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喝奶茶了？马上就排到了。”谢炎看着前面只剩三四个人，回头却发现梁夏忽然拉住她的手，轻轻往后扯了一步。
“我不喝了，我要去搞清楚。”梁夏低声说，语气带着点倔强，眼神亮得像是盯上了什么目标。
“你是说……真的要去问那阿姨？”谢炎忍不住笑出声，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的表情。
“你不是说得信誓旦旦吗？我一定要去证明你就是在编故事。”梁夏小声嘀咕，抬了抬下巴，一副非要拆穿她的样子。
“行，那你说好了，如果我说的是对的呢？”
“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梁夏一边说，一边别开视线，“反正你肯定是胡说的。”
谢炎没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笑，眼里透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其实梁夏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又不是那种没事就喜欢跟陌生人搭话的人。平时超市多问一句价格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拦住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年人去打听身世背景了。可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这么轻易认输。
或许是因为谢炎太镇定了，让她难免有一丝犹豫，或许谢炎说的是真的；又或者是，心底那股难以言说的好奇和一点点想验证对方是否真的懂自己的执念在作祟。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认错了，那可太尴尬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脑海里已经飞快地演练起各种可能的应对场景。
“认错了就认错了呗，反正又不会再遇到。”谢炎语气轻松，像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梁夏没再说话，只是拉着她，慢慢地跟在那位阿姨后头。两人大概落后四五米的距离，走得不紧不慢，像在散步，又像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侦查。阿姨走得不快，手上拎着三大袋奶茶袋子，胳膊被勒出一道浅浅的红印，看得出有些沉，但她步子还是挺利索。
梁夏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心跳竟有点加快。她不是没意识到这一幕看起来有多奇怪——两个大人躲在别人身后观察，像极了某种略显幼稚的游戏，可她偏偏不想停下。总觉得，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拼凑出她曾从房东口中听来的那点模糊信息。
“走，咱们再靠近一点。”她低声说。
“得嘞，侦探小姐。”谢炎笑着配合，脚步也悄悄轻快起来，像是在踏上一场没有彩排的小任务。
街道上人来人往，阳光透过梧桐树，零碎地洒落在人行道上。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吊在那位“疑似山东阿姨”的身后，时不时装作在看手机、逛橱窗，生怕被发现了行踪。风吹过来，带着巷子里饭菜的味道，也让这场“非正式调查行动”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她们就这样一路尾随，不远不近地吊着对方。那位阿姨步伐轻快，手上拎着三大袋奶茶，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她沿着主路走了一段后，忽然拐进了一条并不显眼的小巷。梁夏愣了一下，怕跟太紧惹人注意，故意放慢了几步再拐进去。
可一进巷子，眼前却空荡荡的，根本不见那位阿姨的身影。
“咦？人呢？”她皱起眉，四处张望，像是误入了密室逃脱游戏的关卡。
谢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巷子右侧不远处的一家店：“你看，那是不是——”
梁夏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块写着“山东手工馒头”的红底招牌正挂在巷子里侧，一旁还赫然写着：“科技园分店”。
她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念出声：“山东……馒头店？”
“如果她真是山东人，这个名字应该**不离十。”谢炎语气轻松，像是在等她自己承认败下阵来。
梁夏撇撇嘴，懒得和谢炎争，还是迈步走进了那家馒头店。
门一推开，一股热腾腾的面香、奶香扑面而来，像是从厨房直接卷进了秋天的空气里。店里空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明亮。
