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门铃响得像催命符。
砚渝刚结束会议,衬衫袖口还挽在小臂,露出的手表指针在暗里泛着冷光。他拉开门时,楼道声控灯恰好熄灭,辞昭带着一身酒气撞进他怀里,发梢滴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
“砚砚……”辞昭的声音黏糊糊的,像被水泡软的棉花糖,“我给你带了烤串……”
他举着的塑料袋早就被压烂了,签子戳破包装,油渍蹭了砚渝一裤子。砚渝捏着眉心往楼道瞥,果然看见对门邻居家的猫蹲在消防箱上,碧绿的眼睛映着他俩,跟看什么八点档家庭伦理剧似的。
“谁让你喝这么多?”砚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捏着辞昭后领的手劲能把羊绒衫攥出褶子。
辞昭打了个酒嗝,突然开始傻笑:“他们说……说我喝不过就不是男人!我可是……”他猛地站直,结果脚下一崴,差点顺着力道跪下去,“我可是能喝三瓶rio的猛男!”
砚渝闭了闭眼,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辞昭在他怀里扑腾,像条刚出水的鱼,手机从口袋滑出来,屏保是上周两人去公园拍的合照——辞昭把脸贴在砚渝肩上,背后的郁金香开得正盛。
“放我下来!我能走!”辞昭的拳头软绵绵砸在砚渝胸口,“我还要去唱K呢,他们说要给我点《love dive》……”
“唱什么唱,”砚渝踢上门,把人扔在沙发上时没控制好力道,辞昭“嗷”了一声,滚成个团,“张姐刚在群里发了你抱着啤酒桶转圈的视频,你自己看看?”
他把手机怼到辞昭眼前。视频里的辞昭穿着件粉色卫衣,被一群人起哄架着,正试图用嘴开啤酒瓶,结果泡沫喷了满脸,还傻呵呵地对着镜头比耶。背景音里有人喊“辞昭你家那位知道了要杀过来吧”,他当时还特嚣张地喊“他敢!我让他跪键盘!”
辞昭的酒意醒了大半,眼睛瞪得溜圆,抓过手机就要删,手指却在屏幕上乱戳,差点给张姐发个“么么哒”。
“别删了,”砚渝抽走手机,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已经转发到我私人相册了,留着给你明天早上复习。”
“砚砚我错了……”辞昭瞬间切换委屈模式,从沙发上爬起来,膝盖还没着地就被砚渝拽住。
“别来这套,”砚渝把他按回沙发,转身去厨房倒水,“上次是谁说‘保证十点前回家’?是谁说‘就喝两杯气泡酒’?”
水流声里混着辞昭的小声嘟囔:“我也不想的……王哥说他刚失恋,我总不能……”
“王哥上个月刚跟他对象庆祝三周年,”砚渝端着水杯回来,把醒酒药放在茶几上,“你是不是还信了他说‘喝可乐不算喝酒’?”
辞昭的耳朵红得要滴血。他确实信了,直到第三杯加了威士忌的“可乐”下肚,才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砚渝坐在他旁边,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烫得惊人。“量体温了吗?”
“没……”辞昭往他身边缩了缩,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砚砚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下次……”
“没有下次。”砚渝打断他,声音冷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打你电话的时候,酒吧老板说你已经醉到要去跟门口的石狮子拜把子?”
他越说越气,顺手抓起桌上的抱枕往辞昭怀里一塞:“自己反省。”
辞昭抱着抱枕,看着砚渝转身去浴室拿毛巾,背影绷得笔直。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酒劲上头时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只剩下恐慌。他知道砚渝不是真的要骂他,是担心——上次他吃坏肚子,砚渝能连夜从邻市开车回来,这次肯定更担心。
“砚砚,”他小声喊,“我头疼……”
砚渝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活该。”
但拿回来的毛巾是温的。砚渝把他的脸擦干净,又去擦他沾了泥的鞋,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仔细得很。辞昭盯着他的发顶,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我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喝那么多,不该不接你电话,不该……”
“行了。”砚渝抬头,看见辞昭眼眶红得像兔子,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泄了。他叹了口气,把人捞进怀里,“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那些手办全送给对门小孩。”
辞昭猛地抬头:“不行!那是限量版!”
“那就乖乖听话。”砚渝捏了捏他的脸,触感软得像棉花,“喝了药去睡觉。”
辞昭乖乖点头,捧着水杯小口喝药,眉头皱成个川字。砚渝看着他,突然想起下午开会时,助理递来的平板上跳出本地新闻——某酒吧有人醉酒闹事被送医。他当时心脏骤停,差点把平板捏碎。
“以后别去那种地方了。”砚渝的声音放轻了些,“想去喝酒,我陪你在家喝。”
辞昭的动作顿住,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蹭了蹭:“砚砚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不然呢?”砚渝拍了拍他的背,“担心你被人拐走,人家还得给我送面锦旗,写‘感谢馈赠’。”
“才不会!”辞昭哼了一声,“我可是会说‘我家砚砚超凶的’!”
砚渝被他逗笑,胸腔的震动传到辞昭耳朵里,像被温水漫过。辞昭把脸埋得更深,闻到砚渝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自己身上没散去的酒气,居然意外地不难闻。
“对了,”辞昭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给你的。”
是颗用锡纸包着的糖,被体温焐得有点软。“酒吧吧台小姐姐给的,说吃了不头疼。”
砚渝捏着那颗糖,锡纸的棱角硌着掌心。他低头时,看见辞昭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像刚哭过的小兽。
“傻子。”他把糖剥开,塞进辞昭嘴里,“甜吗?”
辞昭含着糖点头,草莓味在舌尖炸开。他看见砚渝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抱着啤酒桶转圈的视频,嘴角却弯着。
“删了嘛……”辞昭去抢,被砚渝按住手。
“不删,”砚渝把视频设成私密,“等你下次再犯,就投屏到客厅墙上,循环播放。”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碎银。辞昭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地往砚渝怀里靠。
“砚砚,”他嘟囔着,“我以后都听你的……”
砚渝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个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手机屏幕还亮着,是他刚给张姐发的消息:“下次再灌他酒,你们工作室的年度合作直接取消。”
怀里的人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带着点草莓糖的甜味。砚渝低头,轻轻吻了吻辞昭的发顶。
“晚安,小酒鬼。”
客厅的灯暗下去时,对门的猫正蹲在窗台上,看着隔壁透出的暖黄灯光,尾巴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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