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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声的靠近

脚踝的扭伤像一道突如其来的休止符,打断了江砚活力四射的日常。医生建议静养,于是客厅靠窗的角落,那张堆满画具和杂物的懒人沙发,被沈姨清理出来,成了他临时的“领地”。

沈璃的生活节奏依旧规律。变化是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晨起,他会将温水壶和两只水杯一起放在矮几上——一只他的纯白色马克杯,一只江砚的蓝色陶瓷杯。最初,两只杯子间距精准,仿佛用尺子量过。早餐时,他会把江砚的那份用保温饭盒装好,放在矮几边缘,与沙发扶手保持恰好十公分的距离。

最初几天,江砚非常不自在。被困在方寸之地,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累赘。尤其是沈璃在场时,他总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我……我自己能行。”他第一次尝试独立行动,单脚跳着往卫生间去,动作笨拙。

沈璃正坐在餐桌旁预习功课,闻声抬头,目光平静地追随着那个摇晃的身影,直到确认江砚安全扶住门框,才重新低下头。但他握着笔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折痕。

这种沉默的、保持距离的“留意”,反而让江砚渐渐放松下来。他发现沈璃的“照顾”严格遵循着某种无形的准则。

一周后,江砚的脚踝消肿不少,可以坐着画些简单的素描。他常用的那筒炭笔滚到了沙发底下,他弯腰去够,有些吃力。

第二天,沈璃放学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他将其放在了书桌靠近走廊的那一侧边缘。

“学生会有多余的绘图用品。”他的语气平淡,视线并未与江砚接触。

江砚疑惑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整叠的A4速写纸,几支不同硬度的崭新炭笔。东西普通,却实用。文件袋内侧,用极细的铅笔标注着:“物资清单 - 非核心类”。江砚翻到最底下那张纸时,动作顿住了——在清单末尾,几乎被纸张遮住的地方,还有一行更小、更浅的字迹:「2B、4B炭笔各2支(适配速写)」。

这不是随便拿的多余物资。这是为他准备的。江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他抬起头,声音比平时轻软。

沈璃正在玄关换鞋,背对着他,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但江砚注意到,他解鞋带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两拍。

江砚开始更安心地在自己的角落画画。他画窗外光影的移动,画茶几上花朵的枯荣。他画得很投入,偶尔会不自觉地哼起断续的调子,又猛地意识到,赶紧噤声,偷偷看向书桌方向。

沈璃似乎永远沉浸在他的公式与数据里。只有一次,江砚无意中瞥见,沈璃面前摊开的竞赛题集,某一页的页脚,有一个用铅笔画下的、极其微小的问号。

这天晚上,沈璃在书房刷题,江砚则在速写本上涂鸦。长时间的固定坐姿让脚踝传来熟悉的胀痛感,江砚忍不住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

沈璃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过了约莫五分钟,他放下笔,起身走向厨房。回来时,他手里端着一杯水,放在了江砚惯常放水杯的位置旁边。

“沈姨交代,按时喝水。”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江砚接过水杯,水温是刚好入口的温热。他小口喝着,感觉那股烦人的胀痛似乎真的被这股暖流冲淡了些。他放下杯子时,手指顿了顿,然后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蓝色杯子,朝着沈璃那只纯白色的马克杯方向,悄悄挪动了一公分。

沈璃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按。在那份名为“日程与规划”的手机备忘录里,紧挨着“物理竞赛模拟”和“学生会周报”之后,悄然多出了一行新的记录:“19:30 - 提醒补充水分。(关联:脚踝恢复(江))”。那个括号里的字,被他反复删除又重写,最终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带着私心的标记。

江砚也开始更仔细地观察。他发现沈璃思考难题时,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极轻地敲击桌面,频率稳定。他发现沈璃对芒果轻微过敏——这是某次沈姨端上果盘时,他敏锐地捕捉到的细节。

这些发现,像散落的珍珠,被江砚悄悄捡起,珍藏。他在速写本的某一页,用最轻的笔触画下了那只敲击桌面的手。某天,他看到沈璃对着竞赛题皱眉、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时,心跳忽然快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从沈璃给的炭笔里,挑出那支标注了“适配速写”的4B笔,轻轻放在了书桌那个“共享边缘”的区域,旁边还放了一张撕下的便条纸,上面用炭笔简单勾勒了一个敲桌手指的图案。

他做完这些,就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画画,耳根却悄悄红了。

沈璃的目光从难题上移开,落在那支炭笔和旁边的便条上。他盯着那张便条看了几秒,画上的手指关节和动态,与他自己的习惯分毫不差。他沉默地拿起那支炭笔,指尖在笔杆上摩挲了一下,然后,继续演算。只是这一次,他落笔的速度,似乎比刚才快了一些。

江砚还惦记着芒果过敏的事。他捏着一张画了芒果和红叉的便利贴,在冰箱门前犹豫了三次——贴了会不会太明显?沈璃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可一想到他上次避开芒果的样子,江砚还是咬咬牙贴了上去,贴完又觉得红叉太扎眼,用铅笔把叉的痕迹涂淡了些。

沈璃后来看到这张便利贴时,指尖下意识摸向冰箱门,冰凉的触感没压住胸腔里那股陌生的暖意——他从未跟人提过芒果过敏,江砚是怎么发现的?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习惯性想归类为‘观察力敏锐’,却找不到完全说服自己的理由。他的唇线抿紧,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转身离开时,脚步比平时略快。

直到某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江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速写本滑落在地,摊开在那页画着敲击手指的素描旁,还有一页空白。沈璃经过时,脚步停下。他蹲下身,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许久。画中的细节精准得让他心惊。

他轻轻拾起本子,回到书桌,拿起尺子,在那空白页的边缘,极其克制地画下了一条笔直的、长约三公分的基准线。尺子压着纸,线条画得笔直,可指尖的微颤还是让线尾多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毛边。他盯着这条线,试图用‘3公分长度、0.5mm线宽’的参数转移注意力,心跳却依旧比平时快了两拍——原来理性的坐标,也拦不住情绪的偏移。鬼使神差地,他在基准线旁边,用铅笔画了一个极小的、清晰的水滴形状。

江砚后来翻到这一页,看着那条笔直的线和旁边小小的水滴,愣了很久。沈璃又在画这种‘没用的线’,可这条线刚好在他画‘敲桌手指’那页的空白处,没压到画,也没离得太远。他拿着炭笔,在水滴旁边,小心翼翼地画下了一颗更小的、带着笑脸的星星。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两只并排放在矮几上的水杯,边缘不知在何时,已经轻轻地靠在了一起。

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正在这静默的、被规则小心翼翼框定的空间里,通过一条基准线、一个水滴、一颗星星,以及两只靠在一起的杯子,完成了第一次无声的、笨拙而又坚定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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