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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再次见到陶璟时,难得的,他人并不在书房,而是立在屋檐下,修长的手指捏着葫芦瓢扁窄的一侧,低着头沿着那开得紧簇的蕙兰盆边,缓慢地将清水一点点浇上去。

直至盆底有水流出,泥土也微微湿润时,陶璟终于移开手,微微抬头,瞥见那红木柱旁漏出的蓝色衣角,嘴角很轻地扬了一下。

“出来吧。”他温声开口,又唤了一声她从未想过的称呼。

“我看见你了,阿梵。”

他的声音很清雅,也很贵气,是闭着眼听声都能联想到的,翩翩公子会有的声音。

余听梵很喜欢听他说话,因此这声“阿梵”出口,莫名叫得她心脏都漏跳一拍,几乎忽略掉他暗着改了她称呼的事实。

陶璟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时常发愣的模样,顺手将与他气质格格不入,充满乡土气息的葫芦瓢放到一旁,又从袖底掏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他身上的兰香顺着风爬到她鼻子底下,余听梵很容易闻出了这兰香异于寻常的一处,这才回过神,从柱子后方走出来,迎着春光,仰面看向他。

“先生。”

陶璟点点头,向着她摊开手,眼神示意着书房门口的方向。

“要进去说吗?”

他本意是要做一个“请”的手势,可眼前的少女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随即缓缓伸出手——

轻轻覆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陶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既是她自己伸过来,依着他向来遵守的君子之道,总不能算他失礼吧。

只是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他二人如此行径,似乎不太妥当?

可若是这个时候松开她,她会很难过吧。

陶璟不自觉想起昨夜替她擦去泪水时,指尖掠过她眼尾感受到的那抹潮湿,胸腔有些发紧,心也不受控地迅速跳了一下。

好奇怪。

他似乎开始变得很容易心疼她。

……

当余听梵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倒没生出太多纠结,只是干笑着抽回手。

她老毛病犯了,从前看到好看的手就会下意识想要摸一下。比如苏合姐的手,修长白皙,有时甲床上染了丹寇,更是令她移不开目光。

……还有眼前这位的也是。

她向来不是个多心的,而陶璟一没甩开她二没训斥她,她就更不在意方才的失礼。装作没事人似的松开手后,她索性快他一步窜进书房,立在书案旁,弯眼笑着,等候陶璟进来。

这时间,她又看了看方才与他相触的手指,忍不住凑近嗅了下。

留了些余香。

陶璟身上的香闻着很温和,实则却是种侵略性很强的气息,以至于旁人一有机会和他接触,就很容易沾染些许。

不过对于余听梵这种香痴而言,并不会生出讨厌,相反,肖兰方用在他身上混出的独特香味,格外投她所好不说,在别处还闻不到,更加让她喜欢得紧。

不得不说,陶璟走的这半个月来,余听梵偶尔也会想起他。

确切来说,是想念他身上的香气。

若是能日日夜夜都闻到就好了。

余光中那人已进了内室,端坐在案前,手指将摞在一旁的书页掀起,从中准确地抽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

“下次要从香柜里取什么,不必同我汇报得仔细,直取即可。”

写满了她字迹的纸张映入眼帘,竟是她这几日记下的,她从他香柜中所取的香材。

余听梵有些吃惊,不由看向陶璟,手指难得局促地攥紧了自己的袖沿。

“可不问自取是为偷,先生就不怕给了我这个权利,我居心不良,哪天卷了你那些名贵的香材跑路了怎么办?”

陶璟淡淡一笑。

“你既能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找我,又怎会做出这等不顾长久之益的事。”

余听梵本想反驳一句,可陶璟竟连说出的话都不带犹豫的,就无条件选择了相信她。

她心底莫名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万一呢?”

陶璟的目光从纸面上移开,盯着她被刘海儿掩去半边的侧脸,再次开口。

“你若是真到了要靠盗我香材才能谋生计的地步,那我还与你计较,岂不是小人所为?且放宽心,若你取走了那柜里的所有物什,也不必愧疚,全当作是我看你走投无路,赠予你的好了。”

他说这话时,声调极其温柔,几欲让余听梵落泪。

可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

她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哭出来。

余听梵转过头,不让陶璟有机会看到她的神情,装作不在意地提起她来这的正题。

“不说这个,先生,我按你方子制好的香,用着怎么样,对先生的心绞痛有作用吗?”

