前——一个人猛地按住宋安川的肩膀和膝盖,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另一个则打开医疗箱,拿出一次性针管、采血袋和止血带,动作熟练地准备着。
宋安川拼命扭动身体,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流,嘴里不停喊着“放开我”,可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单薄。冰冷的止血带缠上他的胳膊,勒得皮肤发紧,紧接着,尖锐的针头就刺破了皮肤,一阵刺痛顺着胳膊传遍全身。
他绝望地看着那根透明的管子,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顺着管子流进采血袋里,袋子慢慢鼓起来,透着刺目的红色。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可无论他怎么哭喊、怎么挣扎,按住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冰冷的针头也始终扎在他的胳膊上。
针头扎在血管里的钝痛还在蔓延,宋安川能清晰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正一点点被抽走,四肢变得越来越瘫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冰冷的血液顺着管子流进采血袋,袋子慢慢鼓起来,那抹刺目的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疼。
“原来抽血是这种感觉……”他意识昏沉地想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云逸辰之前抽过骨髓的画面。他当时只知道云逸辰疼,却没亲眼见过——现在自己不过抽了两百毫升血就这么难受,那云逸辰抽骨髓时,要承受多剧烈的疼痛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比身上的疼更甚。
“好了,差不多两百毫升了。”其中一个医护人员拔下针头,用棉签按住宋安川胳膊上的针孔,拿起采血袋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对着等候在外的乔峰说:“乔先生,血抽好了,这些应该够应急了吧?”
乔峰皱了皱眉,伸手接过血袋看了看,语气不满:“这么点怎么够?乔阳手术风险大,万一出血量多,这点血根本不够用。以防万一,再去抽点,多备一袋。”
“这……”医护人员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敢反驳,只能转身重新走进小黑屋。宋安川躺在地上,听到这话时,连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两人再次打开医疗箱,看着新的采血袋被拿出来,眼皮越来越重,却连躲闪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抱歉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医护人员的声音像隔着一层雾,宋安川只觉得胳膊被轻轻按住,下一秒,熟悉的刺痛感再次传来——新的针头又扎进了他的血管。
血液再次被抽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的雨声、脚步声都变得遥远。身体越来越冷,只有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像一根救命的稻草,支撑着他没彻底晕过去:“云哥……你快点来啊……我好怕……”
他张了张嘴,想喊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最后连眼皮都撑不住,彻底闭上了眼睛,只剩眼角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医护人员走后,小黑屋又恢复了死寂。宋安川蜷缩在墙角,单薄的身体因为失血和寒冷不停发抖,他把脸埋进膝盖,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办……我好冷啊……也好累……”胳膊上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无力感,他只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勉强维持着意识,等着云逸辰来救他。
而另一边,天已经快亮了。云逸辰跟着警察找了整整一夜,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夜里的雨水,又冷又皱。从凌晨开始,警方根据□□的零星轨迹,终于锁定了郊区的这片废弃老宅,此刻几人正悄声靠近那间藏着宋安川的小黑屋。
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准备离开的乔峰。云逸辰一眼就认出他,积压了一整晚的焦虑和愤怒瞬间爆发,他冲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乔峰脸上,将人打倒在地。“你他妈把他藏在哪了!”云逸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里满是猩红,若不是警察拦着,他几乎要冲上去再补几拳。
乔峰被打得嘴角流血,还想狡辩,可警察已经上前控制住了他。云逸辰没再管他,一把踢开小黑屋的门——昏暗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心瞬间像被狠狠攥住,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
他快步冲过去,蹲下身,颤抖着双手解开绑在宋安川手脚上的麻绳——绳子勒得太紧,宋安川的手腕和脚踝都红了一大片,还有几道渗血的痕迹。云逸辰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晃了晃,声音软得像在哄小孩,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宝贝,哥来了,你醒醒,看看哥……”
宋安川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意识模糊地微微睁开眼。昏暗中,他看到云逸辰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他脸上的泪,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哥……我好冷……好疼……他们抽了我好多血……”
云逸辰低头看向他胳膊上的针孔——两个明显的红点还在渗着血,周围的皮肤都泛着青。他心疼得无以复加,轻轻吻了吻宋安川的额头,声音发颤:“抱歉,哥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话音刚落,宋安川就再也撑不住,缓缓闭上眼,彻底晕了过去。云逸辰心一紧,立刻打横抱起他,脚步飞快地往门外跑。救护车早已在外面等候,他小心翼翼地把宋安川抱上车,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直到车门关上,还在不停叮嘱医护人员:“麻烦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云逸辰坐在长椅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耳边满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从把宋安川送进手术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煎熬。他脑海里反复闪过宋安川晕过去前的样子,小孩苍白的脸、微弱的声音,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门被轻轻推开。医生摘下口罩,快步走了出来,云逸辰立刻起身冲上去,声音沙哑得厉害:“医生!我是他哥哥,他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表情凝重:“家属,你先冷静点。病人的情况有点复杂,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云逸辰的心猛地一沉,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点头道:“您说,我听着。”
“病人因为失血过多,现在生命体征有点不稳定,需要紧急输血才能维持后续治疗。”医生顿了顿,语气带着歉意,“但很抱歉,医院血库目前O型血库存不足,暂时调不到足够的血量。”
“O型血?”云逸辰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双手合十,声音里满是急切,“谢天谢地!医生,我也是O型血,抽我的!只要能救他,多少都可以!”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先做个血型匹配和身体检查,确认没问题才能献血。”
云逸辰跟着医生去了检查室,按照指示完成了各项测试。就在结果出来时,医生看着报告,眉头微微皱起:“先生,根据报告显示,你之前是不是做过骨髓移植手术?”
“是,几年前做的。”云逸辰点头,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怎么了?这会有影响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我们不太建议做过骨髓移植的人献血。一方面,你的身体还在恢复期,献血后恢复速度会比普通人慢很多,过程也会更痛苦;另一方面,还可能诱发之前骨髓移植后的后遗症,比如免疫力下降、关节疼痛之类的问题。”
云逸辰沉默了几秒,脑海里闪过宋安川在小黑屋里无助的样子,他抬头看向医生,眼神无比坚定:“我确定要献。医生,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让他平安,我这点不舒服根本不算事。”
见他态度坚决,医生没再劝阻,只是叮嘱道:“那你做好准备,过程中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立刻说。”
云逸辰跟着医生走进输血室,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时,他偏头就能看到不远处手术台上昏睡的宋安川。小孩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还在承受痛苦。云逸辰在心里默念:“别怕,宝贝,哥来救你了,很快就好了。”
护士熟练地将针头扎进他的血管,冰凉的感觉顺着胳膊蔓延开来。云逸辰闭上眼睛,没去在意身体的不适,只想着自己的血能快点输给宋安川,能让小孩早点醒过来。手术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和护士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血液一点点从他体内流向血袋,再输送到宋安川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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