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部长，您怎么有空来了？”
看到方济群到二处来，明冥很意外，又立马转头喊方焕：
“阿焕，别玩手机了，奶奶来找你了。”
方济群却摆摆手制止了：
“没事儿，让他玩，我也不是专门来找方焕的。”
“那是？”
“过来看看新来的小姑娘，叫……月璘是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凑在方焕身边看他打游戏的李月璘抬起头，疑惑地歪歪脑袋。
明冥招手示意她过来，给她介绍：
“这是总局科学教育部方部长，兼任首都福利院的院长，也是方焕的奶奶。”
李月璘立刻站正了：“方部长好！”
“诶。”方济群微笑着应了声，说，“小姑娘看着和方焕年纪差不多，别叫部长，也跟着他叫我方奶奶吧。”
“这……可以吗？”这称呼有些过于熟稔了，李月璘多少有点无措。
方济群却笑得更和善了：
“当然可以，方焕也不是我亲孙嘛。”
闻言，李月璘很意外地回头看了眼方焕。方焕瘪了瘪嘴，看着不太开心，但还是点点头承认这说法。
在几十年前，那时方院长刚用私产创办福利院，也还没有被总局收编。某次出差，方院长在郊区捡到一只刚刚化形的、伤痕累累的窃脂小妖，于是领回福利院抚养。后来私人性质的福利院被总局收编，方院长又以自己的名义领养了小朋友，当做孙子养在身边，一直养到现在。
所以福利院的其他孩子都叫方济群“方婆婆”，只有方焕喊“奶奶”。等到方焕慢慢修到人形稳定，齐北海看中方焕身为窃脂的能力，好说歹说让方济群同意放手，把人拖到特保部打工，这也是方部长第一次在总部考核的事儿上破例。
看到方焕因为自己的话不开心，方部长呵呵笑着，走上前去摸摸他的头：
“月璘刚刚来特保部，有些事情不太懂，明处长TA们又忙，你要记得多照顾照顾人家。”
方焕皱了皱鼻子，但还是乖乖点头答应。
“今天是我们二处第一次聚齐，我打算请大家吃饭，您要不一起？”
看着临近饭点了，方部长也算下属的家人，明冥这么问道。
方济群却摆摆手说：
“你们年轻人一起，我就不掺和了。有好吃的让方焕帮我带一份就行，今天晚上我回福利院看看孩子们。”
于是到了下班时间，二处五人告别了方部长，往明冥提前预订好的餐厅去。
“我可是难得请客，千万别客气，尤其是两位小朋友，长身体多吃点。”
在订好的包间里坐下，明冥特意对方焕和月璘说，又把菜单递过去：
“想吃什么自己点，吃不完也能打包。”
于是大家围着两个小朋友开始点餐，明冥对吃食没什么要求，就离开包间去洗个手。
走到洗手间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低声谈话。几年任务积攒下的探听经验让明冥意识到，里头谈话的语调不像闲聊，倒像是暗中密谋。
可内容乍听又正常：
“上次那家照相馆，招了新人，款式多得很。”
“之前去商业街那家，质量好得很，还分级，多给钱就行。”
明冥站在门外疑惑：
照相馆的“分级”是什么？商业街上的也只有今天和赵幽一起去的那家，之前自己也去了那么多次，什么时候出了会员等级制？
他站在外面又等了会儿，等到里面交谈声平息，看到两个陌生人族男性走了出来。
洗完手回到包间，桌上已经上了几盘菜。
“处长怎么才回来？菜都快上齐了。”
月璘虽然新到二处，却不怎么怕明冥，跟他开玩笑。
明冥也不怎么正经地回复她：
“这不是想让你们两个小朋友多吃点么。我要是回来了，哪还有你们下手的空当。”
说完明冥就向桌上的饭菜动手。
坐在他身边的赵幽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凑过来问：
“你刚刚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皎云也被吸引注意，朝明冥看过来。
明冥愣了下，为赵幽的敏锐感到意外，又立刻跟两人低语，简单讲了卫生间听到的事。
“总觉得不对劲。”明冥说。
“会不会是……”
突然想到了什么，李皎云开口说，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
“是什么？”明冥追问。
李皎云却没再接话，只是看了眼坐在方桌对面的两个小孩儿，摇摇头：
“没什么。应该不至于那么恶心。”
明冥和赵幽疑惑地面面相觑，倒也没追问。
但发生在洗手间的交谈实在诡异，三人商量着过两天取照片的时候，二处的五人再一起去拍照，也刚好信息库很久没更新了。
聚餐结束时间也有点晚了，李皎云考虑到两个小朋友的安全，主动开车送TA们回家，月璘对此十分兴奋，一路叽叽喳喳地跟李皎云去停车场。明冥家离得近，干脆打算走路回去，权当消食，赵幽没什么事做，就也陪着他走。