先前站在庭院里时,她就闻见了陶璟身上,有那味用角沉所制香方的气息,是很清甜的味道,与那兰香掺在一起,竟也不觉得突兀。

“制得很好。”

他毫不吝惜地给出了夸赞,余听梵心中一喜,又看他从筒中抽出一支狼毫笔,手指搭在笔身上,轻巧地让那笔在指尖转了个圈,接着先前的话答道。

“至于旁的……我昨夜方回府中,今日才佩上,阿梵——”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似笑非笑。

“你想让它怎么起效?”

余听梵愣了一下。

对哦,又不是神仙的灵丹妙药,哪里能这么快就看出效果。

欸等等!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方才是不是在叫她阿梵?

他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将她的称呼改了?还叫得……

虽然同样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总比茶宜要少了那份亲近的意思,可终归还是听着比从前的“余姑娘”要亲近许多。

这是终于认可她的意思吗,因为她给他制好了那味香?

这样想着,一种骄傲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余听梵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浅笑,连那两条平日里蛰伏的卧蚕,都顺着眼廓的形状,鼓鼓囊囊地在眼下弯了起来。

没理会陶璟的问题,她倒是自顾自地将心中所想问出。

“先生是昨日回来的?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会一直待在府里是吗?”

见她这样高兴,似被她感染一般,陶璟眼底也浮现一丝笑意,颔首应道。

“会,昭王让我从此在他征战期间居中持重,若有要事,会以密信同我联系,不必再随他亲征。”

余听梵了然地点点头。

“兰溪与京都离得近,来去也方便。留你居中央处理军务,昭王看来是很看重你了。”

看重么?

陶璟淡淡一笑,不作表态,顺手捡起放在一旁的公文,目光却还落在她身上。

“或许吧。好了,你还有旁的事吗?若无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余听梵却没有动。

她现在很纠结,要不要提起昨夜的事情。

可对方都没有主动开口,她提起来会不会不太好?

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喝醉后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看陶璟的样子,好像除了改口叫她阿梵以外,并没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或许是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是不是就不用问了?

那两条细细的柳叶眉皱起来,正准备埋首案牍的陶璟注意到她的纠结,索性放下笔,温声开口。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事吗?”

“没没没,没事!”

还是不要问了吧,他都没什么异样,她也应该稀里糊涂地就当过去了,何必多此一举。

余听梵转身欲走,行至书架一旁,她依着从前的习惯,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目光注意到了最上头放着的一本线装古书。

《香学药理》。

她忽然生出几分兴趣,又看向陶璟,怕他听不清,声音稍微放开了些,大着胆子问到。

“先生,我可以借本书架上的书回去学习吗?”

见陶璟点头应了,余听梵也再无什么顾忌,直奔到书架底下,兴冲冲地准备将看中的书籍带回去时,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本书放的太高了,她好像……够不着。

余听梵不死心,又踮起脚。

还是够不着。

艰难地够了几次后,余听梵终于失了耐心,索性两腿一并,用力蹦起,企图利用弹跳的高度将那本书取下来。

可她忘记了书架旁边还摆着一盆兰花,蹦上去没拿到书却掉下来时,她的脚尖先一步踢到了花盆,整个身体的重心也因这一绊生生向后仰过去。

余听梵差点要尖叫,但一想到陶璟在批公文,若她此时叫出声,恐怕会吓着他。

她的脑子比身体先作出反应,迅速将那声惊呼吞咽下去。

可身体因着生理的本能,让她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只是比触觉先一步感知到的,是嗅觉。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却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兰香气息。

紧接着,腰身被温热的掌心扶住,身体也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她像所有坠落的人一般,骤然丧失了所有着力点和对身体的掌控,手就不自觉地想要去抓住一切可供支撑的东西。

好在,她抓住了。

丝滑的布料被攥入手中,沿着兰花图案镶上的那一圈金灿灿的绣线,硬硬地硌在她掌心处的肌肤摩挲着,产生些许沙质的触感。

余听梵猛地睁开眼睛。

清雅的君子立在她身后,手稳稳地扶在她腰间,因离得太近,幽幽的兰香随着他温热的吐息,一起洒在了她的后颈。

“既够不到……为何不唤我?”

