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一段时间,浮鹤云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只不过还是有些畏惧竺玉清,就像突然不认识他一样。
“乖一点。”浮鹤眠安慰好浮鹤云,转身过来看向竺玉清,“师父,现在是……?”
“尽快让鹤云恢复理智,时候要到了。”竺玉清严肃说,“这场没办法拒绝参加。”
“师叔?”沈知洛模仿着沈知念的口吻疑惑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竺玉清深深叹了口气,“一切进入阵门的修者在第一场宴会都不能缺席,因为第一场是认人且判断地位的,即使我是带着人来的,我也只能算代表自己。”
沈知洛:“咳咳……原来是这样吗?鹤眠那你只能多劳烦了。”
沈知洛略表歉意的笑了笑。
他好像发现了这位鹤眠公子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他的师父,那位他的小师叔知不知道了……恐怕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吧?
“嗯。多谢知念公子好意。”
“罢了。”竺玉清唤出踏风雪,屋内温度再度骤降,风霜一般的凛冽。
“我的佩剑。”竺玉清把剑推向浮鹤眠,“这柄剑的气息和我相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先入场,你们快一点儿。”
“好的,师父。”
浮鹤眠低下头接过了踏风雪,竺玉清起身离开。
“知念公子,你还不离……”
“别装了,我看得见。”沈知洛直接打断浮鹤眠,“你的怨障还蛮多的……”
沈知洛不知什么时候又闭上了双眼,随即猛地睁开。这次眼里的世界颜色变得更浅淡了,无尽的黑色和冰霜的白。
“你注意到了……他也早就注意到了吧?”
浮鹤眠放下接过的剑,他抬起头,脸上却毫无血色,苍白无比。他现在这样子,像是被……踏雪剑攻击后的样子。
“我……咳咳……”浮鹤眠闷声咳了多久,沈知洛就等了多久。
“你还信我吗?”浮鹤眠毫无由来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说信?你只是和我一样身上沾染了怨而已……你身上这一点怨根本不算什么,鹤眠,就像是现在,你发现这具身体里的人——另有其人。”
沈知洛一掌拍下,踏风雪的寒冽顿时停下,不再袭击浮鹤眠。
“有点儿累了……”沈知洛恹恹的收回手,又转头把手搁在他肩上,“真是麻烦,你把手给我。”
浮鹤眠也有些愣。他变成这个状态很久了,师父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他也不想让人担心,所以一直隐瞒着任何人。
“给我。”
沈知洛见浮鹤眠愣在那里,干脆不耐烦转过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霎时间,浮鹤眠感觉到身体里的怨忽然间减轻了很多,他的灵力一点儿一点儿回来了。
“你……你果然和师父所说的一样,也和那天所见的一样。怨障满身……还特别傻。”
浮鹤眠苍白着脸色笑着说。
“没礼貌。”沈知洛冷着脸敲了下他的脑袋。
“咳咳……哈……”浮鹤眠一边笑一边呛咳,“知念公子,您现在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失忆了的样子呢。”
“好了,别闹了。”
沈知洛用食指抵住浮鹤眠的脑袋,“我把你弟弟的那部分怨压制了,你的也吸走了一部分,暂时没什么问题。快点收拾好,我们得赶过去了。”
“嗯。”
“这次就……多谢知念公子了。”
“嘘。”
…………
先行离开的竺玉清其实已经预料到不对了。
他没有像沈知洛那样的能力,但他感觉得到怨障。刚才屋子里的怨障浓厚沉重黑暗且可怖,无疑十分危险。
他其实放心不下浮鹤眠和浮鹤云待在里面的,但那时候沈知洛突然传音给他说他会解决。他下意识就相信了,毕竟……曾经的沈知念也是这样的。
“拜见踏雪仙尊。”
守门小童子恭敬行礼,竺玉清这才注意到已经到宴会门口了。
“听说了吗?这次踏雪仙尊是带着他的两个徒弟一起来的。”
“怎么可能?踏雪仙尊从未有徒弟吧?你这谣言哪传来的?”
“今日进门时我碰巧遇见了,踏雪仙尊是带着人进来的。”
“你怎么不知是其他人?”
“你们俩别说了,踏雪仙尊就在门口!”