右边是一张长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式各样的馒头、糕点，有白面、杂粮、豆沙、咸蛋黄夹心的，连造型都精致得出人意料；左边则是几排朴素的小桌椅，墙上贴着菜单，密密麻麻地列着各种家常面点、小炒，还有几样凉菜和汤品，远比梁夏想象的“馒头铺子”丰富得多。
店里客人不多，只有最里面一桌坐着两个年轻人正低头吃面，一边吃一边聊着天。梁夏扫了一眼店内布置，谢炎则在她耳边低声得意地笑：“看吧，我没骗你。”
还没等她开口，从厨房那头走出一个戴着白色面点帽的女士，正是刚才在奶茶店排队的那位“阿姨”。她看起来四十出头，头发还湿着些许，显然是刚洗过或是刚从蒸汽腾腾的灶台后出来。她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笑眯眯地招呼：“来了啊？随便坐，看看想吃点啥。”
梁夏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个笑，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谢炎倒是落落大方，冲阿姨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像是常来光顾的老主顾。
“她在馒头店工作也不代表就是以前那个山东阿姨房客。”梁夏小声嘀咕着，仍不服气。
“嗯，是啊。”谢炎耸耸肩，懒洋洋地说，“但我还真挺想吃馒头的。”
两人干脆把这趟“非正式调查”变成了正经的一顿饭。翻了一圈菜单，最后点了招牌夹心馒头、韭菜鸡蛋馅饼、两个凉菜，又各要了一杯自制酸梅汤，打算权当提前吃晚饭。
不一会儿，菜陆续端了上来。最先上的馒头白白胖胖，外皮软中带韧，掰开后还能看到冒着热气的内馅，一口咬下去，香甜中带着一点咸，咬着扎实，却不干口。梁夏没说话，但吃得比谁都认真，嘴角的弧度悄悄说明了一切。谢炎看着她眼角那点不自觉的笑意，悄悄的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还说不是你的山东阿姨？”
梁夏喝了一口酸梅汤，假装没听见。
这时，那位阿姨又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馅饼，顺势放在两人桌上。梁夏忍不住抬头问：“刚刚在奶茶店看到您了，您好像点了好多杯奶茶？”
阿姨笑得爽快：“是啊，闺女去上钢琴课，说要请同学喝，每个人点的都不一样，我怕搞混了，就一个个核对清楚。”
“做您女儿真幸福。”谢炎接过话头，语气自然，“您女儿多大啦？”
“十二，还有个弟弟十岁。”阿姨说着，眼里满是笑意，“她嘴巴甜得很，每次吃饭都说‘妈妈做的最好吃’。”
“哎哟，儿女双全，是大福气。”谢炎笑着说，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阿姨，您以前是不是在城南也开过一家店？”
梁夏微微一惊，城南正是她现在住的区域。
“对啊，以前就在xx小区那边，那是我开的第一家店。现在交给亲戚打理，我就来这边新开了两家。”阿姨说着，还带点自豪的口气，“忙是忙点，不过做得高兴。”
“阿姨真厉害，都开连锁店了。”谢炎一边赞叹，一边看向梁夏，眼神分明在说：服不服？
梁夏咬着筷子没吭声，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谢炎还真不是乱讲。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穿外卖制服的女孩，边走边喊：“张姐，我来了！”
“哎，小叶，你先看下外卖单，我刚把这桌菜端完。”阿姨回头应着，又转头对梁夏和谢炎笑，“你们慢慢吃，等下送你们一碗新做的番薯糖水，新品，还没上菜单！”
“哇，谢谢阿姨！”谢炎笑着道谢。
不一会儿，糖水就端了上来。不像广式的清糖水，更像一碗扎扎实实的番薯八宝粥，糯米、薏仁、莲子、红枣、番薯块一应俱全，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
不过问题也来了——两人前面已经点得太多，尤其馒头和馅饼本就顶饱，这碗热糖水一上桌，简直像最后一击。
“我投降。”谢炎只吃了两口就放下勺子，捂着肚子笑着靠进椅背，“我决定打包回去喂同事。”
她起身去前台打包，还顺手点了几个馒头。阿姨见她喜欢吃，又热情地送了一个巧克力红枣夹心馒头，说是新品推广。谢炎乐呵呵地接过，像是捡到宝一样，眼睛都亮了。
结账时，阿姨还热情地叮嘱：“下次早点来啊，上午馒头种类多。记得帮我在朋友圈宣传一下。”
“肯定的，我们下次还带朋友来。”谢炎笑着挥手。
出了门，天色已暗，街边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巷子里的风也变得温柔。梁夏抱着打包袋，回头看了一眼馒头店门口那抹橘黄的灯光，心头忽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就像这顿饭，原本是一次玩笑般的“调查行动”，最后却成了一场实实在在的慰藉——填饱了肚子，也暖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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