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壮硕的身躯几乎完全遮住了身下那个纤细的白衣少年,粗鲁的撕扯声在氤氲的洞穴里格外刺耳。
是那个白天见过的江南少爷。艾玛认出了那抹刺眼的雪白。一股熟悉的厌烦涌上心头——又是这般不堪的场景。这不关她的事。寨子里的规矩她懂,父亲的话她更记得:“玛儿,离那些‘货物’远点,别惹一身骚。”
她本能地后退半步,意图悄无声息地离开。
“求求你…放开…”少年破碎的哀求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腔调,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艾玛一下。这声音里没有她听惯的哭嚎与谄媚,只有纯粹的、走投无路的绝望。
那欲转开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心底莫名升起一丝躁意,比厌烦更甚。真麻烦。
就在这时,阿烈猛地扯开了少年最后一层衣衫,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那具瓷白得晃眼的身体上。少年停止了挣扎,像是认命般偏过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虚空——那视线,恰好穿透岩缝的间隙,与正蹙眉望去的艾玛撞了个正着。
那不是哀求,而是一种近乎凝固的绝望,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水光,像即将碎裂的星辰。
艾玛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呼吸一窒。她见过太多绝望的眼神,麻木的、疯狂的、怨恨的…却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干净得让旁观者的冷漠都显得格外丑陋。
阿烈□□着俯下身。就在他即将得逞的这一刹那——
艾玛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动了。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她像一头被触怒了逆鳞的豹子,从岩后疾冲而出,手刀带着压抑的怒气与凌厉的风声,精准地劈在阿烈全无防备的后颈上!
阿烈闷哼一声,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些许温泉水花。山洞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泉水汩汩的流动声,以及顾良压抑不住的、细碎而急促的喘息。
艾玛站在原地,手中还残留着击打阿烈后颈时的触感,一颗心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她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烈,又看向蜷缩在泉边、浑身湿透、衣衫破碎不堪的顾良,一股强烈的悔意和烦躁猛地涌了上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她在心里狠狠质问自己。阿烈是寨里的二当家,是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一个刚抢回来、毫无价值的“肉票”,她竟然对自己人下了这么重的手?父亲若是知道……寨规森严,她该如何解释?这简直愚蠢透顶!
她蹲下身,距离顾良几步远,眉头紧锁。少年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幼兽,白皙的身体在月光和温泉的水汽中瑟瑟发抖,原本整洁的衣衫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露出大片莹润却布满细微擦伤的肌肤。他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试图遮掩,但效果甚微。那双抬起来望向她的黑色眼眸,氤氲着水汽,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未散尽的屈辱,还有一种……一种让她喉咙发紧的无助。
艾玛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自己想办法离开”,或者“算你走运”,甚至更冷漠的“好自为之”——这些才是她艾玛该有的态度。
可话到了嘴边,却被顾良那直勾勾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堵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哀求,却比任何哀求都更具力量,像无形的蛛网,缠得她心头那点硬壳渐渐松动。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连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叹息。罢了。
她挪近一些,尽可能偏开视线,不去看那些裸露的皮肤,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将他被撕开的衣襟用力拢了拢,勉强遮住胸膛。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冰凉的、微颤的皮肤,那触感让她像被火星溅到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她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硬邦邦的,“自己离开。”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善意”了。她给了他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把握,不关她的事。她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她抬脚欲走的瞬间,一只冰凉且带着细微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力道很轻,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生生钉住了她的脚步。
艾玛身体一僵,愕然回头。
顾良已经半撑起身子,仰头望着她。他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还在轻微哆嗦,但那双黑眸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空洞,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说话,也不松手。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月光和温泉的反光勾勒出彼此的轮廓。艾玛能清晰地感受到脚踝上那只手传来的冰凉和颤抖,也能看到顾良眼中那份不肯退让的坚持。她完全可以用力甩开——这对她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她甚至应该这么做。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盯着他,目光锐利,试图用惯常的威慑让他知难而退。但顾良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唇,手指甚至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挑战艾玛的耐心和底线。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状况。打打杀杀她擅长,弱肉强食的规则她精通,可面对这样无声的、脆弱的却又异常顽固的对抗,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艾玛。她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问道:
“……还能走吗?”
这句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像她会关心的问题。
顾良闻言,眼睫颤了颤,似乎想证明什么,挣扎着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他刚经历了一番惊吓挣扎,又一整天水米未进,身体早已虚脱。双腿软得像棉花,刚起到一半,便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眼看就要再次跌坐下去。
艾玛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顾良借力稳住身形,仰起头,因为虚弱和刚才的用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望着艾玛,艰难地喘息着,最终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带着颤音的字:
“……腿软。”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艾玛心中那道犹豫的闸门。所有关于寨规、关于后果的算计,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具身体的虚弱和那双眼睛里强撑的倔强击碎了。
再没有任何迟疑。
艾玛弯腰,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手环住他的背脊,稍一用力,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少年的身体出乎意料地轻,抱在怀里,仿佛没有重量,只有那细微的颤抖透过薄薄的湿衣传递过来,清晰地诉说着他方才经历的恐惧。
“……”艾玛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紧闭双眼、将脸下意识埋向她肩颈处的顾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手臂,迈开步子,迅速而稳健地离开了这个温泉山洞,将昏迷的阿烈和那一地的狼藉抛在了身后。
她的步伐很快,心绪却如同这山林间的夜风,纷乱复杂。她知道,从抱起这个少年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