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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闱

赫连衍一身玄衣站在北定贡院门口,隐没在夜色里,看着鱼贯而入的举子们,不动声色地逡巡着。

大理寺卿尹瀚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压低声音开口道:“赫连大人,今岁举子参考者数多,虽是提前进场,但一连九日在号舍,又逢寒春,只怕难以撑过。”

赫连衍微微颔首:“陛下仁念,已令号舍里放置炭盆,每间按日分发碳条,尹大人不必过于忧心。”

尹瀚点点头,又有些困惑:“赫连大人为何要派人连夜执守?”

赫连衍看着几个迟疑而去的举子,朝着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有兵卒暗中跟上查探举子去向,确保无误后方才回转禀报情况。

赫连衍轻声道:“尹大人,确如你所想,只是春闱不应随意惊扰,这才暂且隐而不发,待春闱过后,可有一番清算。”

尹瀚不由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北定贡院的大门哑然失声。

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举子被差役带过来,赫连衍随意扫了眼,沉声开口:“押回大理寺问审,切记将人看牢,莫要出了纰漏。”

差役领命退下,赫连衍看了眼天色,摩挲着腰间的腰牌,轻轻叹了口气。

次日天阴,春闱试题发放下去后,果然有人按讷不住,温严命人将那几名考生带出贡院,冷汗俨然浸透衣衫。

身为这桩舞弊案的主考官,身后的温家尚且不论,只他这个明面上的泄露人,真能全身而退么?

温严恍惚地看着皇宫的方向,又想起温老将军对他的叮嘱。

“务必要取信荣昭长公主,唯有她开口,你才有所活路,必要时刻……想想你身后的温家。”

温严不知为何父亲要这般交代。

春闱试题知晓者除了他与荣昭长公主再无他人,他又早早避嫌入了贡院,并不曾泄露试题,这般想来,唯有荣昭长公主最有嫌疑。

他很有些捉摸不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有理。

纵使是文官一派为首的何相有参与其中,也不知春闱试题原题,最多推波助澜一把,何至于一字不错。

温严拧眉思忖着,暗下决心。

皇宫,御书房。

萧错放下朱笔,抬眼看向来人。

何相撩了衣袍跪下,语气恭敬:“臣何忽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何相请起。”萧错示意一旁的梁公公将人扶起,“赐座。”

何相坐下来,问道:“陛下急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春闱试题早在考前泄露,”萧错眸色微沉,“此事非同小可,朕必然要彻查到底。”

何相面露惊愕:“春闱试题泄露?”

萧错颔首:“朕决意让礼部与刑部一同处理此事,辰侯已在北定贡院留候,另有大理寺卿尹瀚从旁协助,何相以为,礼部该派何人?”

何相迟疑着,在脑中思量着人选,试探地开口:“礼部左侍郎孙科或能担当此职。”

萧错指尖轻叩着桌面微微点头:“就依何相所言,另派魏御史从旁监察。”

“陛下圣明。”何相拱手道。

萧错低头看着奏折,语气浅淡:“明日朝会,春闱试题泄露一案,当与诸卿共同商议细节,何相先行退下吧。”

何相起身行礼,退出御书房。

梁公公送他出门,压低声音道:“何相大人,恕杂家多言,此事非同小可,除却北定贡院,还有江南贡院,何相当多做考虑。”

何相微微点头:“有劳梁公公。”

梁公公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御书房。

何相负手心事重重地走在宫道上,百思不得其解。

“何相大人。”

何相抬头,对上萧尚君泠然的目光,拱手开口道:“问长公主殿下安。”

萧尚君微微颔首,语气浅淡:“何相行色匆匆,想必是知晓春闱试题一事?”

何相心下明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长公主殿下有何见解?”

萧尚君轻笑一声,语气随意:“何相言重了,本宫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何相心下警惕,目光惊疑不定,又听萧尚君问道:“听闻何相府上杏花正好,不知本宫可否有幸一观?”

何相思量一瞬,当即应承道:“杏花正好,拙荆正有意摆宴,届时请长公主赏脸。”

萧尚君点头:“自然。”

何相看着萧尚君转身离去的身影,越发没底,一路走出宫门,随侍凑上前询问道:“相爷可要回府?”

