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渌宵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搭深灰羊绒大衣，乍看像来参观的精英人士，如果忽略别在后腰的甩棍的话。
"陈叔感冒了。"闻渌宵调整三脚架角度，"今天由徒弟代班。"
"这么大岁数还带徒弟？"
他抬手看表，"姓唐，计算机博士..."
"计算机博士做糖画？"林岁险些折断了口红。
"我不也当手模了吗。"闻渌宵从工具包翻出防静电手套递给她，"各有各的疯法。"
话音未落，电梯"叮"地一声。
走进来的年轻人白大褂配AJ，耳骨钉在冷光下闪成一片："闻队？"他转向林岁时突然卡壳，"这位是嫂子？"
闻渌宵手里的螺丝刀"当啷"掉地。
林岁踩了他一脚："我是拍摄负责人林岁。"
"哦哦！"唐叙推了推金丝眼镜，"师父说今天要复刻失传的'千丝糖画'，需要..."他突然顿住，盯着闻渌宵的手，"您的手能借我用用吗？"
闻渌宵下意识摸向配枪位置："什么？"
"手模！"唐叙兴奋地掏出糖浆测温仪，"这种青筋微凸的骨节最适合展示拉丝工艺！"
林岁憋笑憋得发抖，被闻渌宵用眼神警告。
最后折中方案是闻渌宵戴黑色皮质手套操作，既符合防护要求，又满足唐叙的艺术追求。
熬糖浆的铜锅咕嘟冒泡时，林岁调整机位的手突然被握住。
"这样拍。"闻渌宵的气息拂过她耳后，"糖丝反光更明显。"
"你专业还是我专业？"林岁用手肘顶他。
唐叙突然插话："要起丝了！"
金红糖浆在闻渌宵指尖拉出细如发丝的弧线，林岁屏息推近镜头，。
"停！"唐叙突然喊，"温度下降了，重来。"
如此反复好几次，林岁终于忍不住："你们搞IT的都这么龟毛？"
"刑侦取证更龟毛。"闻渌宵换了个糖勺，"现场头发丝角度差一点都要重拍。"
拍到最后一个镜头时，变故突生。
唐叙调试新设备时误触开关，滚烫的糖浆朝林岁飞溅而来。
闻渌宵几乎本能地旋身将她护在怀里，糖浆在羊绒大衣后背泼出狰狞的蛛网。
"受伤没？"他第一反应是检查林岁的手。
"你大衣！"林岁摸到黏腻的糖浆。
"没事。"闻渌宵面不改色地脱掉大衣，"不耽误穿。"
唐叙战战兢兢递来湿巾："要不我赔..."
"市价三万八。"闻渌宵把糖浆残片装进证物袋，"支持分期。"
林岁在唐叙晕厥前解救了他："别听他瞎说，干洗费我出。"
"你账户余额有二百块吗。"闻渌宵划着手机，"昨晚直播收益还没到账。"
"你查我银行卡？！"
"你贴在工作室白板上的。"闻渌宵指了指自己眼睛，"观察力。"
拍摄被迫中断。更衣室里，林岁扔给闻渌宵一件博物馆文化衫："凑合穿。"
"太小。"闻渌宵拎起印着卡通糖人的T恤。
"爱穿不穿。"林岁背过身收拾器材，听见衣料摩擦声停了半晌。
转身时差点撞上他裸露的胸膛，文化衫紧绷在胸肌上，下摆勉强盖住腹肌。
"看够没？"闻渌宵把警用腰带系在文化衫外，荒诞中透出危险的性感。
林岁把矿泉水砸过去："伤风败俗！"
傍晚收工时飘起小雪。
闻渌宵坚持送唐叙回家，美其名曰"保护非遗传承人"。
林岁在后座装睡，听见唐叙小声问："闻队，您和林小姐..."
急刹车打断问话。闻渌宵盯着后视镜："系好安全带。"
后视镜里，有辆银色现代从博物馆跟到现在。
林岁瞬间清醒："怎么了？"
"坐稳。"闻渌宵突然变道拐进小巷。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刺耳声响，林岁抓住车顶扶手，看见他右手已摸向腰间甩棍。
现代车加速冲来瞬间，闻渌宵猛打方向盘漂移入弯。
唐叙的保温杯飞出去砸中后车挡风玻璃，银色现代猝不及防撞上隔离墩。
"带他走。"闻渌宵把车钥匙塞给林岁，"联系老陈，车牌号洄A·B5483。"
"你..."
"这是命令。"闻渌宵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岁咬牙发动车子，后视镜里闻渌宵的身影逐渐被雪幕吞没。
她手心全是汗，糖浆的甜腻混着血腥气在喉头翻涌。唐叙突然说："左转！前面有派出所！"
二十分钟后，闻渌宵带着寒气坐进副驾驶。
文化衫撕破了下摆，颧骨有道血痕，手里攥着个摔变形的行车记录仪。
"受伤了？"林岁用湿巾按他伤口。
"对方更惨。"闻渌宵把记录仪交给唐叙，"解析云端备份，尽快。"
唐叙抱着电脑缩在后座："我现在觉得师父的糖锅更安全。"
送完唐叙已是深夜。
闻渌宵在林岁家楼下突然开口："行车记录仪拍到那个女孩了。"
"毒贩的妹妹？"
"不。"他点开手机照片，"是你。"
模糊画面里，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站在金麦坊门口，右耳垂的痣清晰可见。
拍摄日期正是正月十七。
林岁浑身发冷："所以那天..."
"他今天跟踪的不是我，是你。"闻渌宵锁屏，"从今天起，我住你对门。"
"什么？！"
"房东老太太收了我三倍租金。"闻渌宵晃了晃钥匙，"顺便说一嘴，你家门锁有安全隐患。"
林岁气得去抢钥匙，被他用大衣裹住。
羊绒料子还沾着糖香，心跳声震耳欲聋。
"别动。"闻渌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脸上沾糖丝了。"
林岁仰头要骂，忽然有温热触感掠过，闻渌宵用手指抹掉了那根糖丝。
他喉结滚动："和糖画味道一样。"
雪落在相触的肌肤上，融成滚烫的溪流。
林岁在恼羞成怒前推开他："这算袭警还是袭民？"
"算试吃。"闻渌宵退后两步，"明天见，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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