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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掷袍

“犬子年轻气盛,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陈雍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伸手虚按着想缓和气氛,盼着这场认祖归宗的宴席能勉强继续下去。

可满座宾客压根不买账,目光齐刷刷黏在门外那道愤愤不平的身影上,眼底满是看好戏的兴味,连低声议论都带着几分玩味。

“陈雍,当年你流连于淮河风月,一时兴起赎了我娘的身,许了她正头娘子的名分!可她刚生下我,就被陈家那位善妒的主母扒了衣裳,打晕了扔出了府!”陈时勉的声音掷地有声,字字砸在人心上。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瞬间砸得满座鸦雀无声。宾客们眼神各异,纷纷瞟向一旁面如冠玉的陈时耀——那位善妒的主母,正是他的生母。

陈雍的脸霎时从通红涨成铁青,肥厚的手掌死死按住桌沿,指节绷得泛白,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这孽障!满嘴胡言!当年是你娘不守妇道,私通外人,我才……”

“私通外人?”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发脆的纸,狠狠拍在案上,纸页上的验伤记录墨迹虽淡,却字字惊心。“我娘被赶出门时,我才三个月大!她拖着产后病弱的身子,在破庙里把我拉扯大,白日缝补浆洗,夜里就着油灯搓麻线,一分一厘攒钱供我读书!她日日企盼着你能有半分良知,可这些年,你陈雍可曾去看过她一眼?”

“如今我中了功名,受陛下钦点任定策郎,你们就想起我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我前脚刚从会都回来,后脚就被你们带着绫罗绸缎巴巴迎了上来。“陈时勉仰头大笑,笑声里裹着彻骨的寒凉,笑得眼角泛红,“到底是想让我认祖归宗,还是借我的功名攀附权贵,给陈家脸上贴金?陈雍,你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

陈时耀脸色煞白,慌忙上前打圆场:“时勉,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爹这些年一直后悔不已,如今让你认祖归宗,也是真心想补偿你……和苏姨母……”

“补偿?”陈时勉眼神冰寒如霜,语气里满是讥讽,句句质问,字字诛心,“我娘这些年受的苦,是你一句轻飘飘的‘补偿’就能抹平的?寒冬腊月,她跪在河边洗衣,手指冻得溃烂流脓;今春缠绵病榻三月,水米难进,你们陈家可曾派人送过一勺药、一文钱?我小时候买不起笔墨,就折了树枝在地上练字,饿得头晕眼花时,你们又在哪?”

陈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逆子!你要的东西,陈家能给你十倍、百倍!陈家能给你人脉,给你助力,你别不知好歹!”

陈时勉胸膛剧烈起伏,字字铿锵 :“我娘苏绾玉,清清白白,从不是你们口中辱没的‘妓子’,更无半分私通之事!这陈家的富贵荣华,我不稀罕;这认祖归宗,恕我不能从命!”

他一把脱下身上绣着缠枝锦鲤纹的外袍,将那华服重重掷在地上。

“你——”陈雍被陈时勉决绝的姿态气得浑身发抖,肥厚的脸颊涨成猪肝色,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颤,“岂有此理!竟敢当众辱没陈家颜面!来人!给我把这逆子拿下,好好教训一番!”

裴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蠢蠢欲动的家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陈老爷,强扭的瓜不甜。陈公子是陛下钦定的定策郎,自有朝廷规制护佑。你这般逼迫,反倒落个‘薄情弃妻,攀权认子’的骂名,一旦传开,怕是于陈家更不利啊。”

陈雍看着满座宾客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又看看面前一袭素衣、脊背挺得笔直的陈时勉,终是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滚!你给我滚!从今往后,你我父子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陈时勉深深看了裴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谢意,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只化作一个微微颔首。随即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正厅,背影决绝,没有半分留恋。

这场荒谬的认祖归宗终是草草落下帷幕。众宾客瞧着陈家今夜闹得这般难堪,满厅的虚伪温情早已碎得彻底,这宴席自然再无半分继续的兴致,便纷纷借着辞别的由头,三两结伴,低声议论着方才的风波,匆匆散去,只留下满厅狼藉与地上那件家袍。

陈雍悻悻笑着给裴阆赔不是:“家门不睦,竟闹得如此地步,实在是颜面尽失,世子见笑了。”

“无妨。”裴阆抱臂而立,语气平淡,听不出半分喜怒。

他正欲寻个托词起身拜别,眼角余光却瞥见陈雍与陈时耀飞快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眼底藏着几分算计。

不等裴阆开口,陈时耀已然抬手屏退左右,只留三四名心腹守在厅外,随即缓步上前,语气沉了下来:“世子殿下,实不相瞒,今日冒昧相邀,除了想让您作个见证,还有一事相求。”

陈家倒是心急,生怕他这靖远世子跑了。

裴阆眸光微沉,面上却依旧淡然:“陈公子但说无妨。”

