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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棠风渐劲,少年心长

又过了三四年,左相府的海棠树早已高过了飞檐,春日里开得泼泼洒洒,粉白的花瓣能顺着风,一路飘到街角的石板路上。沈灼棠已是十岁的姑娘,褪去了儿时的婴孩肥,肩背渐渐舒展,像初春抽条的新竹。眉眼间承了谢氏的清婉,却又带着沈毅山骨子里的疏朗,尤其那双眼睛,静时像浸在水里的墨石,动起来又亮得像落了星子,藏着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明澈。

三个丫鬟也都长成了半大的姑娘,各有各的模样。清禾出落得愈发伶俐,梳着双丫髻,鬓边总簪着朵小小的白茉莉,说话时声音软软的,却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递上一句熨帖话。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用树枝划印子,而是学会了在沈灼棠被沈毅山考问功课卡壳时,“恰巧”打翻砚台,墨汁溅在宣纸上,笑着说“小姐快换张纸,这张被我弄脏了”;或是在宴会上被贵女刁难时,捧着新沏的茶走过去,笑着岔开话题:“各位小姐尝尝?这是南边新贡的雨前龙井,小姐特意留着招待客人的。” 手段藏得滴水不漏,连谢氏都常说:“有清禾在,灼棠身边就少了许多是非。”

晚棠还是那副闲不住的性子,却添了几分少女的鲜活。她不爱穿颜色素净的衣裳,总爱挑些鹅黄、水绿的料子,跑动时裙摆飞扬,像只停不下来的蝴蝶。淘气归淘气,分寸却拿捏得极好——跟着萧景曜爬树掏鸟窝,会先让疏桐在底下垫着软垫,怕沈灼棠摔着;闯了祸被谢氏训斥,会耷拉着脑袋认错,转头就变着法儿哄沈灼棠开心,要么是编个笑话,要么是偷偷做个小玩意儿。她跟着账房先生学了算账,竟也算出几分天赋,府里小厨房的采买账,她瞅两眼就能看出哪里多报了钱,沈灼棠笑着说她是“小财迷”,她却梗着脖子:“我要帮小姐管钱,将来谁也别想骗咱们的银子!” 前几日还真查出采买的婆子多报了两斤红糖钱,追着人家要了回来,气得那婆子背地里骂她“丫头片子多管闲事”,她却得意地把银子交给沈灼棠:“你看,我说吧!”

疏桐的身量蹿得最快,已近及笄的高度,站在沈灼棠身边,像一竿挺拔的青竹。她的拳脚功夫越发精进,父亲从边关回来,带了柄小巧的软剑给她,剑鞘是鲨鱼皮做的,裹着银线,她便日日清晨在后院练习,剑光闪过,能削落枝头的海棠花,花瓣却一片不伤。她话依旧少,眼神却更锐利了,沈灼棠去参加贵女的诗会,她总能先一步看出哪个丫鬟眼神不对,哪个茶盏被动过手脚。上次宫宴,有个舞姬裙摆下藏了针,想趁献舞时靠近沈灼棠,被疏桐不动声色地挡开——她假装整理沈灼棠的裙角,脚下轻轻一绊,那舞姬踉跄了一下,针掉在地上,被侍卫捡了去。事后疏桐只淡淡对沈灼棠说:“人多眼杂,离陌生人远点。” 语气平淡,手却悄悄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这日午后,沈灼棠在书房看沈毅山批注过的《孙子兵法》。她没像寻常闺秀那样坐在窗前,而是搬了张藤椅靠在书架旁,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书页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清禾在一旁煮茶,茶烟袅袅,混着书架上旧书的墨香,倒有几分悠然。

“小姐,这‘兵者诡道也’,您看懂了?” 清禾斟了杯茶递过来,茶盏是月白的瓷,衬得她手指纤细。

沈灼棠接过茶,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爹爹说,不一定非要用兵,做人做事,有时也得懂点‘诡道’。” 她想起前几日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南边几个州府闹了灾,朝堂上吵得厉害,沈毅山回来时,眉头皱了一夜,对着地图看了半宿。她虽不懂朝堂纷争,却也知道,平静之下,总有暗流。

正说着,晚棠抱着个半人高的布偶冲进来,那布偶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盔甲上缝着亮片,是她攒了半年月钱,请绣娘做的。“小姐!你看像不像萧将军?” 她口中的萧将军,是萧珩的父亲,镇守北疆的大将军,据说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沈灼棠刚要笑,疏桐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张纸条:“方才门房递进来的,说是从墙上扔进来的,没看见人。” 纸条叠得方正,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三日后,西郊柳林见。”

清禾的脸色立刻变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左相府扔纸条?” 晚棠也收了笑,把布偶往桌上一放:“我去告诉护卫,把人抓出来!敢耍我们小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沈灼棠却捏着纸条,指尖捻了捻纸边——这纸是最寻常的草纸,粗糙发脆,墨迹晕染,像是怕被认出笔迹。她抬头看疏桐:“门房没看到人?”

“说是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厮,扔了纸条就跑,身形瘦小,跑得飞快,护卫追了两条街没追上。” 疏桐沉声道,“我去查附近的布庄和小厮,总能找到线索。”

“不用。” 沈灼棠把纸条凑到烛火边,看着它慢慢蜷起、烧成灰烬,火星落在铜盆里,灭了。“三日后,我去。”

清禾急了:“小姐!这太危险了,说不定是圈套!那些人……那些盯着‘凤凰祥瑞’的人,说不定就在暗处等着呢!”