…………
声音骤然一停,然后突然热闹起来。
“这场宴会是您的地界,您坐在主位,请。”
“嗯。”
竺玉清走进了宴会。
刚才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全都消失无踪。
“诸位仙友好,在下剑修竺玉清。”
竺玉清抬脚踏入宴会,刚进来就引起了一片喧哗。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谁都想巴结这位实力强大的仙尊。
“踏雪仙尊大驾光临,实乃我等荣幸。”
“仙尊风采依旧,定能在此次盛会中大放异彩。”
竺玉清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心中却仍牵挂着浮鹤眠和浮鹤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他哪能不知道这群老匹夫想的是什么东西?好歹混了大荒万年,又隐居于沧洲千年,这群仙门的样子他早就都了解透了。
可他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暂时还不能和这群人撕破脸。
而此时,浮鹤眠和沈知洛带着浮鹤云匆匆赶来。刚一踏入宴会,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有惊讶于浮鹤眠的苍白面色,也有好奇沈知洛的身份。
“这二人是谁?是方才与踏雪仙尊一道进来的几个人。”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谁知道呢?保不齐只是个借仙尊之名混入本次宴会的杂修而已。”
“这话可不兴乱说,慎言。”
…………
浮鹤眠强撑着身体,拉着浮鹤云走到竺玉清身旁。沈知洛则淡定自若地跟在后面。竺玉清看着他们平安到来,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位仙门长老见到竺玉清表情阴阳怪气地开口:“踏雪仙尊,不知这几位是?莫不是来历不明之人,混入这盛会之中。”
这位长老本是玉清门的一位执法长老,但十分不喜竺玉清这位踏雪仙尊。当年他膝下有一爱徒,十六七的年纪便已到了化神期,结果就因修炼时不慎注意走火入魔,直接变成了竺玉清的剑下亡魂。
“许长老何出此言?况且,这又干系仙尊什么事?”出声的是与许长老敌对的碧落宗长老陆途卿。他对于仙尊也只是有几分敬意,自然见不得许长老那阴阳怪气的模样。
而且,他们碧落宗对于对家的玉清门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相传还在大荒之时,碧落宗初代宗主就救过玉清门的初代掌门,结果对方非但不感恩感激,还倒打一耙,害得宗主因为他而惨死凶兽之口。
初代的仇恨这么延续下来,碧落宗对于玉清门各个没有好脸色,本来俩宗说这样也不行,天天住对门还得受气,况且现在玉清门有些弟子知道初代宗主的事后特意道歉,有事出任务还多少帮助了他们的弟子,这件事也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结果又是百年前的一次,碧落宗新收的一个天赋绝佳的小弟子实在不忍玉清门的弟子被他们的长老所奴役,就去帮了下忙,结果倒好,那个本该献祭的弟子直接把他们那弟子推出去了,俩宗关系正式破裂,再无交好可能。
若不是因为本次因雪境之事前来商讨,两宗之战恐怕就要开启了。
“陆长老恐怕言重了。我只不过见仙尊对这几位修士有所关注,而他们又偏偏在座都不认识,自然开口问询一二。”许长老捋着胡须道。
“那么,玉清门的许长老是认为,踏雪仙尊有勾结魔族之疑了?”陆途卿反问。
许长老顿时冷汗直冒,他不动声色瞥了眼上方,竺玉清坐在最上方品茶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把他们的对话当一回事儿。
再看看对面坐着的陆途卿,笑意不达眼底,好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许长老暗自咬牙,面上却丝毫不显的说:“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有魔族之人混入本次宴会而已,多些考虑总归是安全些。”
“你倒不如……”
陆途卿反驳的话忽的刹住了,不是别的,那位坐在高台之上的踏雪仙尊忽然朝下方投来一瞥。
所有人先是感到惊恐,紧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冷起来了。
可……修仙之人怎么会感到冷?
