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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回

深夜。路时烨的话使他辗转难眠——

该怎么找到坦言的时机呢?真的要让大家同担苦楚吗?

陆寻坐起身,望着门后的捕梦网,脑海倏忽闪出十二岁生日的情景。

“小寻,生日快乐。”记忆里沈自横从身后递出海蓝色的礼物盒,“愿你平生永远韶光无尽、永远驻乐启明。”

“谢谢自横哥!”他捧稳他的祝福,“那我现在拆喽?”

“好啊。”沈自横的羞涩洋溢,“别嫌弃……只是小小的……心意。”

“心意不分大小。”陆寻掀开盒盖,心房赫然被击中,“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捕梦网的?!不愧是我哥!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美梦穿网降,噩梦捕网停。”沈自横笑颜酣畅,“希望你的梦魇通通消失,未来只有欢喜和幸福围绕。”

如今未来已来。可希冀中的美好,算来了吗?

他思绪万千,惝恍中,困意翻涌,遍布全身。

次日。又一日。

假期很快在他的纠结与游移中、在路时烨的关怀下,日复一日,步入尾声。

江峪悬照旧如人间蒸发。

同样行踪成迷且无比可疑的人,还有早出晚归的沈自横。整个寒假,陆寻与他的碰面次数屈指可算,每当问询他行踪,他总扯东扯西、避之不谈。

期间路时烨虽安慰说,沈自横可能开拓了副业或忙于社交,但他的反常始终令陆寻存疑。

转眼时光便流淌至假期最后这天。

——别怕,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一路上陆寻反复读着路时烨发来的消息,倍感心安。

其实市郊地质公园旁的江家别墅,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早在入学青远前,他已是那儿的常客——江峪悬的爷爷江晟常邀他共进晚餐。但那时江峪悬并不在场。按江晟的说法,他是和父母去海外度假了。所以陆寻对江峪悬的认知,在开学初遇前,仅限于江晟的简单描述:成绩优异、热烈有礼。

而他和他,也未如江晟期待般至交契友。

毕竟人意,常与愿违。

久别重临。曾经心头的雀跃星辰丢了闪烁,每一步仿佛都在踏向无间地狱。地白堆寒,日光漏影,山麓植被间迷漫着朦胧雾瘴。陆寻心火阑珊、满腹浮沉地按下了门铃。

“果然主人公是最后到场。”开门之人是叶容信,他将手臂搭在他肩膀前行,“陆垃圾,听说今天要讲一个可歌可泣的亲情故事,你想听吗?”

“关我屁事。”陆寻甩开他的亲昵,快步朝前,“从你们嘴里吐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事?”

“别不识好歹!”叶容信追上他,嗤笑道,“真不好奇?哪怕……和你的保安哥哥有关?”

“你说什么?!”陆寻内心一紧。

“要是你刚才有这个反应,说不准我还能透露点什么……”叶容信在前厅门前止步,“可惜现在啊,我忘了。”

“你撒谎!”不详预感在催发他的恐慌,“叶容信,算我求你!你告诉我吧,自横哥他怎么了?!”

“我真忘了。”叶容信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一眼,“要不……等会替你打听打听?”

“卑鄙!少为你们的无耻找借口!叶容信,你们不过是等着看我笑话!”

“还挺聪明。”叶容信按下门锁密码,“陆垃圾,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你听完故事后,会不会被你的保安哥哥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小丑跳梁!”

“你在自我介绍?”

“叶容信!”陆寻深吸一口气,平复住无用的愤怒,“我求你了,请你发发慈悲,告诉我事情经过,好不好?”

“那可不行。”一个熟悉的身影将门从内推开,“容信,还不能告诉他。”

“贺……远川?”陆寻一怔。

“Surprise!陆垃圾!”贺远川笑面诡异,“对了,成岭和郑如诚也来了哦。”

“你们!”陆寻浑身冒出凉意,“原来你们也……”

“啊,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贺远川拽着他往前走,面庞挤出的歉意尽显讽刺,“能不怪我们吗?其实我们一直很同情你的。”

“同情?!”陆寻怒火中烧,抽离开他们身边,“麻烦还是闭好你嘲讽的嘴、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安静当好你的旁观者吧!”