“圈套才好。” 沈灼棠淡淡道,“总比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强。” 这几年“凤凰祥瑞”的名头传得越来越广,有人说她是福星,能保国运昌隆;也有人说她是祸根,会引来战乱纷争。明里暗里的试探从未断过,送奇奇怪怪的礼物,说模棱两可的话,她早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盯着左相府,盯着她。

晚棠也反应过来,拍着胸脯:“我跟小姐一起去!我把弹弓带上,再揣把小刀子,谁敢动小姐,我就……” 她说着做了个挥刀的动作,却被清禾瞪了一眼:“胡说什么,哪能用刀子?” 嘴上这么说,却悄悄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小巧的银簪,塞给晚棠:“带这个,防身。”

疏桐也点头:“我去准备车马,再让父亲的几个亲兵跟着,远远候着。”

沈灼棠刚要说话,院外传来萧景曜的声音,比去年又沉了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灼棠!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他大步走进来,穿着宝蓝色的骑射装,腰间别着柄玉佩,走路带风。手里拎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只通体雪白的小狗,毛茸茸的,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西域进贡的雪獒,才满月,我特意求父皇赏的,你看它乖不乖?” 小狗像是听懂了,蹭了蹭他的手指。

晚棠立刻凑过去,戳了戳小狗的脑袋:“哇!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还没起,你帮我想想?” 萧景曜笑着把小狗递给她,晚棠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稀罕得不行,雪獒在她怀里“汪”了一声,软乎乎的。

萧珩则跟在后面,穿着月白锦袍,领口绣着暗纹,手里拿着一卷画轴,步履从容,身量已近成年男子,眉宇间的温润里,多了几分沉稳。他见屋里气氛不对,目光在沈灼棠脸上转了一圈,轻声问:“怎么了?”

沈灼棠摇摇头,指着萧珩手里的画轴:“带了什么好东西?”

萧珩展开画轴,是一幅《海棠春睡图》,画中女子侧卧在海棠树下,神态慵懒,笔墨细腻,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像是刚被雨打过。“前几日见画院的先生画的,觉得像你,就求来了。” 他说这话时,耳尖微微泛红,目光落在画中,没敢看沈灼棠。

清禾的脸色缓和了些,笑着说:“小郡王眼光真好,这画里的海棠,跟咱们府里的一模一样呢!尤其是这花瓣的颜色,像极了小姐去年生辰时,相爷让人做的海棠酥。”

疏桐却注意到萧珩袖口沾了点泥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便多问了一句:“小郡王今日去了哪里?”

萧珩顿了顿,道:“去了趟兵部,替父亲取份公文,路过画院,就进去看了看。” 他说得自然,眼神坦荡,倒让疏桐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微微低头:“是我唐突了。”

沈灼棠看着画中的海棠,忽然想起方才的纸条,轻声道:“三日后我想去西郊走走,听说那里的柳树都发芽了,新绿新绿的,好看得很。”

萧景曜立刻道:“我陪你去!正好带雪獒去跑跑,让它认认路!”

萧珩也点头:“那日我无事,一同去。” 他看了沈灼棠一眼,像是想说什么,终究只是笑了笑。

沈灼棠笑了:“好啊。” 她知道,有他们在,就算是圈套,也能应付一二。萧景曜的护卫,萧珩的心思,加上疏桐和亲兵,足够了。

清禾已沏好了新茶,给萧景曜和萧珩各递了一杯,笑着说起晚棠昨天算错账,把胭脂钱算成了笔墨钱,被账房先生笑话的事,逗得众人都笑了。晚棠抱着小狗,追着清禾打,“让你笑话我!我那是故意的,想看看账房先生是不是老糊涂了!” 雪獒在她怀里“汪汪”叫,满屋子都是热闹的声响。

谢氏站在廊下,看着书房里的光景,手里的佛珠转得慢了些。阳光落在她鬓边的银丝上,添了几分柔和。张嬷嬷在她身后低声道:“太子和小郡王倒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疼小姐。”

谢氏没说话,目光落在沈灼棠身上。女儿长大了,心思也重了,方才她进来时,明明看到女儿眼底有忧色,却在萧景曜和萧珩进来后,藏得干干净净。她不再是那个会扑进她怀里要糖吃的小丫头,开始自己做决定,自己藏心事,连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复杂。

“让她们去吧。” 谢氏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该经历的,躲不过。” 就像那海棠花,总要经风历雨,才能结出果子。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是经不住大风的。

书房里,沈灼棠正听萧珩讲画里的笔法,他说:“这花瓣的晕染,要用淡墨先铺底,再蘸胭脂,笔尖轻点,才能画出这种水润的感觉。” 他的声音温温和和,像春日的风,拂过耳畔。萧景曜在跟晚棠讨论给雪獒起什么名字,“叫雪球怎么样?你看它白乎乎的!” “不好听!叫凤雏!跟小姐的祥瑞配!” 吵吵嚷嚷的,却让人觉得安心。

清禾在收拾茶具,把萧景曜和萧珩的茶杯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哦不,是放进茶柜里),嘴里哼着小调。疏桐则站在窗边,目光越过院墙,望向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几朵云,正慢慢聚起来,像要下雨的样子。

风从海棠树梢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十岁的沈灼棠还不知道,那封神秘的纸条,会是她平静生活里,第一道真正的裂痕。而身边的这些人,无论是机灵的清禾、跳脱的晚棠、沉稳的疏桐,还是阳光的萧景曜、温润的萧珩,都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波里,站在她身前,或身后,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日子还在慢慢过,像书房里的茶香,袅袅升起,缠缠绕绕,只是那香气里,已悄悄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味道——是少年人的心事,是未雨的绸缪,也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属于沈灼棠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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