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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阴影与星光

艺术节的喧嚣与运动会的意外都已过去,生活似乎回归了平静。但矮几上那两只总轻轻挨着的杯子、速写本里藏着的"水滴"与"星星"符号,早已悄悄改写了这间屋子的空气。

沈璃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掌控注意力。刷题时,余光总忍不住飘向窗边——江砚正对着画板皱眉,炭笔在纸上反复勾勒,发梢垂落遮住眉眼,却在抬头调试角度时,恰好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沈璃像被烫到般迅速低头,指尖在公式上划出一道歪痕,这种"失控感"让他陌生又烦躁。他习惯了一切按计划运行,可江砚就像束跳脱的暖光,偏要在他规整的世界里,凿开道带着温度的缝隙。

这天放学,沈璃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推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亮了,他却没像往常那样换鞋,而是径直走向厨房,玻璃杯碰撞台面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些。仰头喝水时,喉结急促滚动,连指尖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江砚正对着速写本,修改一幅"光线折射穿过三棱镜"的草图——这是他昨天听沈璃讲物理题时突发的灵感,想试试用画笔解构理性的公式。听见动静,他抬头时,恰好捕捉到沈璃眉间未敛去的沉郁。那不是平日的清冷,是种裹着倦意的沉重,像乌云压在眼底。

"回来了?"江砚放下炭笔,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刻意打探,只把画架往旁边挪了挪,给沈璃留出更宽的通道。

沈璃"嗯"了声,声音有点哑,没看他,径直进了书房。

晚餐时,沈璃的沉默比平时更甚。沈姨夹了块排骨到他碗里:"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他只"嗯"了声,筷子在碗里戳着米饭,没动几口。江砚看着他垂落的眼睫,心里发紧——他能感觉到沈璃周身的屏障比平时厚了好几层。没多问,只是趁沈璃低头时,悄悄把那盘离他最远的清炒时蔬往他那边推了推,刚好推到他手肘能轻松够到的位置,既不扎眼,又足够贴心。做完便低下头,专心啃自己碗里的排骨,仿佛那只是随手整理桌面的小动作。

饭后,沈璃直接回了书房。江砚在客厅踱了两步,脚踝已经能正常走路,却没选择去敲门。他回到画架前,翻出之前记的笔记,开始练习沈璃提过的"透视结构"——笔尖在纸上画着精准的横线竖线,试图用这种"靠近沈璃世界"的方式,平复自己莫名的焦躁。他从不习惯被动等待,哪怕是安慰,也想找个不打扰对方的、有力量的方式。

过了半小时,江砚倒了杯温水,走到书房门口。门没关严,透出一道暖黄的光。他轻轻敲了敲,里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推开门,江砚把水杯放在沈璃手边,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桌——一本泛黄的旧相册摊开着,照片上,年轻的沈姨笑着,年幼的沈璃被一个陌生男人举过头顶,眉眼间的雀跃像藏不住的星光。江砚的心猛地一沉,他认得那个男人,是沈璃很少提起的、父亲。

沈璃没看照片,也没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册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皮质封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今天来学校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沙,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说当年离开是有苦衷,想补偿我。"

江砚屏住呼吸,没打断,只是悄悄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窗外透进来的冷风,像个安静的容器,等着承接对方没说出口的情绪。

沈璃的嘴角扯出个极淡的冷笑,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补偿?他以为那些年我妈一个人打两份工、冬天手冻得生满冻疮还要给我洗衣服的日子,能靠一句'苦衷'抹平?"声音依旧压抑着,没有提高,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失望与冰冷,却比任何控诉都更具穿透力。

江砚看着他的眼睛,平时清明的眸子此刻蒙着层寒雾,里面有深切的疲惫,还有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再也不敢轻易敞开心扉"的荒凉。他忽然懂了,沈璃对规则的偏执、对失控的恐惧,根本不是"天生自律",是小时候的港湾塌了,只能自己造一座不会倒的堡垒。

"我妈以前也爱画画。"沈璃的目光终于落回相册,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母亲的笑脸,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后来为了养我,把画具锁进了箱子最底层,去做了会计。她从没说过遗憾,可我见过她夜里偷偷翻那些泛黄的画册,手指在上面摸了又摸……"

江砚的心脏像被攥紧,酸涩得发疼。原来沈璃看他画画时的复杂眼神,不只是欣赏,还有对母亲那份"被迫放弃的热爱"的心疼与无力。安慰的话太苍白,他没说"别难过",也没说"都会好的",只是默默伸出手,轻轻拿起那本摊开的相册——照片里的幸福太刺眼,像在反复刺痛现在的沈璃。他把相册合起来,踮脚放回书架最高层,一个不刻意找就不会看到的角落。

然后,他重新拿起那杯温水,递到沈璃手边。这次,他的指尖没有避开,坚定地碰到了沈璃冰凉的手背,像在传递一点实实在在的温度:"水要凉了。"

沈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下。他抬头,撞进江砚的眼睛——那里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种"我知道你很难,但我会在这里"的坚定,像夜海里远处的灯塔,稳定又温暖。

他沉默地接过水杯,指尖的温热一点点驱散掌心的凉。没道谢,只是垂下眼,第一次没去纠正水杯偏离了往日固定位置几公分的事实。

那天晚上,江砚回到画架前,抱着速写本坐了很久。他想起沈璃说起母亲时压抑的声线,想起他藏在规则下的柔软与遗憾。最终,他拿起炭笔,没有临摹,也没有写生,而是凭着想象与共情,画了幅温暖的场景:阳光透过老式木窗,落在铺着画纸的书桌上,年轻的女人握着画笔,眉眼温柔,身边的小男孩踮着脚,手指好奇地指着画纸上的色彩,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画面没有签名,也没有日期,他小心地撕下这一页,对折两次,夹进了那本共享速写本的最深处——这不是要立刻换取回应的"礼物",是他用自己最热爱且擅长的方式,安放对沈璃的理解与无声的支持。

几天后的深夜,沈璃在速写本里寻找之前记录的一个数据草图时,指尖触碰到了那幅被仔细折叠隐藏的画。他展开它,温暖的阳光、母亲温柔的笑意、孩童眼中纯粹的光……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他心底那把沉重的锁。他静静地看了很久,久到窗外的月亮都偏移了位置。最终,他没有询问,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依着原有的折痕,更加轻柔地将画纸重新折好,放回了原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当他再次抬眼望向窗外时,觉得今夜的星光,似乎比往常要明亮些许。

夜渐深,书房的灯还亮着。沈璃摊开习题册,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比平时更沉,也更稳。窗外的星光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两人。一个在往事的阴影里,凭借自身的力量,尝试为内心坚固的堡垒打开一扇透气的窗;一个在静谧的星光下,以自己独立且真诚的方式,默默种下关于理解与陪伴的种子。

他们的路还很长,但至少在此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们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在彼此的生命轨迹中,找到了可以并行、可以相互映照的方向。阴影依旧存在,但星光也从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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