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是为了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总不可能是在这火锅里下了鹤顶红罢?
算了,不管了,先吃为敬!
秦阙准备的十分周全,鸭肠毛肚黄喉,牛肉猪肉羊肉,还有一些当地的野菜,甚至还贴心地备了一壶普洱茶!
这一顿吃下来,可是把林珩景撑得不行,瘫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但嘴皮子还是可以动的。
“你今天好奇怪。”
“嗯?”秦阙疑惑地问。
“怪温柔的~”
餍足的声音,让秦阙有那么一片刻愣神,连头脑都开始混乱。
炭火烧得正旺,将室内暖得如江南春日一般,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秦阙决定跟他聊点正事。
“今日见到高榫,他有说什么吗?”
林珩景饮下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府内眼线太多,没说什么。只让我们明日辰时去他府上,帮我们安排进军营。”
无论怎样,肯帮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可秦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他掩去神色,又换上先前那副温柔的模样,他不想让林珩景担心。
饶是林珩景心细如发,也没有发现他这一细微的表情,继续说道:“但他只愿意安排五个人,我想我们两个再带三个飞雀,是最合适的。”
“我和雁白去罢。”秦阙正色道,“此去肯定要上战场,你身体不好,我又不能时时刻刻护在你身边……”
话未说完,便被林珩景截去,“雁白不知其中内情,更不熟悉落月剑和千面狐,我不放心。而且分舵必须有人管辖,我也只放心雁白。”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你这病……”
他的话再次被林珩景打断,这次却是带了些许冷漠,“我的病我心里有数,简单的外家功夫倒也要不了我的命。”
见他心意已决,秦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他。
林珩景也意识到刚刚话说得有些重了,如今缓和下来,换了个温和些的语气。
“我虽不能用内力,但自保和逃命的能力还是有的。大不了我就凑在你身边,你护着我。”
“你……罢了。”
“漠北铁骑来势汹汹,若非秦家当初守住阴山,只怕连草原诸胡都要被他收入囊中。”林珩景不禁感慨道。
秦阙:“可惜皇帝用了我秦家这把刀,如今却要丢弃了。”
林珩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想开点,至少从今以后,你和你的子孙不用再戍守边疆了。说不定还能从皇帝那讨一个闲官。”
秦阙没有答话,毕竟在他心中,秦家是为战场而生的,以后不打仗了,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
次日清晨,林熙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懒觉了,从床上爬起来,直到吃早饭时,整个人都还是奄奄的。
他闭着眼睛吃面,总是想着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
一碗面见底,他的瞌睡也醒了过来,就将雁白喊来。
“今日起,我要与陆兄潜伏到军营中。在此期间,分舵的大小事物都由你决定。还有,好好物色分舵主的人选,我们不能在北境待太久。”
雁白抱拳领命,然后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林熙,说:“这瓶药只有六粒,而且少了几味药,药力不如从前。”
林珩景并不在意,这药对他来说不过是延缓死期罢了,几天不吃也死不了人。
但他还是收了起来,然后跟着秦阙一起坐上马车,隐入晨昏。
马车上,林珩景对众人讲述着他的计划。
“大军明日开拔,我们最好要赶在打仗之前将他揪出来。着重找性格孤僻和行事懒散的士兵,一有发现,确认好那人住处后就来回禀我。”
除秦阙外的所有人:“是!”
马车停在了离高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剩下的路他们要自己悄摸着走。
他们从高府的后门悄悄进入,高榫就在一旁等候,一看见他们,就领着他们进了书房。
为了掩人耳目,他连书房的蜡烛都没点,几个人借着微弱的晨光,交代接下来的事宜。
秦阙仍旧戴了面具掩饰身份,为了不显突兀,林珩让自己的手下也都戴上了同样的面具。
高榫只当是烟雨楼的规矩,没有多问,自然也没有发现混迹其中的秦阙。
昔日旧友,在经历生死离别后,如今只隔了两个人,却对面不识……
高榫:“先换上衣服,你们这面具不能摘吗?”
林珩景打圆场道:“入烟雨楼的,哪个身上没点仇家?戴面具也是怕他们被认出来。”
高榫仔细想了想,然后说:“戴面具容易引人怀疑,你们改成以布蒙面可好?遇到人就说容貌尽毁,只能以布遮面。”
这法子甚好,高榫安排的职位也很好,是两个运粮官,三个普通士兵。
运粮官可以辗转在各个营地中,而且非必要也不用上战场,这位置自然由秦阙和林珩景接了下来。
分好身份,带上黑布,高榫就带着他们去了军营。
饶是林珩景见多识广,今日也是第一次真正以一个士兵的身份来军营,对这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秦阙对这倒是习以为常,只觉得,回家了。
核对了身份信息,他们就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林珩景的工作虽然累,但胜在灵活性强,属下一报来可疑之人,他就能拉着粮车带着秦阙,“吭哧吭哧”地跑过去辨认真假。
只可惜,到了傍晚都没有找到千面狐的踪迹。
莫非自己真的点儿背?还是说千面狐伪装的太好了?