何相定了定神,低声道:“去林府,差人给夫人说一声,我今日晚膳不在府中用了,让她不必等我。”

随侍点头应下,何相坐在马车上,细细回味着萧尚君的话语,喃喃道:“她想借此见何人?”

何相带着疑虑琢磨了一路,直到马车停在林府,随侍轻声提醒着,将他的思绪拽回,何相只得将疑虑暂且压下,下车走进林府。

林大学士今日休沐,正在书房饮茶,听闻何相到访,颇有些纳闷。

何相踏入书房,林大学士见他脸色沉郁,当即心下一紧,挥退左右,轻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何相在他对面坐下,沉声问道:“春闱试题泄露一事,你可知晓?”

林大学士险些失手打翻了茶盏。

何相见他如此情态,叹了口气,开口道:“陛下今日召见我,亲口同我说了此事,今年北定贡院主考官是温老将军之子温严,江南贡院主考官是吴家长子吴木,如今北定贡院已被辰侯带人封锁,趁此期间,势必要有一番动作。”

林大学士讶异道:“今岁春闱试题不是陛下亲自出的么,为何竟会泄露?”

“除却温严与荣昭长公主,再无他人知晓才是,”何相眉头紧锁,“可温严早早避嫌入了贡院,荣昭长公主又病重一月有余,此事着实蹊跷。”

林大学士点头应和着:“陛下最是信赖荣昭长公主,这般看来,温严和温家才是被算计的主要。”

“可温严没必要泄露春闱试题才是,春闱可是重中之重,他没那个胆子,”何相觉得此事着实棘手,“何况温老将军将要致仕,他身为翰林院修撰,更不敢轻举妄动。”

林大学士拧眉思索着:“总不会是荣昭长公主……”

“绝无可能。”何相摇头,“陛下日日去长春宫探望,太医院时时驻守,哪有传递的时机。”

“难道真是温严?”林大学士起身在书房里踱步,“可这没道理啊。”

三年一度的春闱,任谁胆子再大,也万万不敢在其中动手脚才是,何况还是天子亲出的试题泄露。

这次春闱试题泄露一案,只怕是好一场血雨腥风。

何相苦笑一声:“此事想要善了,已是不能了。”

翌日朝会上,萧尚君久违地出席了,坐在大殿内摆着的一把黄杨木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何相强打着精神站在前方,对着萧尚君拱手见礼:“长公主殿下。”

萧尚君微微颔首:“何相大人。”

温老将军年轻时战场上落了伤病,萧错特许朝会赐座,此刻正坐在右手边的紫檀木座椅上,望着殿内金龙盘踞的柱子沉默不语。

站立在殿中的朝臣看着前方缺席的两位侯爷和大理寺卿,又观望着何相与温老将军不算太好的神情,敏锐地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陛下到——”

梁公公扯着嗓子通报着,阴柔尖利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着,朝臣俯身叩拜,恭声开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错走到龙椅上坐下,扫视着下方的朝臣,目光在萧尚君身上停留一瞬,淡声开口:“众爱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何相握着笏板的手心微微出汗,上前一步出列,低头恭声禀报着:“臣有本启奏。”

“何卿请讲。”萧错目光浅淡地落在何相身上,面上神情凉薄。

“臣近日察觉京城举子私下流通春闱试题,”何相将头埋得更低,“经查那份试题确与春闱试题一字不差,臣请陛下严查此事。”

何相说完后,殿内先是一片寂静,而后百官哗然,窃窃私语不绝,萧错看向萧尚君,语气温和:“长姐以为当如何?”