大厅瞬间寂静下来。
凛霜蔓延整个宴席厅,自那高台之上的仙尊身上散发出来,除了他身边站着的那三位,其余人无一幸免,寒气愈发凝重,大殿覆满了冰霜。
“不知刚才……与碧落宗陆长老所说话之人是谁?”竺玉清并未动,只是轻飘飘的询问了一句,许长老顿时如坠冰窖,他想,他今日可能要住在这里了。
陆途卿一点也不含糊,看对家吃亏才是最重要的。他毫不犹疑就站起来,朝着竺玉清施了一礼后回答道:“是碧落宗的死敌玉清门的,许长老。”
回答陆途卿的是更为猛烈的寒霜气劲,只不过这次不是冲着所有人去的,而是冲着许长老一人。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大殿中回荡。
“我久居沧城,不过问你们仙门百家之事,倒真是给你们好大的嚣张气焰。”竺玉清不平不淡的说,“我记着百年前仙魔就已和约,现在正邪不两立,应当是共同对抗域外大荒才对,怎么到玉清门的许长老嘴里,便是与魔族勾搭了?”
“仙尊!玉清门绝无二心!绝对不会背叛仙门!”玉清门的弟子跪倒了一大片,他们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许长老就害死自己的小命。
修仙之路还长,谁想一开始就折在路上?
竺玉清并未理会那群人,他依旧盯着许长老,觉得有些面熟,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你这么一闹本尊倒是想起来了,百余年前有一玉清门弟子,许立生,为了一己私利而谋害了碧落宗百余名弟子的性名,到头来反倒说是他们要害他。”
“这事儿不就是百年前那次大战吗?仙魔重新交好,而玉清门趁乱不备袭击碧落宗……”
“真的,那个被碧落宗誉为天才的小弟子好惨,生魂直接被献祭……”
“要我说他们玉清门现在也是活该……”
“踏雪仙尊,当年这件事本就是碧落宗之错,怎能怪我玉清门弟子!”许长老不服气问,他心底压着一股无名火,若不是现在他修为弱于对方,打不过那竺玉清,怎么又会屈辱的这么卑躬屈膝!
“啪!”
又是一个巴掌。
“你凭何认为当日你侄儿杀害那些幼孩的时候,无人见过?”竺玉清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他是真的很想杀掉这个小人。
“当日你侄儿许立生杀害那百户孩童时是我亲眼所见,若不是当时我在维护沧城结界,你的侄儿包括你这玉清门一宗都该为那惨死的孩童们陪葬!”
许长老面色顿时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侄儿早就被人发现了,他当时费尽心机帮忙遮掩,却还是被竺玉清直接一剑斩死,他连个魂魄都找不到。
那时他恨极了竺玉清,为何无缘无故就杀了他的侄儿?他甚至根本就不会往许立生杀人暴露上想,竺玉清站在城外维护整个沧城结界,怎么可能会看见?
“这不可能!是你编造的!你杀害了我侄儿却构陷他!”
“啪!”
第三个巴掌。
不过这次不是竺玉清扇的,而是沈知洛。
“善恶自有阎王替你来辩。既然已造下杀孽,不如迈入十八层地狱,永受地狱之苦来洗净你的罪孽吧。”
沈知洛抬起右手虚拍在了许长老的脑袋上,黑煞四溢而出,一股恐怖的气息忽然降临,即将把许长老吞进去的时候,他忽然疯了一般大喊:“我知道当年沧城的真相!别杀我!”
“不能杀我!我知道当年魔族入侵沧城的真相!”
许长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全部寂静。
竺玉清眉头一皱,手一挥,凛冽的寒劲止住了沈知洛的黑煞。恐怖的气息陡然消失。
“说,当年你们趁我维护结界之时沧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长老惶恐地看了眼竺玉清,又看了看沈知洛,咽了咽口水道:“当年魔族入侵沧城,实则是有内奸作祟。那内奸与魔族勾结,故意打开了沧城结界的缺口,才让魔族有机可乘。”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仙门当时与魔族相当于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见到甚至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而有人却趁当年关键之时背叛仙门,投奔魔族?
竺玉清目光冰冷,“内奸是谁?”
许长老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挣扎是否要说出真相。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朝着许长老扑去。沈知洛反应极快,瞬间出手拦住了黑影。黑影被制住后,众人看清,竟是玉清门的一名弟子。那弟子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许长老,“你为何要说出此事!”
许长老可不管这些,他喘着粗气道:“事到如今,不说出来,我这条命可就没了。人都是利己的,我既然瞒了这么多年,又岂有为了一个秘密而牺牲性命的道理?”
竺玉清冷声道:“看来,你是知道内情的。说,内奸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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