“赵哥你是在城郊住吧？通勤是不是要挺久的？”
正是走在回家路上，明冥也想着关心关心同事下属的通勤状况。
赵幽却摇摇头：
“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山妖脚程快，早起40分钟就行。估计比城里赶地铁还来得快。”
“40分钟？！都够我再睡一觉了。”
从没在通勤上大费周折的明冥对此感到震惊，脱口而出：
“还不如住我那儿。”
赵幽呵呵笑起来：
“明处长也太热情了。”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把邀请当真，可明冥又确实不是在开玩笑，急急忙忙补充：
“之前你也去过的，空间蛮大的。离总局和29号这边都近。你每天还能多眯一会儿。”
“这怎么——”
“怎么不可以？这样以后有什么紧急情况，集合起来也方便，云姐她们也都住在城里。而且城郊治安也没城里来得好，联系不上的话也难免会担心吧？”
明冥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不仅仅是对下属的客套和关怀。
赵幽被打动，转头看向明冥的眼睛。夜晚路上还有车流从身边呼啸而过，车灯打在脸上忽明忽暗，衬出眼里绝对的诚挚和干净。
还有某种不容人拒绝的迫切。
于是赵幽答应了。
答应后两人说干就干，隔天赵幽就整理了东西搬进明冥家里。
虽说是住到明冥家里，但也只是为了工作日通勤方便，周末时赵幽还是要住回城郊去。所以这一趟他也没搬来很多东西，只是些日常用品和短期出差要用的装备。
明冥帮人把箱子行李搬进门，转头就看到一个被赵幽打开的盒子，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干桂花，黄亮亮一大捧，被装成一小袋一小袋叠放在一起，清香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倒也是有些震撼。
明冥拎起一袋，左瞧瞧右看看，很好奇：
“赵哥你怎么存了这么多干桂花？当香薰用？”
赵幽笑着摇摇头：“你想拿着做香包倒也行。”
他从盒子里又拿出几袋递给明冥，被推拒之后才接着说：
“我是喜欢桂花做成食物的味道，像是桂花酒桂花糕之类的，就搬了几袋过来，想着偶尔自己做做。你要是感兴趣，空了做给你吃。”
“好啊好啊！赵哥做的肯定好吃！”
明冥爽朗笑着，连连点头应和，虽尚未品尝却是一股脑地夸赞，眼里闪亮亮的满是对美食的期待。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
“哦对了，那上次在临潮的时候，我们吃的红糖桂花圆子又冰又甜又香，你是不是也很喜欢？”
赵幽挑眉，很意外过去了这么久，自己当时随口的称赞还能被明冥记得。但也确实是格外喜欢，于是诚实地点点头。
明冥笑得更欢：
“没想到赵哥你还对甜食那么偏爱。”
明明是看着高大又稳重的山妖，却对甜食情有独钟，还真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可爱。明冥忍不住感叹，赵哥果然是个很有趣的大妖。
赵幽对此却并不承认：
“倒也不是偏爱吃甜食，只是喜欢桂花，爱屋及乌掺了桂花的食物而已。”
这番对桂花的喜爱突然触及明冥对钟山烂熟于心的了解：
“那赵哥你知不知道钟山的桂花很有名？”
“钟山也有桂花？可那儿不是比首都还要冷么，怎么种得出桂花？”
“所以说钟山灵秀多嘛，毕竟是生出烛龙这种大妖的地方，”明冥语气里很是有些骄傲，“诶，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一起去钟山玩玩儿吧。钟山这些年开发得也挺好的，而且每年到秋天就有很多人去那儿赏桂。就我还没去过呢。”
是一番很寻常的话，含着些微沮丧和普通的期待。
赵幽心头却颤了下。
他知道钟山在明冥心中有很独特的地位，亲自去钟山一趟、看独属于钟山的桂花、听一听有关烛龙的传说，这些事对明冥而言，说是“朝圣”都不为过。
可这样隆重的计划，却自然而然地将他纳入其中。就连邀请他同住也是，认识半年而已，却愿意将私人领地与他人共享。
实在是熟稔到突兀的程度。却又被热情包裹得足够妥帖。
这种暖意总是让人心软的。
所以，虽然赵幽不知道这番话算承诺，还只是明冥兴起随口一提，他依旧郑重地应承下来，一字一顿：
“好。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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