他极力想着千面狐的每个特征,却发现他所有的特征都能改变,一旦逃离,便如滴水落入大海,毫无踪迹。
一天下来毫无收获,林珩景只能捧着送来的饭菜暗地里生气。
秦阙找了过来,见他碗里的饭未动,说:“怎么不吃饭?不和胃口吗?”
“没有,找不到落月剑心里烦罢了。”
他吃不下东西,从来不是嫌弃这饭食粗糙,一碟咸菜肉沫,一碗粥,两个馒头,这比京城中的官兵伙食差远了。他也是真心疼戍边的将士们,打着最苦的仗,吃的却是最差的。
秦阙看出来了他的心中所想,宽慰他道:“从前父亲掌权时,曾规定了每人每日三两肉,比朝廷规定的多一两。他就鼓励战士们闲时耕种,自己也投钱饲养生猪。每年都要倒贴几百两银子。”
“秦侯真的是个好将军,只是可惜了……我会帮你找出真相的。不只是因为那枚烟雨凭,更是为了不让忠良蒙冤。”
“嗯,你也是很好的人。”
突然听到秦阙夸赞自己,林珩景还有些不适应,笑着说:“别人都喊我活阎罗,就你觉得我好。”
看他眉眼弯弯,看他笑靥如花,无论如何都跟阎罗二字不搭边。
于是,他也打趣道:“哪个王八羔子说的?我去揍他!”
“哈哈哈……”林珩景没想到他居然学会接茬了,果然还是自己培养的好,冲他撒娇道,“许昭言说的,你快点去揍他~”
“许昭言?英王?恕不奉陪!”
秦阙说罢便要逃离,却被林熙紧紧扯住,二人也就着这个姿势过了十几招。没用内力的秦阙竟然差点败下阵来!
缠斗之间,黑布不小心松开了,落到地上,一张俊朗的面容蓦然映入他的眼帘,唇红齿白,剑眉星。
可林珩景只愣神了片刻,就赶忙将黑布重新蒙到他的脸上,说:“唔……一时失了分寸,还好这里没旁人。”
秦阙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将布的位置调整了一下,仔细嗅了嗅,似乎还能从中闻到林珩景残留的药香。然后他眼神一转,林珩景脸上的布可丝毫未乱……
日薄西山,运粮的任务也告一段落,运粮官提醒他们赶紧回去休息,明日寅时就要押送粮草北上断沙关。
高榫给他们俩安排到了一个无人的军帐,没了众人的眼睛,秦阙也不必再作伪装,一进帐篷就解开了黑布。
林珩景看到忍不住“啧”了一声,说:“要是有人突然进来怎么办!”
秦阙丝毫不在意道:“大晚上的,谁会瞎跑到别人帐篷里。”
“要是高榫来了呢!”
“那我就躲起来,不让他找到不就成了!”
林珩景拿他没办法,也只好任由他去。
也不知他这嘴是开过光还是怎么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找了过来。
林珩景认出那声音是自己带来的飞雀,没让秦阙躲起来,就让他进来了,只期盼着他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主上,属下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名叫朱强。属下在他们军帐外发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瓷瓶,里边装过金疮药。”
十有**就是他了,但是千面狐怎么会将这么明显的线索摆在明面上?
林珩景试探性地问:“你如何确定,这药是朱强的?”
那人回道:“属下在他身上闻到了相似的药味。”
“不会是他。去查朱强这两天与什么人来往过,明日寅时之前拟一份名单。”
“是。”
他走后,又有个
他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过来,一整晚都很安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寅时未至,天也还暗着,士兵们就要起床准备出发了。
赶在临行前,那飞雀将名单交给了林珩景,看他眼底的乌青,想必是一夜未睡,林珩景柔声道:“去休息罢,等你们明日到了断沙关,我再告诉你们接下来的安排。”
……
他们一队二百人,负责押运一百五十石粮草到断沙关。
任务相对轻松,林珩景便在路上仔细看那份名单。
一张巴掌大的纸上,详细写了三个人的姓名籍贯以及可疑之处,足以见他的用心。
只可惜仅凭这点线索,无法确认谁是真正的千面狐,只能等他们来到断沙关,再逐一排查了。
他们穿过狭长的峡谷,来到阴山的北面,这里仍然有一大片草原,可一旦过了断沙关,那将会是无垠的沙漠。
漠北铁骑是这片沙漠的主人,这里没有水源,也种不出粮食。
但他们有一个善战好战的大君,几十年来,带领他们打下了鲜卑的马场,室韦的草原,还几次差点突破断沙关这道防线。
他们骁勇善战,不惧生死,抛洒的热血,只为子孙后代可以逃离沙漠的诅咒,到一个能吃饱、穿暖的“家园”。
纳日是英雄,是漠北的信仰,更是大辰最可敬可怕的敌人。
这里没有城镇,没有百姓,死气沉沉的。但因为战事将近,这里已经聚集了近一万人,一时热闹非凡。
他们谈天说地,畅聊古今,从庄稼牛羊说到儿女亲家,他们今日定是要聊个痛快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明日是否还能再见到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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