“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嘴硬!”贺远川挑挑眉,拍了一把叶容信,“容信,我怎么感觉和之前视频中看到的他,有点不同了?”

“你问我我问谁?!”叶容信示意他快些走,“让他发疯吧。晚点自然有他哭的时候。”

绕过回廊,又穿出庭院,叶容信与贺远川一路推搡玩闹,持续议论着陆寻的变化。二人嘲笑浓稠、絮语挑衅,企图再次击中陆寻的内心防线。

陆寻并不为此动。他心血沸腾,仿佛在无边际的旷野疯跑,脑海、胸腔有凶猛的忐忑要炸开。在快接近三层的书房时,他的忐忑愈发冗杂、暴烈,几近失控。

他能料想,这扇门后,必藏骇浪。

——书房里传出交织的笑谈声,像是鹰的爪牙在撕裂羔羊的心脏。

当迈进书房,嘈杂静止了。所有人的嗤讽开始在他面前凝固。

“好了,垃圾到场。”江峪悬晃着身子,拍了拍手掌,“那我们直接入正题吧。”

陆寻躲开他的视线,往周遭扫视一圈:

他在;他不在。

屋内除了江峪悬之流,其他都是生面孔。耳边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应和在飘浮。他望向路时烨。他眼神清澈,漾着抚慰。是给他护佑的暗示。陆寻能嗅到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好似意志总与念想为伍。

这也让陆寻想起过去的他们。

在他十五岁的某个夏夜,沈自横带他来到海边。那是他们第一次去到有海的地方。浪涛涌动,月华溶海,潮湿的风卷起水汽栖息在他们鼻间。他脱了鞋袜,将脚埋在沙土中。寂然的海在不远处拍打岩石。沈自横观望着圆月,又看向他。陆寻读出了他的口型:永、远、陪、着、你。

他们相视而笑。

他不动声色地抚上他头顶。温柔又坚定。

“陆垃圾,”江峪悬阻断了他的回忆,“过来。”

陆寻没有动。他知道自己必须迈出打败恐惧和无力的第一步。他在沉寂中学着他往日的模样打量他。

江峪悬显然被他明目张胆的反抗驳了面子。胸腔上下起伏,一把拨开身旁的人,径直冲到他面前:

“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

“别总说自己有心。”陆寻正视他。

“我没允许你说话!”江峪悬的呼吸填满狰狞,手指骨节在不断箍紧他的下巴,“真当自己是主人公了?”

“我从来没想过将自己高高置起。”陆寻瞪着他,面色倔强,“但你,是真幼稚、真可笑。”

“幼……稚?陆垃圾,你居然敢讽刺我?!”江峪悬猛地抄起桌边的几本书,噼里啪啦砸向陆寻,“你!别逼我!”

“峪悬,这点事儿不值得动怒。”路时烨一个侧身夹在他们中间,不漏痕迹地挡住陆寻,“先说说你准备的惊喜吧?是什么?”

“你躲开!”江峪悬眼睛通红,像是陷入癫狂的狼,“路时澄!路大会长!这时候你他妈装什么好人?忘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了?!”

“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路时烨神情自若,瞥了眼叶容信,“叶容信,你想看他气急败坏地耽误大家时间吗?”

“一条船上的朋友,哪有耽误不耽误的?”叶容信冲贺远川使了个眼色,起身大步靠向江峪悬,“峪悬,要不你先放视频?我保证,陆垃圾看了以后,绝对跟你服软。”

“对对对,”贺远川拉着成岭、郑如诚一同凑过来,“悬哥,你大人大量,何必跟垃圾置气?他不过是俎上鱼肉。”

“你们几个少和稀泥!”江峪悬怒气敛了大半,指了指叶容信,推开周围人,恹恹地坐回方才的位置道,“路时澄,那你说,今天我们怎么玩他?”