她的另一只手腕被他用力捉住,温柔的声音随着肌肤相贴,产生些许酥麻之感,顺着表层渗透进血液,密密麻麻地在全身扩散开来,尤其,在她心上挠了一下。

余听梵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怕打扰到先生呀,这些,我都可以自己来的,刚刚只是不小心……”

她低着头,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着将整个脑袋往他怀里蹭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可惜,清幽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她几乎听错的……怜惜?

“若不是昨夜你说的那些,我真不知,你一直逞强得这般厉害。”

她最想要知道的东西,竟在这种情况下被他提起。

余听梵的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

破案了。

她几乎不用问,都能猜到酒醉时的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在耍酒疯的时候对他卖惨了。

可那些不堪的过去,成日谨小慎微的日子,如何能够在他面前提起?

虽然初见时她的确同他示弱了,可当时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她的计划之内,而并非如当下这般,毫无预兆,猝不及防。

余听梵向来讨厌将自己的伤口展现给旁人。

无论是谁。

……毕竟从前她撑到极难处,实在走投无路才向旁人求助时,得来的永远都是言她“无能”,叫她坚强一些,自行解决的嘲讽。

她早已习惯了不被体谅苦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日子,也因此,对所有可能会让她陷入曾经困境的情况,她都小心地提防着,唯恐任何可能对她造成的伤害。

甚至对此敏感到了有些应激的程度。

诚然陶璟未作出那些伤人之举,可她曾经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如当下的陶璟一般,因知晓了她的悲惨经历,对她短暂产生过一些怜惜的人。

但那些情之所至袒露的伤心言,后来不外乎都成了他们反过来对付她的一柄利器。

所以,她不愿让他知晓,有关她过去伤痛的任何。

余听梵终于抬起头,再看向陶璟的眼神,带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冷意。

“是我昨夜酒喝多的胡言乱语罢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分明眼角已红了一片,可还是倔强地直视他。

“……更不要为此而可怜我。”

字字铿锵。

“我不需要。”

扶在她腰身上的手也似乎因这话顿了下,缓缓撤离回去。

可另一只捏着她腕部的手,仍是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余听梵用力挣了一下,没有脱身,耳畔泠泠的声音却在此时又起。

“既是酒醉时的胡话,那手上的两条伤痕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不自觉顺着他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腕侧,两道陈年的刀疤突兀地横陈在肌肤之上,几乎将青紫色的筋脉都斩作两半,像两只吸足了血又被踩裂晒干的肉虫,是暗沉的红色,狰狞得让人心惊。

那只将她攥得很紧,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意外地,很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处。

——那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在意的地方。

余听梵垂眸,睫毛轻轻颤抖着,一语未发。

“我不是在可怜你。”

松开她手腕的瞬间,温热的指腹以极的动作,缓缓抚过那两道伤痕。

“只是在可惜,你竟为那般不值当的人,曾经这样伤害过自己。”

身侧响起一阵衣料摩挲的“沙沙”声,下一秒,那本《香学药理》就被陶璟递到了她面前。

余听梵下意识地接过,又猛地回过神来,盯住他那双平和的眼睛,听着他温声开口。

“往后够不到的,我替你来拿。还有……少喝些酒,多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认真地,极温柔地,回视她的双眸,郑重道出一句,旁人从未曾对她道过的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君之可贵,甚于珠玉,还望君,且行且惜,多加珍重。【注】”

【注】“君子可贵甚于珠玉”出自《吕氏春秋·孟冬纪·异宝》。

白话=你很珍贵

这篇修了好久,写的长了一些,不过也有犯懒的原因,jj的小说太好看了,为了看小说废寝忘食忘记更新[捂脸笑哭]

以及,研究了好一会儿,终于学会了怎么开段评,jj的操作还是有些太复杂了[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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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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