萧尚君起身,微微拱手:“春闱乃国之选才根本,如今春闱试题竟遭泄露,想必是有人在动摇社稷,自然当严惩不贷,此案行径恶劣非常,全凭陛下做主。”

萧错颔首:“朕已命辰侯封锁贡院,待春闱结束,再行清算。”

“此案暂由刑部与礼部共同协办,凡有牵扯者一律交由大理寺经查,直至此案水落石出。”萧错环视一圈殿内,语气沉肃,“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朝会散去,文武百官走出大殿,萧错走下台阶,扶起萧尚君,语气温和:“阿姐,陪我一同用膳吧。”

萧尚君跟上他,二人踏进长春宫,红烛命人摆膳,萧错用过膳后就回了御书房批阅奏折,萧尚君靠在软塌上把玩着那套天青釉茶盏,翻看着赫连衍送来的密信。

北定贡院有问题的举子已被抓获十四位,正扣在大理寺审讯,赫连赭守在贡院门口。

萧尚君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目光落在赫连衍随口一提与有关的温严几行字上,把玩着天青釉茶盏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信上说道抓获的举子口风十分严实,一时半会儿撬不出什么线索,又说温严常有恍惚之态,大抵是知晓春闱过后会有所清算,所以行事有些错漏,末了还问了一句那套天青釉茶盏可还称意。

萧尚君抬眼看向窗外,摩挲着茶盏有些心绪不宁。

二月十五,是春闱的最后一日。

萧尚君避嫌不好插手此案,除却眼线所带的消息,多半是赫连衍写信告知,他整日整日待在大理寺审讯可疑之人,只是进度缓慢。

那些举子虽说得了试题,来源却五花八门,有乞儿所予,有酒楼贩卖,更有甚者从青楼里带出的,零零总总不知其源,赫连衍一连封查了好几家酒楼青楼,背后的东家明里暗里找靠山递话,但涉及春闱一案,御令之下,敢找赫连衍说情的还真没几个,除了东湖县主。

查封的有一家酒楼是许家的产业,东湖县主得了娘家的话,不明所以地找上了门,想着不过是一家酒楼,通融一下应该无甚要紧,大大咧咧地进了辰侯府的门。

正巧赫连衍在书房和萧尚君讨论春闱试题泄露一案,听得下人通报,赫连衍止住话头,又不好发作,只得将人请进来。

东湖县主还是在赐婚过后头一回见到萧尚君,颇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位荣昭长公主,倒也不像传闻般病殃殃快死的模样,反而还很有些容色倾城。

不过竟也符合祸国殃民这一点了。

东湖县主开口道:“问荣昭长公主殿下安。”

萧尚君微微颔首:“东湖县主。”

东湖县主转而看向赫连衍,语气随意地开口:“鲜味居是许家的产业,你怎的查封了?”

赫连衍不欲多说,淡声道:“圣命在前,若是不涉及案卷,自然会解禁。”

东湖县主纳闷道:“什么案子这般大张旗鼓?鲜味居的杏花羹卖得可好,耽误这些时日,得亏损多少银子。”

萧尚君敏锐地问道:“杏花羹?”

赫连衍也蹙起眉,东湖县主见他们神色不对,有些茫然:“春闱在即,各家酒楼都推出新菜系,杏榜在望,讨个好彩头罢了。”

菜系,杏榜,春闱,试题。

赫连衍和萧尚君对视一眼,赫连衍匆匆起身,片刻不敢耽搁地向外走,东湖县主懵了,纳罕道:“衍儿?”

“请县主先回。”赫连衍说着回望一眼萧尚君,“若有查获,我会差人去长春宫。”

萧尚君点点头,目送赫连衍离去,东湖县主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自觉说情的目的已达到,索性转身回府。

北定贡院,朱门再一次大开,精神颓靡的举子们慢吞吞走出,赫连赭等考生们散去,这才踏进大门,径直走向内院。

温严有些呆愣愣地坐着,看着掀帘而入的赫连赭,一言不发。

赫连赭想起赫连衍的嘱托,轻咳一声,开口道:“温大人,同本侯走一趟吧。”

温严终于有了点反应,抬眼看向他,动了动嘴唇,讷讷着开了口,声音微不可闻:“春闱试题泄露一事,非我所为。”

赫连赭思索一瞬,出言安慰道:“若温大人不曾做过,刑部自然会还温大人一个清白。”

温严蓦地起身,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状告荣昭长公主,泄露春闱试题。”

赫连赭脸色一变,惊愕地开口:“温大人这是何意?”

温严惨笑一声:“我温严,状告荣昭长公主,泄露春闱试题,扰乱社稷根本,形容无度,祸乱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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