路时烨环视着屋内重新归位的众人:“暗夜缚人,悲怀灼心。我猜你的‘惊喜’就足够揉搓他了。”

“得了,你牛。不跟你路大会长扯文的。”江峪悬示意路时烨也落座,伸手按下了投影仪的操控键,“那你们看吧。保证好玩儿。”

灰白幕布降下如经幡招摇,伴随机器运作之声,令陆寻脑中一震,感觉昔日雪夜开始重演。他用力掐住自己大腿,不愿回想继续。可身旁书柜玻璃映出的自己又在回到那天——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怕……你是最勇敢的孩……子……

“爸爸、妈妈,爱……”

星离雪散。他知道,不管忆及多少遍,最后一言,他始终听不全了。

“为什么?江峪悬,你告诉我,小寻怎么惹到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面前屏幕上的视频开始播放。沈自横的悲切音声,揪回了他的游离。

“单纯好玩。”江峪悬开口道,“要是你跪下诚恳地求求我,说不定我就考虑放过他。”

“江峪悬,我求你。”沈自横扑通跪地,“只要你答应,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

“啊,你们孤儿的膝盖也太软了。”江峪悬装着俏皮,“因为你跪得太容易,所以我想改改要求。”

“你说。”

“以后你当我家的看门狗怎么样?随叫随到。”

“你别欺人太甚!”沈自横的言语几近咆哮,在走廊回绕翻腾,“究竟为什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他来了。”江峪悬声音压低了些,“记得,选择权归你。”

画面停留在他们脚下的水渍。接着镜头一颤,有暴喝声传来,随后的影像定格在一件熟悉的病号服。

下一段影像持续着沈自横的哀颓。他像是悬崖边饱经风霜的孤树,黯然舐伤。

“那你先绕着沙发爬两圈、汪汪叫几声,怎么样?”镜头被放大、锁焦在沈自横的脸,“我说话算话,你当狗陪我玩儿,我放他清闲。”

“一言为定。”沈自横屈身趴在了地上,“你不许再为难他分毫……”

有关沈自横屈辱的场面接连不歇。此刻的书房宛如喧闹的斗兽场,看客们的呐喊欢呼、影像的来回放映,无一不是对陆寻的深重折毁。

泪水滂沱落下。体内似有数万虫蚁在咬蚀、撕裂他。像被湿透的布锢住面庞,呼吸也变得急促无序。他忍不住颤抖。浑身发麻,却又僵硬。口中涌出辛甜。耳鸣阵阵,他感觉自己正随内心升跃的不可置信,一同跌进猩红死海——

“昭昭,来这里。”

久违的温慈穿过蒙蒙海雾召唤他,“快来啊,我们一起放你最喜欢的白鸽风筝!”

陆寻走进雾中,眼前赫然是他熟悉的庭院。

“昭昭,别愣着啦!”面前人牵上他,走向院落深处,“快来,爸爸、妈妈教你放风筝。”

“爸爸……妈妈?!”陆寻泪光中满掺欣忭,“我好想你们……”

“傻孩子,我们也想你呀!”父亲将线轮递给他,“昭昭,拿好。逆着风,跑起来,然后慢慢地御风起落它。”

陆寻盯住手中的风筝,眼眶越发酸涩。

风来了。它驱走雾气,吹得天地呜咽、光明与黑暗交织。

陆寻抬眼去望,面前陡生长路。雨雪如飞鸟俯冲而来,砸向前方的父母。雪势可怖,转眼已盖过他们脚踝。可他们依旧伫立在原地。

“爸!妈!”

陆寻大喊着,扔下风筝,磕绊地朝他们奔去。他们的背影比月色还淡。陆寻触及到他们肩头。浓重的血腥气味飘进他的鼻腔。他们回身看他,涌动的鲜血瞬间浸透他的衣袖。陆寻吓得后退一步。他们冲上来,死死掐住他脖颈。他全力挣扎,拼命想从窒息中脱离。

“昭昭,我们永远爱你。”

他们木然的双眼毫无波澜,突然松了手。

陆寻栽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有颗颗泪珠滴落在他后颈。他仰头看去,父母、风雪不知所踪。幽蓝天空下,是宽广深邃的海和泪流不止的沈自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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