“世子借一步说话。”陈时耀躬身将裴阆请进了正厅一侧的雅间。

“近日朝中动荡,我陈家虽在江南有些势力,却终究抵不过京中风波。”陈时耀将方才的桂花酒带了进来,俯身给裴阆斟满,酒液晃动间,他借机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听闻世子与新帝沾着亲,能否在陛下跟前替陈家美言几句?日后陈家若得势,必不忘世子恩情。”

裴阆心中冷笑——陈时耀这是想攀附皇权,又怕站错队,竟想拿他当探路石。他放下酒杯,指节轻轻叩着桌面,语气似笑非笑:“陈公子倒是会打主意。只是陛下心思难测,我不过是个闲散世子,哪敢在陛下面前妄言?”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惨白:“公子!不好了!竹院那边有动静,守院的人都被打晕了!”

陈时耀脸色骤变,猛地看向裴阆,眼中的试探瞬间转为惊疑与狠厉。

不等裴阆起身,雅间两侧的屏风后突然窜出几名精悍家丁,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臂膀、按牢他的肩颈,将他死死钉在座椅上。两把寒光凛凛的匕首顺势递上,一把贴着他的咽喉,另一把直指心口,刃尖几乎要划破皮肉。

“世子殿下,事到如今,你也别再装糊涂了。”陈时耀脸上没了方才的客气,语气沉得发狠,“你今日若不肯应下陈家的请求,这雅间,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裴阆端坐不动,指尖依旧搭在桌上,神色未变,只淡淡抬眼:“陈公子这是要与朝廷为敌?”

就在这时,雅间的窗棂突然被击碎,一道玄色身影破窗而入,正是施恩齐。他一身劲装沾着薄尘,手中短刀寒光凛冽,眼底戾气未消,鬼灯紧随其后,瞬间制住了架着匕首的家丁。

裴阆借势挣脱束缚,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攥皱的衣袖,指尖拂过衣料褶皱,眼底浸着几分揶揄的笑意:“陈公子方才说,想借我探陛下的心思?如今,陛下已然在此,你何不亲自问问?”

陈时耀看着施恩齐的装束与迫人的气场,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陛……陛下?”

施恩齐没理会他的惊慌,目光扫过雅间内的剑拔弩张,最后落在裴阆身上,语气冷硬:“裴予隘,你倒是沉得住气,竟让人用匕首架着脖子看戏。”

不豁出性命,又怎能让陛下看清我的忠心?”裴阆唇角勾着一抹淡笑,指尖仍在抚平衣袖上的褶皱。

“巧言令色。”施恩齐冷嗤一声,短刀归鞘的脆响划破空气,没再追问。

这时陈雍连滚带爬地赶来,一眼瞥见雅间内横七竖八的家丁尸体,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见状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肥厚的身躯伏在地上,像条蛆虫般连连磕头,额头撞得砰砰作响:“陛下恕罪!草民糊涂,不该逼迫定策郎认祖归宗,更不该对世子无礼,求陛下饶命啊!”

施恩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觉那蠕动的姿态直犯恶心,不耐地移开目光。

“今日不请自来,是想与陈大人算一笔旧账。至于是什么账,孤不必细说,你自会想明白。”他顿了顿,余光瞥见窗外沉沉夜色,“今夜已深,孤不便多扰,陈大人可以慢慢想。”

裴阆微微拎起锦袍下摆,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尸体,生怕衣料沾到半分血污。他转身时身姿翩然,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陈公子保重,若有缘再见,我倒想再尝尝你家的桂花酒。”

鬼灯快步上前,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低声请示:“公子请吩咐。”

“我和陛下去寻些吃食填填肚子,你要一同前往吗?”

“卑职不敢叨扰陛下与公子。”鬼灯躬身应道,话音刚落,身形一纵,踏上屋檐,转瞬便隐匿在沉沉夜色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施恩齐走出数十步,夜风掀起玄色劲装的衣摆,才发觉身后没了动静。他顿住脚步,转身望向正厅方向,眉峰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却未露怒意:“裴予隘,你还要孤等多久?”

夜风将声音送过去,片刻后,传来裴阆轻声应和,伴着衣袂翻飞的轻响:“陛下久等,我这就来。”

陈雍与陈时耀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好半晌才从方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脸色依旧惨白如纸。

看着两道轻快远去、毫无留恋的身影,陈时耀咬牙低声道:“父亲,我瞧着陛下此次前来,压根没带多少侍卫,那裴阆更是个连剑都不会拔的草包——佩剑赴宴,不过是装模作样摆威风罢了!”

陈雍捂着发颤的胸口,肥厚的脸上满是狠戾,他狠狠捶了一下地面,沉声道:“怕他什么!按我先前的计划行事便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大不了鱼死网破,与他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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